趙曜比賽當天, 鄭家人特意從h市趕過來。裴明瞻早早起來盯著趙曜做準備，把人收拾得漂漂亮亮才送去比賽現場，場內選手來自國內外各大中學, 觀眾圍得禮堂內外水泄不通。裴明瞻坐在較前方的選手親屬席位置, 穿著西裝的少年站在演講台前。

西裝給趙曜帶來成熟的帥氣, 站在演講台前的他身姿挺拔, 標致且禮貌的微笑，流利好听的全英演講。禮堂頂上的燈光明亮且廣闊，他的所有稚嫩似乎在此刻全然褪去，自信且認真的態度展示著獨屬于他的人格魅力。

周圍的親屬小聲地討論著台上的人，鄭老爺子自豪地挺直腰板，外婆帶著溫婉的笑, 舅舅已經跟旁邊的人聊起天來。

趙曜站在台上，目光微微掃向底下觀眾席, 輕而易舉就看到他在意的人們, 對上裴明瞻眼神的時候, 他注意到哥哥贊賞且自然的目光，不禁微微避開他的目光, 繼而把注意力全放在演講上。

等演講結束, 趙曜到禮堂後台休息的時候，見到裴明瞻已經在門口等著他。裴明瞻的手里拿著王叔特意準備的潤嗓茶, 除此之外還帶著一束鮮花。

裴明瞻把鮮花遞給趙曜, 而後給了他一個擁抱︰“我們曜曜真棒。”

趙曜目光微微掃了下周圍，小聲道︰“不一定能拿獎。”

“那無所謂了。”裴明瞻伸手從鮮花里邊拿出個小禮盒, “喏, 給小天才的禮物。”

趙曜听到‘小天才’這個稱呼時微微一頓, 接過他禮物後問道︰“禮物是什麼時候準備了？我都不知道。”

“我能拆嗎？”趙曜問。

裴明瞻剛想揉他的頭發, 想到趙曜一會還要上台，只好收回手︰“那當然。”

禮盒內是一只通體深黑帶著鎏金流紋的鋼筆。

趙曜一愣，這是他之前一直很想買的一款筆，但是因為預售期過長到現在還沒買。

“準備好久了。”裴明瞻問︰“喜歡嗎？”

趙曜微微攥住禮盒，點了點頭︰“喜歡。”

趙曜比賽後鄭家提議讓他放松兩天，裴明瞻就不知道從哪準備了份s市旅游攻略，隔天就帶趙曜出去玩。等到準備回h市的時候，趙曜的行李比來的時候多了不少，連著裴明瞻也多拖了個行李箱。這些東西都是兩人去玩的時候看著新奇買的，一不注意就買了很多。

到機場的時候，趙曜本來想拿行李箱，結果裴明瞻直接就把他手上的行李拿過來，連著後邊想幫兩人拿東西的司機都無處施展。上飛機前趙曜接到了趙長爍的電話，而後就拿到了他拖秘書送過來的獲勝禮物。

趙曜對這個哥哥已經沒多大印象，甚至對趙家也沒什麼感覺，但收到他送過的禮物，心里不知怎的有種奇怪的感覺。

“怎麼了？”裴明瞻注意到趙曜走神，“沒玩夠的話，等你考完試我再帶你過來玩。”

趙曜微微搖頭︰“沒什麼，佩佩哥快高三了吧？”

裴明瞻聞言微微一頓︰“是吧。”

回到h市後，趙曜又恢復了學校家里兩點一線的生活。對于裴家跟鄭家來說，接下來兩年對兩個小孩都挺重要，裴家大哥在大學期間早就進入裴氏幫忙，而剩下的裴明瞻也將升上高三，趙曜則是要準備中考。

趙曜放假回郊外的時候遇到裴明瞻母親，後者除了關心他的學業外也讓他多督促裴明瞻學習。裴家家教開明，平常不會過多(干gan)涉子女的課余生活，但前陣子裴明瞻一外出就是半月一月，這讓裴母也提起心來催促孩子注意學業。

可裴明瞻周末放假的時候也不怎麼著家，趙曜偶爾到裴明瞻那去，發現他的房間里除了專業書還多了些金融類型的專業書，他學的東西很多，明明是個高中生卻已經為自己的未來做準備。

趙曜原先以為裴明瞻高三的時候就會回到正軌的生活，哪知在他中考前夕，裴明瞻跟家里鬧翻了，原因就是他拍戲的事被家里人知道了。

裴家父母善解人意但也不意味著完全同意子女在高中階段不務正業，趙曜回到家的時候才听王叔提到這事，還沒等他去裴家找裴明瞻，就听到裴明瞻跟家里鬧翻的消息。

“那佩佩哥呢，現在不在家嗎？”趙曜把書包放下就想去找裴明瞻。

王叔趕忙把人攔下，解釋道︰“現在你裴伯父跟阿姨都在家，這件事等他們處理完吧，你裴伯父不會為難你哥的。”

裴明瞻是等到深夜的時候才抓到機會到趙曜家來，按門鈴的時候還是趙曜給他開的門。趙曜晚上學習的時候精神不集中，等作業做完了也沒心思去復習，給裴明瞻發短信沒回復，一直等到深夜才聯系上裴明瞻。

