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好勒！”童京申做了一個深呼吸。
“爸！快點！”童桐捏開了周遊的嘴。
周遊頓時倒吸一口氣，一臉迷茫的睜開了眼：“……發生了什麼？”
童桐驚訝的看著他坐起來，又擰著眉：“你剛剛觸電了，現在什麼感覺？”
周遊甩了甩還在麻的手：“沒事兒，挺帶勁兒的。”
童京申笑著伸手，扯著他的胳膊，把人從地上拉了起來：“沒事就好。”
周遊不好意思看了眼童桐：“修燈泡呢？”
“嗯，電路好像壞了。”童桐回頭看了看還亮著的燈泡。
“我來吧。”周遊湊到剛剛電了他開關閘看了一眼，“有工具嗎？”
“沒有。”童桐說。
“我房間床底下有個工具箱你提過來。”周遊仔細的看著開關裏面的結構，手掏進褲兜裏拿出了鑰匙，扔給了童桐。
童桐接著鑰匙，把工具箱從他家提了出來。
“得把燈泡先下下來，不然等會兒還得壞一個。”周遊打開工具箱，拿了個鑷子把電源先關了。
周遊爬上梯子，童桐扶著梯子。
周遊回到開關拆電線，童桐遞著工具箱裏的工具。
兩人配合的異常默契。
“我幹點什麼呢……”童京申想了想，“我給兩位小工人榨個橙汁吧！”
童桐看著周遊這邊也不需要他了，跟著他爸爸一起過去了，“我幫你。”
童京申打開冰箱拿了兩個柳丁出來，語氣帶著揶揄：“你倆關係挺好的。”
童桐不知道怎麼就心虛的，看了一眼外面正修著開關的周遊：“……還行吧。”
“只是還行？”童京申挑眉。
他自己兒子什麼脾氣，童京申一清二楚，童桐有點嬌氣但也能吃苦，對人的態度彆扭卻很真心。
但是就表面上性來言，確實讓人覺得不太好相處，甚至是不討喜。
所以從小到大的朋友不多，能撐下來透過現象看本質到現在為止感情最深的也就莊謙一個。
而莊謙和童桐是發小，從生下來就認識了。
但這個周遊，據他所知，搬來也就一個月。
童京申切著柳丁，旁敲側擊：“難得看見你對一個朋友這麼關心。”
“他……性格很熱情。”童桐拿著柳丁塊兒放進了榨汁機裏，“人傻，沒脾氣。”
童京申聽著兒子的形容，笑了出來，靠著廚房台搖了搖頭：“他可不傻。”
“或許只是他對於某些事沒那麼在意，比如別人對他的看法，比如這世界上無形的束縛，他活的很自由。”童京申停下來，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你跟他就是兩個極端，你對這個世界太端著了，想的太多，局限就越大。這不是一個17歲應該有的樣子。”
“好了。”周遊的聲音從外面傳過來。
“爸，你想多了。”童桐端過橙汁，“他只是缺心眼。”
“看！”周遊按下開關，燈亮了，閃的他立馬閉上了眼，“哎，別看！扎眼！”
童桐無奈，這不是缺心眼是什麼。
他把橙汁放在了周遊旁邊的桌子上。蹲下去收拾那一堆散亂的工具。
童京申笑著出來：“周遊留下來吃頓晚飯吧。”
周遊抱歉道：“不好意思，叔叔，我媽還在樓下等著我呢。”
“啊，那你趕緊下去，怎麼不早說呢？還幫我們修燈泡。”童京申說。
“叔叔再見。”周遊什麼也沒說，他只是看著童桐爬那麼高擔心。
“把這個喝了吧。”童桐遞給他橙汁。
周遊仰頭一口幹了，避開童京申，朝童桐眨了兩下眼：“童桐再見。”
“再見個頭啊。”童桐送他出去。
童桐送完人回來，就看著童京申站在餐桌邊整理著眾多資料。
他拿起一張紙，看了一眼，專業性的術語很多，他看不太懂：“爸，這是什麼？”
“你莊叔叔讓他助理給我拿過來的。”童京申笑著搖頭，“亂著呢。”
“我們家……是莊叔叔幫的忙吧。”童桐一下就猜到了。
“我被你莊叔叔坑慘了，下個月，等我這邊再穩定一點，就得替他賣命了。”童京申笑著歎了口氣，“不過都老哥倆了，誰也不講拖累不拖累了。”
“莊叔叔人很好，你以前給院子澆水的時候還老把水澆在他車上。”童桐笑，心裏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你生日是後天吧？”童京申突然問，“打算在家裏過，還是和同學們一起出去呢？”
