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周遊看著童桐扭曲的表情，整個人都有些哆嗦，手上的豬肘子都拿不穩了：“我……我……”

　　門外的外賣小哥還在喊著。

　　周遊沒辦法，只好擦乾淨了手，兇神惡煞的開門去把外賣先提了進來。

　　回來迅速變臉，可憐兮兮的捂著自己的肚子：“我晚上什麼都沒吃，我真的好餓。”

　　“卷子改出來了，沒及格。”童桐換了一個話題，無奈建議，“周遊，你選理吧。”

　　“別啊。”周遊歎氣，“豬肘子聽完都哭了。”

　　“我先回了，需要改的地方，我在書上都給你畫了線，你自己再背一遍。”

　　“童桐。”周遊喊住了他，“咱倆一起睡吧。”

　　童桐擰著眉沒回話。

　　“陪我待著行嗎。”周遊又問。

　　童桐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周遊快速沖了個澡，帶著溫熱的水汽，跳上了床。

　　童桐已經很困了，他抱著自己的小被子已經快睡著了。

　　“你過來對著我唄。”周遊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被子角。

　　童桐歎了口氣，轉了個身：“我困死了。”

　　周遊借著昏黃的壁燈，認真的看著他。

　　“你長的真好看。”周遊感歎。

　　童桐耳朵不可見的開始發燙，不敢直視周遊格外明亮的眼睛。

　　“我看著你比看著豬肘子都還開心。”周遊又說。

　　童桐乾淨俐落的翻了個身，用背沖著他。

　　周遊笑著根本不在意，小心翼翼的搭了一條手過去，攬在了童桐腰間。

　　這才閉上了眼。

　　第二天一早，兩人到學校，文藝節的事已經定了下來。體育課以及休息時間，大家自行排練。

　　班上男生總共十一個人，被女生那邊借去兩個人。只剩下了九個人。

　　李主任替他們找老師借了個舞蹈室，由周遊進行指導培訓。

　　撲棱蛾子那首歌的節奏只有周遊跟的上，所以大家統一決定換成了童桐提議的江湖笑。

　　童桐每天做的事就是給他們放音樂，他靠著牆有些迷瞪，腿上放著做了一半的卷子。

　　按道理說，他手邊只要有卷子，那他的全部注意力一定在卷子上。

　　但是他視線卻始終被前面拎著長棍，劃出一道道風聲的人影吸引住了。

　　訓練了這麼多天，所有人的動作都算是有模有樣。

　　但是童桐還是能在快要睡著的情況下，一眼就確定到周遊的位置。

　　周遊動作比其他人更利索乾淨，周遊腿比別人長出一老截。

　　童桐困的模模糊糊間，突然想起了之前做過的夢。

　　他現在慢慢發覺，自己可能不是因為夢。

　　他好像是真的喜歡周遊。

　　“怎麼睡著了。”周遊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臉上被很輕的摸了一下，周遊的手很暖和。

　　童桐困的迷糊，眯著睜開眼睛，向後仰頭靠在牆上：“我昨天一道題弄太久了。”

　　周遊張口剛要說什麼話，看著他這個姿勢，眼神變了。

　　童桐被他看的不自在，注意到後，坐直了身體，手指不安的扯著褲子。

　　“我可能要親你了。”周遊啞聲說。

　　“……這是提醒嗎。”童桐咽了咽口水。

　　“這是讓你不要亂動的命令。”周遊說。

　　兩人慢慢湊近，都是第一次，誰也沒經驗。相互看著就口乾舌燥，心潮澎湃。

　　只是三分鐘後，兩人連個姿勢都還沒找對，都急了。

　　“擠我鼻子了……”童桐嫌棄推他。

　　“你歪點兒頭啊。”周遊急不可耐。

　　“我脖子都快被你扭斷了！”童桐一巴掌打了過去。

　　“你往那邊偏著！”周遊難得跟童桐急了眼。

　　“你他媽親不親！”童桐煩躁往後躲了一下，‘咚’的一聲。他後腦勺撞在了牆上。

　　只愣了一瞬間，童桐苦著臉立馬抱住了自己的後腦勺。

　　“沒事吧，我看看。”周遊蹙眉想看他的後腦勺。

　　童桐不肯讓他看，捂著後腦勺也不鬆手，太丟人了，他才不給周遊看。

　　可是又太疼了，童桐沒忍住小聲的哼了哼。

　　周遊看著著急又不能硬掰，急了一會兒，想到了什麼，開始咽口水。

　　他伸手抓住了童桐。

　　三秒後。

　　周遊就像是一頭笨拙的狗熊，小心壓著人，緩慢湊了過去。一個吻，貼在了童桐額頭上。

　　舞蹈室一角，打開用來透氣的窗戶吹過來一陣風，輕薄的乳白色紗窗被吹起，蓋在兩人身上。

　　時間在這一瞬間好像靜止了。

　　童桐愣住了，周遊保持著這個姿勢也沒動。兩人都很緊張。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周遊不知道怎麼想的，突然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童桐本來沒意識到，直到周遊又舔了兩下。

　　童桐蹙眉推他，推不動：“你是狗嗎！”

　　周遊一聽，按著他的額頭一頓啪嘰帶著響的親，接著吼著宣佈：“你被狗親了六下！”

　　“你有毛病啊！”童桐直接翻身壓在他身上，撂翻了周遊。

　　周遊迅速發力，反了過來。壓在地上的人變成了童桐。

　　兩人抱著滾在了地上，假模假樣的握拳踢腿，打的難分難舍。

　　“你倆幼不幼稚！打架還能抱著打！”莊謙使勁的敲著舞蹈室的門，“小學生都比你們成熟！”

