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乾被他的笑容晃了下眼, “我還以為你會覺得我們的初遇非常糟糕。”
“我有那麽膚淺?”柳淮佯怒, 若有若無勾他一眼,
“當然不。”
他和柳淮是姻緣天定也不是, 就像太極中的黑子白子,互斥又和諧。重點是這份姻緣是他們自己爭來的。
“不過我更想知道一件事,我們是怎麽讓一樁上天都不承認的姻緣變成命中注定的?”柳淮自認為沒這種能力, 他既不是逆天改命的命師,也不是張乾那種天賦強到被天地認為天才的人。
張乾回答的模棱兩可, “興許是,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這是什麽奇怪的回答?”柳淮不解。
“知道太極圖嗎?”張乾試著給他解釋, “單純的黑白是對立的,但只要在裡面添上黑白兩點就成了陰陽太極。”
柳淮大概明白了點,但還是有點不明白,“具體怎麽做?”
“水乳交融, 命脈相交。”張乾回答得依舊含糊。
“水乳交融?”柳淮忽然奇怪看他,張乾瞬間明白他的想法, 點點他的腦袋,“他們只是十歲的孩子,收起你的腦洞, 會坐牢的。”
“那是什麽?”柳淮不滿, “你們天師話說都這麽玄而又玄?”
“唔, 解釋不清,”張乾想了想,換了個詞,“血□□融。”
柳淮驚訝,低聲:“那不就相當於一塊死一次?”
“倒也沒這麽誇張。”
對人而言,一生中最重要的兩點無非生與死,若真是一不小心因為生死,兩條永不相合的平行線交叉到一起也很正常。
“不過,這麽刻意又是為了什麽?”張乾輕問出聲。
他和柳淮當時只是個剛見面的小屁孩,搞這些生生死死的,到底是他們自己為自己創造的姻緣,還是被強製湊成一對的包辦婚姻?
柳淮也陷入沉默,他們靜靜站在原地誰都沒說話。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張乾忽然驚覺,他悲哀地想,如果柳淮堅定地認為他們的愛情只是“包辦婚姻”影響的產物,那這可能是他們離分手最近的一次。俗話說的好,知道的越多,曾經堅定不移的想法就會動搖,甚至崩塌。
他看向柳淮,對方也看向他,兩人就這樣對視了一會兒,柳淮突然說:
“我覺得這個問題非常愚蠢。”
張乾也這麽覺得,他覺得自己是個蠢蛋。
“思考這個問題的我們,就跟像思考這世上先有雞還是先有蛋一樣毫無意義。”柳淮冷漠批評。
張乾小雞啄米般點頭。
是的!毫無意義!
“但我還是想說,”張乾豎起耳朵仔細聽著,“管刻不刻意,是不是人為的命中注定,反正我一開始睡你是我的刻意的。”
“……?”
張乾疑惑。
張乾震驚。
張乾徹悟。
“所以,你當時根本沒醉?”
柳淮笑容燦爛,又給他來了一個暴擊,“我還是故意撞你的。”
“誰知道你這麽不識趣,非要做君子,”柳淮曖昧湊過來,“我也沒想到你喜歡玩強製的。”
他輕輕湊到張乾肩頭,本以為會再次看到這家夥面紅耳赤的羞澀模樣,沒想到張乾臉不紅心不跳,抬手直接攬住他的腰,無比耿直:
“其實,我在樓梯間看過你一眼。”早在人撞到懷裡之前,他就見過柳淮。
柳淮瞪圓眼不可思議,張乾攬著人下樓梯,“走吧,底下架都快打完了。”
其實張乾還有句話沒說,他從雪山而來,天寒地凍塑造了他隱忍克制的性格,柳淮那小身板他一下就能敲暈。
所以,管那麽多做什麽,他們就是姻緣天定。
至於其他的,誰在乎。
底下地獄的缺口實際上沒有那麽嚴重,只有鬼母神像底座上的一小點,大小只夠一隻惡鬼往外鑽。
但這對兩個小孩來說已經是頂天的大事了。
柳淮翻白眼,“讓兩個孩子去堵十八地獄的缺口,真的是一個精神正常的成年人能乾出來的事?”
“只是一個很小缺口,有河圖壓製,不會有什麽問題。”
然而等他們下去,就看見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兩小孩。
柳淮挑眉,“這就是你說的不會有什麽問題?”
“……”張乾無語,他小時候也太菜了!丟人!
忽然,他察覺到什麽,攬著柳淮的腰身,腳下一旋,往旁邊一躲。
柳淮疑惑就聽他說,“你看。”
柳淮聞言抬頭,只見兩張紅紙如蝴蝶般在空中緩緩旋轉、起舞、降落,白紙黑字的冥婚婚書終於被火焰點燃,火花紙灰灑落,將地面的血泊點燃。
“是我們的第一次婚禮。”張乾在他耳邊道。
在十八地獄之上,生與死之前,血與火之間,甚至連結婚雙方都在昏迷狀態下的婚禮。簡陋荒唐,卻是他們彼此命運的開始。
兩小孩蜷縮成陰陽魚狀,在火焰劈裡啪啦的燃燒聲中,柳淮隱約聽到一聲不真切的話。
“吉時已到——”
鬼窟內的時間流動要比外面慢上一些,此時鬼窟外已經天色大亮。
上午九點半,參加直播的天師已經入場。由於鬼窟太陰太凶,不適合把直播放在半夜。正巧今天雙休,觀看直播的人數完美達到節目組的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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