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隔著劍刃的緣故，那道聲音並不響，卻透露出無與倫比的威嚴，凌駕於凡塵中的帝王之上，就像是九天之上的真神。

更加重要的是，聲音的主人，似乎是個年輕的女子。

聽到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姜元嚇了一跳，本能後退了好幾步，直勾勾望著那把巨劍，渾身繃緊，如臨大敵。

在隱世宗門中，神劍孕育出劍靈的事情，也屢見不鮮。

但劍靈只能跟主人心意相通，絕對不可能主動與外人說話。

難不成……這把詭異巨劍已經修鍊成精？！

「轟隆隆！」

就在姜元驚訝萬分的時候，那三丈高的巨劍，突然從中央分開一道平整的裂縫，猶如打開了一道門戶。

緊接著，兩個年輕女子從中走了出來。

姜元大驚失色，沒想到並非巨劍成精，這巨劍應該是某種「交通工具」，兩名女子乘劍而來。

定睛望去，左邊的女孩約莫十六七歲，穿著一襲白色紗衣，面相稍顯稚嫩青澀，但也能看出是個美人胚子，花容月貌，冰肌玉骨，臉頰上的肌膚吹彈可破，三千青絲如瀑布般垂下。

女孩一呼一吸之間，如同鯨吞海般，整個喜馬拉雅山脈內所有的元氣盡數匯聚到她身邊，周遭的空間似乎都被抽成真空，令人快要窒息。

吞天地之元氣，吸日月之精華。

「怎……怎麼可能？！」

見到這一幕，姜元瞳孔驟縮，瞠目結舌，臉上浮現出活見鬼的表情，心中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驚訝到無可復加。

身為姜氏族長、天位巔峰強者，姜元當然有著屬於自己的驕傲。

縱觀整個神州大地，實力比他更強的人，寥寥無幾，屈指可數。

然而現在，他所有的驕傲都被碾得粉碎。

他能看得出，這個女孩施展的是一門神乎其神的吐納之術，但在剎那間吞吐整座山脈的元氣，這已經不是天位境界能辦到的了。

地仙！

這十六七歲的小女孩……是位地仙？！

姜元為這個大膽的念頭所震驚，但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能解釋眼前這個場景。

地仙難，難於上青天。

末法時代，靈氣匱乏，就算出自於古老世家宗門，自幼服用天材地寶淬體，修鍊到天位境界已經是極限。

近兩百年來，華夏誕生的地仙，僅有三人——

姬氏老祖、葉南天、葉北辰！

葉凡以弱冠之齡成就地仙，已經被譽為千年一遇的天才。

但現在，眼前這個女孩，看上去比葉凡還要年輕好幾歲，這消息若是流傳出去，恐怕會震動整個神州大地。

……

緊接著，姜元又將目光落到右邊那個女子身上。

那女子身材高挑，穿著淺藍色宮裝，娉娉婷婷，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

她就靜靜地站在那兒，彷彿與整片天地融為一體，雖然不像白衫女孩那樣展露出吞天吐地的神通，卻更加深不可測。

姜元視線上移，想要看清宮裝女子的模樣，但她的臉龐處卻一片模糊，彷彿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任由姜元如何窺探也無法突破。

察覺到姜元的窺探，宮裝女子扭頭瞥了他一眼。

「轟！」

剎那間，姜元只覺得無形的大鎚，狠狠轟在自己的腦海中，眼前一黑，神識刺痛，簡直快要昏厥過去。

足足過了大半分鐘，姜元才緩過勁來，冷汗直流。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竟抵擋不住宮裝女子的一眼。

而且，這宮裝女子似乎還並未刻意釋放氣勢，只是不經意的一眼，就讓他承受不住。

那她若是施展全力，又該是何等的恐怖？

想到這兒，姜元頭皮發麻，噤若寒蟬，小心翼翼地問道：「在下姜元，乃是神農姜氏的族長，不知兩位姑娘尊姓大名，出自何門何派，為何會來到這升仙台？」

「切！」

白衫女孩不屑撇撇嘴，用居高臨下地目光瞥著姜元，傲慢道：「低等星球的土著，不知尊卑貴賤，也敢打聽我們的名諱？」

她的語氣高高在上，那是一種上位者對下位者的傲慢，就好像人類面對螞蟻，九天神龍面對下水道里的泥鰍，根本不把對方當一回事。

以姜元的身份，何曾受過這樣的輕慢？

偏偏現在，面對這來個神秘莫測的女子，他卻不敢有任何怠慢。

「師妹，不得無禮！」宮裝女子開口道，隨後望向姜元道：「吾乃水月宮門下弟子玉無瑕，這是我的師妹夢蝶！」

……

水月宮？！

聽到這個門派的名字，姜元面露困惑之色，偌大的神州大地，從未出現過這個門派。

就在這時，名為夢蝶的白衫女孩，又開口道：「師姐，這次真是好險，星空古路中突然爆發時空亂流，幸好師尊將星空劍舟贈與我們，否則非但達到不了地球古星，還有殞身的危險！」

「夢蝶，誰讓你在宗門內只知道貪玩、不好好修鍊的？再過三年你還無法突破到元嬰境界，那可就要被取消內門資格，貶到外門去了！」玉無瑕淡淡道。

夢蝶聞言，調皮地吐了吐舌頭，道：「放心吧師姐，人家可是凝結了七品金丹的天才美少女，只要我一用功，凝結元嬰輕而易舉！不過這地球古星的靈氣，實在太過稀薄，而且都是雜質，我一刻都不想多呆，咱們快點完成師傅交代的任務趕回宗門吧！」