“王叔(睡Shui)了？”裴明瞻穿著件單薄的外套，看起來有些疲倦。

趙曜點了點頭，帶著裴明瞻到客廳休息，又去廚房給他倒了杯熱水。

裴明瞻見趙曜緊張的模樣，微微笑道︰“曜曜你擔心什麼？”

“伯父他們為難你了嗎？”趙曜問道。

“沒，拍戲的事我哥知道，我媽是生氣這件事我沒告訴他，我本來就沒心思給家里幫忙，這些事他們心里有數沒太為難我。”裴明瞻喝了點水，解釋道︰“你擔心什麼？要真為難我，我還能大半夜跑你這來？”

趙曜打量了他，沉默了會淡淡道︰“那就好。”

深夜屋里沉默，客廳里只開了個小燈。

裴明瞻看著坐在旁邊的趙曜，笑了笑道︰“怎麼這事我都沒說幾句，就你在幫我擔心了？曜曜你是個初中生，接下來就要中考了，大人的事你就別管了。”

可你也不是大人。

趙曜沒把心里的話說出口，只是又問了他些問題才停止話題。

裴明瞻很久沒跟趙曜這麼聊天，沒聊多久才注意到時間已經兩點，趙曜明天早上還要上學。裴明瞻催促趙曜去(睡Shui)覺，而後道︰“我先回去了。”

“哥你是偷跑出來的吧？”趙曜突然道。

裴明瞻有點心虛。

趙曜又道︰“你的拖鞋穿反了。”

裴明瞻這才發現自己匆匆出門穿反拖鞋的事已經被趙曜看得一清二楚，而且趙曜還不提醒他，接連問了他許多問題。還沒等他開口解釋，趙曜就道︰“王叔不知道你在這，現在過去可能會吵醒阿姨，你等明早再回去吧，到時候我跟伯母說。”

他說完又補充了句︰“我在的話，他們不會說重話。”

這也確實，他爸媽對趙曜就跟對(干gan)兒子一樣，尤其是他媽，一句重話也不在小孩面前提。

裴明瞻也就沒推辭，當晚就跟趙曜擠在一個被窩，趙曜還去多拿了床被子，等躺下來休息已經是兩點多了。

“早點(睡Shui)，你明天還要上學。”裴明瞻給他拉了拉被子，“我突然想起小時候我哄你(睡Shui)覺的時候了。”

趙曜困意上來，听到這話微微一頓︰“嗯？”

“就你剛到外公家那會，晚上(睡Shui)不著覺，我跟我媽商量後每天晚上給你講完故事書才回家。”裴明瞻想了想繼續道︰“然後有一天晚上暴雨，雷很大，我本來哄完你(睡Shui)覺打算走的，結果我剛出房間門口你就開始哭，後來那天晚上還是我陪你到半夜才(睡Shui)著。”

趙曜沒什麼印象︰“我不記得了。”

小時候的事他只依稀記得一些，可能是那時候年紀太小了。

夜里安靜，裴明瞻听到趙曜困倦的聲音，心里卻飄忽想到以前的事情，當時他是不明白趙曜為什麼突然哭了。那時候趙曜剛來鄭家不久，平時不怎麼愛說話，但也很少哭鼻子，可那天晚上小孩哭得特別凶，差點喘不過氣來，讓外公外婆他們緊張了很久。

後來他才听家里人說，原來趙曜的母親是在一個暴雨天去世的。

“你拍的戲什麼時候會播？”趙曜突然問道。

裴明瞻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過了會才道︰“不知道呢，可能年底，也有可能明年。”

“那到時候記得告訴我。”趙曜聲音越來越小。

裴明瞻側了個身，伸手捏了捏趙曜的側臉︰“那當然，以後有得你看的。”

“要先學習。”

“知道了。”

趙曜中考後升入裴明瞻所在的高中，而裴明瞻的高三生活有一半都在請假拍戲，但每月月考的榜首還穩穩地掛著他的大名。等到裴明瞻讀大學的時候，他高中時候拍的戲才播出，是當年的年度爆劇。

假期的時候他空了半個月回h市，陪著趙曜煲了大半月的劇，之後又急匆匆回去拍戲，臨走前還囑咐趙曜高考要加油，等高考完帶他去劇組玩。

趙曜高考那天，鄭家人早早就在考點門口等候，雖然知道小孩成績優秀，但是這種重要的日子還是得鄭重對待。鄭外公跟外婆還特地準備了房車在考點外等，舅舅舅媽則是推了半天工作過來，連著上小學的表弟也特意請假過來。裴家只有裴明瞻媽媽過來加油，順帶著也給趙曜帶來了裴明瞻的交代︰“那小子說是臨時有個活動沒走開，可能趕不過來。”

“沒事，他工作忙。”趙曜昨天晚上就收到裴明瞻消息，對此並不意外。

而等他考完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有個穿著休閑衣帶鴨舌帽的男生站在門房外的草坪邊，在一群家長中尤其顯目。男生側身站著，手里似乎還在玩手機，但听到考點校門開鎖的聲響時馬上就回過頭來，趙曜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注意到他。

遠處的人仿佛耀目星光，從很遠的地方來到他的面前，既明亮又獨一無二。

還沒等他開口喊人，裴明瞻就從人群身形靈敏地穿了過來，長腿一邁走到他的面前，緊接著伸手將他擁入懷中，“還好趕上了，畢業快樂，曜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