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還挺健康,”宋堯指了指書桌,“飯給你打了啊,一個香菇燉雞一個乾鍋包菜,味道可以,就是油大。”
尚楚說:“謝了。”
宋堯擺擺手,把鞋往床底下一塞,髒了吧唧的外衣外褲也不脫,就這麽大剌剌地躺倒在床上,翹著二郎腿:“對了,剛樓管來發物資了,洗臉盆毛巾什麽的都放架子上了,我幫你和老白把姓名條兒都貼上了已經。”
窗邊擺了一個金屬置物架,從上到下正好六格,放著統一分發給每個人的洗漱用品。
尚楚瞄了一眼,貼著“宋堯”名字的深綠色塑料盆放在第四格,他的在第五格,白艾澤的臉盆卻翻倒在地,不鏽鋼牙杯倒扣著,白色毛巾上有幾個凌亂的髒腳印。
他眉梢一挑,瞥了眼房間裡的其余幾個人,秦思年趴在他的上鋪床上,拿著根筆不知道在寫什麽;宋堯這二逼估計是吃撐了,眯縫著眼揉著肚子;張覺曉和於帆倆人在掰手腕比腕力;江雪城在自己的床上做仰臥起坐。
這些人裡,除了宋堯和秦思年,其余幾個都對白艾澤有明顯的敵意。
宋堯是性格原因,他對誰都熱情,恨不能把“友善大使”四個字兒掛在身上;秦思年......尚楚不確定是為什麽,他猜測倆人在進青訓營之前就有過交集,加上秦思年這個吊車尾總是弱聲弱氣的,估計不是會和人起衝突的個性。
尚楚不想摻和這種無聊的小團體鬥爭,他來這兒的目的很明確——為了搶先拿到警校預錄取名額。除了拿到“第一名”,其它事兒他一點興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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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脫了外套,坐到桌邊,掀開塑料打包盒,飯菜香味撲鼻而來。尚楚夾了一筷子包菜放進嘴裡,頓時被燙得倒吸一口氣,舌尖的創口狠狠刺痛了一下。
“怎麽了?”宋堯坐起身問。
“沒事兒,”尚楚手掌放在嘴邊扇了扇風,“燙著了。”
“哎喲我操,”宋堯笑話他,“我家赫魯曉夫吃飯都從來不會燙著!”
“滾滾滾!”尚楚衝他比了個中指。
另一邊,江雪城做完幾組仰臥起坐,滿頭是汗地穿鞋下床,打算去衝個澡。
金屬架靠在窗邊,他要去拿自己的盆就必須繞過桌邊坐著的尚楚。
尚楚見他要過來,把椅子往裡挪了挪,讓出背後的一條道。
江雪城側身走了過去,拿腳尖點了點地:“東西掉了。”
尚楚低頭一看,黑色口罩從褲兜裡掉在了地上。
“謝謝啊。”他對江雪城道謝。
江雪城沒說話,從金屬架上拉出他的臉盆,同時看了眼地上散落的白艾澤的東西,不屑地勾起唇角,發出了一聲嗤笑。
尚楚沒錯過這個表情,他彎腰去撿口罩,順便瞥了眼江雪城腳上的拖鞋。
鞋底是橫條形紋路,和白毛巾上的腳印一模一樣。
尚楚輕哂,覺得這種行為荒唐又無趣,也不知道江雪城搞這些小動作是為了什麽。
他撿起口罩拍了拍,沒有說什麽,繼續專心地吃他的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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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尚楚總共吃出了十二條菜蟲,他往桌上鋪了一張紙巾,淡定地把這些高蛋白屍體擺在紙上。
收拾完垃圾,尚楚拿自己的毛巾臉盆去洗了把臉,回來時發現那條白毛巾上頭又多出兩個新腳印。
他視而不見,轉身爬上自己的床,爬到一半,眼角余光瞥見了桌上那個黑口罩。
尚楚一愣,一躍跳下了地,抄起口罩扔到床上,重新順著欄杆往上鋪爬,爬到一半動作停了,愣在欄杆上想了想,又跳了下去。
“你他媽蹦極呢?”宋堯伸出一個腦袋,“什麽毛病?”
尚楚神色自若,淡定地回答:“又不想上去了,想看看風景。”
“什麽好看的?”宋堯有點兒感興趣,坐起身子問,“讓我也看看!”
“沒什麽,”尚楚雙手插著兜,悠悠哉哉地到窗邊站定,“看看外頭的玉米地。”
“哦,”宋堯重新軟趴趴地躺了回去,嘀咕道,“玉米有什麽好看的,就外頭那些,赫魯曉夫三天就能吃光......”
尚楚看了會兒灰蒙蒙的霧霾,又偏頭瞄了眼寢室裡其他人,見大家都在乾自己的事兒,沒人注意這邊,於是做賊似的彎下腰,撿起白艾澤的臉盆,迅速把牙杯和肥皂盒放進去,然後把臉盆塞進第六個格子裡。
地上還有一塊毛巾,被踩得快要看不出原來的白色,尚楚皺眉盯著它看了會兒,把第五格臉盆中自己的毛巾扔進白艾澤的盆裡,再把地上那塊髒毛巾丟進垃圾桶。
“你扔毛巾幹嘛?”宋堯的聲音突然響起,“扔了你用什麽?”
“我操?!”尚楚嚇得差點跳起來,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點兒心虛,支支吾吾地問,“你、你就看見我扔毛巾了?”
“對啊,”宋堯莫名其妙,片刻後眯著眼賊兮兮地問,“你還幹了別的什麽壞事?”
“沒!”尚楚松了一口氣,踹了一腳垃圾桶,“這毛巾忒髒,扔了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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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半小時後,白艾澤回來了。
他身上冒著熱氣,發梢掛著晶瑩的汗珠,應該是去運動了。
尚楚躺在床上背單詞,聽見動靜往下瞟了眼,見他隻穿了一件單薄的運動上衣,背後濕了一片。
他撇了撇嘴,心說這空降的二公子還知道自己是個草包,倒是挺懂得笨鳥先飛的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