“就在家裏吧。”童桐想了想，“讓朋友到咱們家裏來吃飯吧。”
童京申驚訝的看著他，隨即什麼也沒問的笑了。
童桐那麼要面子的一個人，終於開始改變了。
童桐朋友不多，能請回家吃飯的朋友更不多。
他掰著指頭數了一下，莊謙，陳春宇，還有個周遊。
生日當天下午，裴雲才開始做第一個菜。莊謙和陳春宇就相約的上門了。
童桐打開門。
莊謙面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從兜裏掏了有三分鐘，才摸出來了一塊錢，鄭重的放在了他手心：“哥們兒也就能資助這麼多了。”
“好兄弟。”童桐感動著打開了他的手。伸手朝他兜裏一摸，一個大紅包。
童桐飛快地塞進了自己外套袋子。
“……手挺黑呀。”莊謙冷哼一聲，繞過他進了房，“裴姑娘！今兒吃的什麼！”
“莊謙來了？”裴雲聽到聲音笑著迎了出來。
還在門口站著的陳春宇伸出手上提著的雞蛋和一隻被抹了喉嚨的雞：“我媽讓我帶的。”
“謝謝。”童桐看著雞頭，一咬牙準備去接。
陳春宇嫌棄把雞往自己背後一縮，把雞蛋的袋子遞給了他：“……嬌氣。”
一起吃飯之前，童桐給周遊打了個電話。
周遊沒接。
其實他從那天下午，周遊走了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周遊。
明明以前週末周遊都會過來問他語文作業。
童桐情緒不是太好，從開始吃飯一直持續到了晚上八點。
童京申看著明顯臉色不對頭的童桐，猜測問道：“周遊今天怎麼沒來。”
“周遊誰啊？”童桐按著遙控器，“不認識，沒聽過。”
“這小心眼。”童京申笑，“人家可能是有什麼事耽誤了。”
“我又不稀罕他來。”童桐哼了一聲。心神不寧的調著電視，一個台接著一個台。
“哎！寶貝兒，爸爸看的眼暈。”童京申無奈。
手機鈴聲響起，童桐看著手機螢幕上顯示的名字，剛伸出手，又迅速把手收了回來。
“接吧，爸求你了。”童京申說。
童桐又等了一會兒，才接電話，冷淡道：“幹嘛。”
“你下來，到湖邊來。”周遊那邊的聲音有些模糊。
童桐蹙眉剛想問為什麼，那邊電話就掛了。
他愣了一下，猛的站了起來：“爸，我先下去。”
童京申看他一系列的反應，早就笑的趴在了沙發上，趕忙揮手：“趕緊趕緊，可急死你了。”
童桐拿起書包甩在了背上，嘴硬：“……我是去做題。”
說完，童桐淡定的走出房門，淡定的關上門。
在窄小的樓梯間拽緊了書包背帶，一步一步的下了樓梯，走出巷子。
不知道為什麼，他腳步漸漸加快，呼吸也重了。
湖邊的路燈只有一盞，昏暗的光讓他根本看不清湖下的情況。
一道光閃到童桐的眼前，他眯著眼睛看過去。
周遊站在湖底下的泥巴上揮了揮手：“這裏！”
“你呆在下面幹嘛！”童桐蹙眉，抬腳跨過低矮的欄杆。
“你走那邊下來，我那裏鏟了個樓梯。”周遊指著左邊。
童桐借著著周遊手上手電筒的光，慢慢下到了湖邊。
這下面的泥巴已經幹了，只有靠近水的邊緣處才是濕潤的。
“站著等我。”周遊脫了上衣，單穿了條褲子，淌進了水裏。弓腰費力地拖了個東西過來。
童桐看清後驚訝的走過去：“你弄了條船？”
“上吧。”周遊拖到了岸邊。
童桐猶豫的看了眼周圍，好奇：“這是誰的船？能上嗎？”
“我的。”周遊小心扶著他站了上去，“你走去中間船艙坐著。”
童桐走到他指定的地方，看著前面一片漆黑的湖面，有些不安，下意識轉過頭去看周遊。
“坐好了。”周遊抱著船尾，擰著眉發力往前一推。
船很輕的震了一下，接著迅速朝湖中間飄去。
船頭劃開湖面，蕩開一圈漣漪。
童桐嚇了一跳，剛想開口說話。
下一秒，周遊整個人撐著胳膊一躍而上，漂亮的肌肉帶著水花。
眼前炸開的水聲讓童桐一瞬間失神。
周遊蹲在船尾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這才起身走到了船中間。
童桐咽了咽口水：“你——”