　　童桐咳了一聲，不自然的推開人，開始收拾東西。

　　“你怎麼又過來了？不是去吃飯了嗎？”周遊嘴角笑容燦爛，說著彎腰去幫童桐撿卷子。

　　“剛到教室把棍子放著，碰上了李主任，他讓我過來喊你。”莊謙說，“說是你爸過來了，讓你過去。”

　　周遊臉色在一瞬間變了，手上撿了一半的卷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站在辦公室門面前，周遊臉色慢慢的恢復了過來。

　　倒是童桐表情難看，他實在忘不了周遊一周前被扇的那個耳光。

　　“沒事。”周遊伸手在童桐背上拍了拍。

　　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進來。”李主任聲音傳出來。

　　周遊打開門，邁步走進去。

　　童桐跟著進去，一眼就認出了待客沙發正中央周遊的爸爸。

　　周遊跟他爸長得太像了，兩人鋒利深邃五官簡直一模一樣。

　　周遊的爸爸只是更加成熟，更加冷漠，看著不近人情。

　　“好好跟爸爸談談。”李主任笑著說完帶著童桐一起往門口走去。

　　童桐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周遊。

　　周遊也正看著他，很輕的笑了一下。

　　童桐擰著眉，停下腳步，在李主任疑惑的眼神中留了下來。

　　他關上門，坐在了偏桌上，拿出了書包裏的卷子。

　　“爸。”周遊旁若無人的開口了。

　　“我從來不知道你的語文成績是這個樣子。”周承江也不在意辦公室多了一個人，隨意遞出手上的成績單。

　　“你不知道的還很多。”周遊接過看了一眼。

　　這應該是最近一次小測驗的分數。

　　他語文難得及格了一次。

　　“你應該清楚，我放你出來不是放縱你的脾氣。而是你媽開了口，不讓我關著你。”周承江說，“但是很顯然，這個決定她是錯誤的。你出來根本不會有什麼改變，你只會變本加厲。玩了這麼久，我認為時間足夠了。你應該儘早把這些時間補回來。”

　　周遊聽懂了他爸的意思，他一點都不意外。

　　他爸永遠這樣。

　　周遊低下了頭，笑了，他覺得他爸或許永遠不會明白他到底為什麼這麼樂於反抗。

　　他不是叛逆期，他不是非要跟他爸對著幹。

　　但是他爸永遠聽不見他說的話，或者根本就是不想聽。

　　因為兩個人的位置從來不平等，周遊說的話沒有任何重量。

　　“這不是任性。”周遊半天才開口，“我不會回去的。”

　　“周遊。”周承江沉下了臉，“如果你以現在的你反抗出來的這麼一個結果來和我談條件，我覺得你是——”

　　“談條件？”周遊失望搖了搖頭，“我不是在跟你談條件，我只是想讓你聽聽我的想法。”

　　“你的想法？”周承江站了起來，一步步朝他逼近，“你的想法對我不重要。事實證明，你的想法都是錯誤的，你人生的前途不應該毀在你的任性上。”

　　周遊一步都沒退，他之前退的太多了。

　　他一退再退，他守著自己最後一道防線。

　　一邊想拉住他爸，又不想被他爸推下去。

　　周遊握緊了放在腿邊的拳頭，忍的眼眶都紅了。

　　氣氛僵持住了。

　　童桐低著頭，握著筆的手用力到發白，他不明白周遊的爸爸為什麼會這樣。

　　周遊一直在被否定，可是周遊明明就很好了。

　　童桐很憤怒，他不知道哪來的勇氣。他上前幾步，仰著頭，擋在周遊面前。

　　童桐警惕的看著周承江，護食一樣守著身後的周遊。

　　周承江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周遊很好。”童桐冷著臉反駁，“他比你想的要好的多，他不是任性，也不是胡鬧。”

　　“我不這麼認為。”周承江說。

　　童桐看了他一眼，從旁邊的桌子上抽了一張卷子過來，指著一道題，問，“這道語文題您會做嗎？”

　　童桐記得周遊做語文卷子的時候抱怨過他爸爸語文就非常差。

　　“我不會。”周承江蹙眉誠實道，“我不需要會這個。”

　　“那周遊也不需要你所認為的前途。”童桐說。

　　周遊驚了一下，他不知道多久沒有看過有人敢這麼跟他爸說話了。

　　童桐看上去異常冷靜，甚至有些冷漠。繃著臉的樣子還挺能唬人。

　　“是嗎？”周承江低頭看童桐，“你站在什麼位置替他說出這種話，最後周遊在這個小破學校裏成為什麼樣子，你能負責嗎？”

　　“他不需要我為他負責，他不需要任何人為他負責。”童桐擰著眉，“周遊他自己能給自己一個他滿意的交代，就算在這個小破學校裏，他一樣能做到自己的最好。”

　　周承江沒有想到他能說出這番話，愣了一下。

　　周遊也沒想到。他不知道自己在童桐心裏是這麼棒的一個人。

　　周遊瘋了，周遊長出了一對翅膀，周遊飛了起來，沖出了平流層，到達了宇宙。

　　他張開雙手，薅緊了一顆大胖星星，費了牛鼻子力氣，想要拖回來送給童桐。

　　“口才不錯，勇氣可嘉。”周承江進來這麼久第一次笑了，“但我是他爸爸，我有義務也有責任，更有權力教育我的兒子。”

　　“您如果這麼當他的爸爸。”童桐語氣冷漠，“那我也能當。”

　　“爸爸！”周遊立馬狗腿哭嚎著抱了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　　周遊：我有一個好爸爸！好爸爸！白天喊爸爸！晚上變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