「嗯！師尊施展洞玄窺天大法，探測出地球古星靈氣復甦，身負玄陰之體的聖女應運而生！只要將聖女帶回宗門，百年之後，我們水月宮便能多出一位無上仙尊，足以威震萬千星域！」玉無瑕道。

聽到兩女的對話，姜元一陣心驚肉跳。

星空古路、金丹元嬰、無上仙尊……

一時間，他只覺得自己的世界觀，都快要被顛覆。

突然，姜元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顫巍巍問道：「兩位仙子，可是來自於傳說中的仙界？」

「嘻嘻……」夢蝶發出一陣銀鈴般的嬌笑，道：「對你們地球古星上的土著而言，我們的確是仙界中人了！我們水月宮，位於紫薇星系的水月星，勢力範圍遍及數千顆星球，門下弟子億億萬！將地球古星與紫薇星系相比，那就像是往大海中投入一滴水，微不足道！」

「嘶！」

姜元聞言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渾身巨震，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心中的震撼。

足足過了許久，他才回過神來，欣喜若狂地大喊道：「哈哈哈……祖先留下的傳說果然是真的，仙界真的存在！兩位仙子，可否告知飛升仙界之法？」

「怎麼？你也想去仙界？」

夢蝶眉毛一挑，黑白分明的眸子望向姜元，開口道：「我們來時，星空劍舟已經打開星空古路的通道，若你修鍊至仙尊境界，便可憑藉肉身橫渡虛空！不過以你資質，估計再過一百萬年也無法成為仙尊吧！」

「這劍舟中還有一些空間，兩位仙子可否行個方便，待返程時將我一併帶到仙界？」姜元一臉期待地問道。

在華夏隱世宗門，他身為神農姜氏的族長，擁有無與倫比的地位。

然而，身為一名武者，終究無法抵禦仙界的誘惑。

武者修行的最終目的，不就為了證道成仙？

面對他這番請求，夢蝶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哼……區區低等星球的賤民，想的倒是挺美！以你的實力，連給我當雜役都不夠資格，也配飛升仙界？」

這毫不留情的譏諷，並未讓姜元輕易放棄。

「這位仙子，還請您給我一個機會，我會證明自己的實力，絕對能成為你的助力！」姜元用最謙卑的語氣懇求道。

「罷了罷了！」夢蝶不耐煩道：「施展你最強的功夫，若是能傷我一根汗毛，就帶你去仙界！」

姜元聞言，目露精光，揚起右手召喚出一柄赤色長刀，三尺七寸長，甫一出現就給人一種重若萬均、焚燒天地的感覺，刀身寬闊而渾厚，須以力量駕馭方能揮舞凌厲刀勢。

鴻鳴刀！

此乃與軒轅劍並生的神器，為刀之始祖。

姜元手持長刀，身上散發出睥睨天下、傲視蒼生的氣息，如同戰場上統率百萬兵馬的大元帥，號令萬軍、莫敢不服！

「仙子，得罪了！」

姜元不敢有任何怠慢，拔出長刀躍向空中，畢生武道意志注入鴻鳴刀中，以力劈華山之勢砍向夢蝶的面門。

這一刻，姜元的身軀變得無比高大威猛。

一刀之威，別說是對付一個柔軟的小女孩，就連巍峨的珠穆朗瑪峰似乎都要被斬成兩截。

然而見到這來勢洶洶的一刀，夢蝶卻不閃不避，略顯稚嫩的臉頰上露出古靈精怪的笑容，開口道：「米粒之光，豈能與皓月爭輝？你們這些低等星球的生靈，豈知仙界神通的強大？」

下一刻，夢蝶伸出纖纖玉手，向前輕輕彈出青蔥玉指。

「啵！」

在她彈指的瞬間，似乎有億萬顆星辰在指間炸開，又彷彿有三千個大世界在此刻崩碎，光耀萬里，照亮了整個喜馬拉雅山脈。

……

「不好！」

「要遭！」

百米之外，神農姜氏的兩位長老，察覺到這一指中蘊含著毀天滅地的力量，擊碎了空間，破碎了萬法，完全超越了凡塵力量的極限，當真是來自於仙界的無敵法術。

然而這個節骨眼，他們別說去營救姜元，連挪動小拇指的力量都沒有。

與此同時，姜元感受到生死之間的大恐怖，然而臉上卻沒有任何恐懼，反而流露出釋懷之色，心中暗道：

「能見到這樣的招式，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下一刻，夢蝶指尖綻放出的光芒，猶如汪洋大海般將他吞噬。

「咔嚓！」

與軒轅劍齊名的鴻鳴刀，率先崩碎，化為齏粉。

旋即，姜元的肉身也為之崩潰，元神徹底湮滅，魂飛魄散，屍骨無存。

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對山腳下無數神農姜氏族人，造成了前所未有的視覺衝擊。

他們萬萬沒想到縱橫一世的族長，在這個十六七歲女孩的面前，連一指都接不下。

他們卻不知道，夢蝶所施展的，乃是水月宮絕學——

碎星指！

別看只是個小小的彈指，足有九十九道秘術凝聚在指尖，力量層層疊加，呈幾何倍暴漲。

若是由仙尊施展出來，一指橫空，星辰都會在瞬間崩碎。

一指滅殺姜元后，夢蝶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異樣，依舊帶著甜甜的笑容。

畢竟在她的眼中，姜元乃是低等星球的土著，跟螻蟻沒什麼區別。

試問人類又怎會因為殺死一隻螻蟻，而感到悲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