“噓。”周遊食指放在了嘴前，笑著拿起了槳，“別說話。”
童桐疑惑的看著漸漸遠離的岸，又偏頭看著已經坐在他身邊的周遊。
周遊笑的一口白牙在黑暗裏格外清晰。
船慢慢的劃到了湖中央。
童桐看著周圍漆黑一片，心裏有些慌，但更多的是好奇。
周遊放下劃水的槳，走到他身後，手慢慢的放在了他眼前：“閉眼。”
“什麼？”童桐愣了一下，也沒反抗。
周遊的手很大，幾乎覆蓋了他大半張臉。
眼前一片黑暗。
大概過去了一分鐘，他聽到了像是摁下開關的聲音。
“好了。”周遊緩慢的移開了放在他臉上的手。
童桐捏緊了手，慢慢睜開眼，看清楚後，眼裏全是震驚。
周圍黑暗湖面正在剛剛那短短的一分鐘內，閃起了星星點點的藍光，奇異的像是撒上了鑽石粉末，閃閃發光。
童桐驚歎的站了起來，環顧四周，恍神間他以為自己看到了銀河。
“生日快樂。”周遊聲音從他耳後傳來。
童桐已經驚訝的無以復加，彎腰伸手在水裏撈了一把，水裏什麼都沒有：“……這是什麼？”
“秘密。”周遊驕傲。
“像銀河……”童桐感歎。
周遊一聽，笑得更開心了：“我就知道你會喜歡這玩意兒。”
童桐突然間就意識到了周遊想幹什麼。
果不其然，下一秒。
“月黑風高。”周遊小聲說，“我要很嚴肅的跟你說個事兒。”
周遊要搶先了。
這個警報迅速在童桐耳邊拉響。
“我也要跟你說個事！”童桐迅速道。
“我先說吧。”周遊猶豫。
“不行！我先說。”童桐心臟開始怦怦跳。
“好吧，你先說。”周遊妥協。
童桐站了起來，開始深呼吸。
就是這麼一會兒，他腦子裏千回百轉。
周遊弄了這麼大一片星光湖，他要是不拿出點什麼送給周遊，看上去像是他輸了一樣。
想了又想，童桐有些痛心的拿出了自己珍愛的寶物。
周遊仰頭看著一臉糾結的童桐，疑惑：“怎麼了？要不我先說吧，我真的憋不住了。”
童桐聽他說這話，一急，把東西遞了過去：“這是最新的黃岡題冊。”
周遊：“？？？”
“我把這個送給你，我就是想說……”童桐緊張的組織語言失控了，“如果你能把這些題都做完，或許……我們能……”
周遊安靜又茫然的看著他，等著他說完。
童桐看著他的眼睛，突然就沒那麼緊張了。
因為周遊眼睛裏盛了一片藍色的星光和他。
童桐懷揣著一顆歡快跳動著又小心翼翼的心，他不知道他只是想先搶先表一個白。
腦海中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想法。
“童桐？”周遊疑惑他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或許……或許我們能一起去同一個大學。”童桐輕聲說。
他說出了此時腦子裏唯一的想法。
周遊愣了一下，他開始都沒反應過來。直到看見童桐臉上的紅暈，他才意識到童桐的意思。
周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他不會動了。他甚至不敢呼吸，就怕打破這一瞬間。
他看著童桐試探望過來，因為緊張而煽動的睫毛。
他確認了，心臟滾燙了，空氣彷彿燥熱了起來。
童桐握緊了抓著書的手，他不知道周遊不說話是什麼意思。
湖面的靜謐和刮過耳旁的微風讓他顯得無所適從。
氣氛詭異的尷尬又凝聚。
童桐低下頭，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他抬起了頭：“我——”
周遊驟然間站了起來，船身晃動。
童桐吃驚的仰頭看他。
周遊嘴跟被燙了似的：“你……你……我……我……”
童桐蹙眉。
“啊啊啊啊！”周遊表情扭曲的喊著，扭頭猛的紮下了水。
炸起的水花濺了童桐一臉。
童桐：“…………”
這不是缺心眼兒，這他媽是缺智商。
童桐冷漠抹了一把臉，拿起了船尾的槳，飛快的劃走。
作者有話要說： 愛情：我來了！
愛情：我又走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