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對上春冉欲說還休的眼,白洐簡嘴角勾起一抹笑:“多謝阿冉。”
此時皓月高懸,花燈瀲灩,白洐簡才剛踏出門,不知何處顛來的歡客醉鬼,一把抱住他的褲腿不撒手,眸光未抬分毫,白洐簡便一腳將人踢開,醉鬼立馬清醒了,蜷縮在地上一個勁哀嚎。
“好個小畜生,你他娘是……要踢斷我的肋骨給……你哪個相好煲湯喝!下腳也太狠了!”
白洐簡步履翩然出塵,將身上的外袍掠下,一把扔在了醉鬼身上,過了玉尋春回,他本要向城東直行,然而就在廊橋拐角處,白洐簡止住了步子。
前方傳來小貓淒厲的慘叫聲,夾雜著孩童的笑聲,尤為吵嚷。
河邊古樹之下,幾個熊孩子站在不遠處,正對著樹下一個小坑扔石子,小坑裡埋著一隻小奶貓,只露出一個髒兮兮的腦袋,其余身子全部被埋在了地下,小貓雖然還活著,但是已經頭破血流,毛發血肉結成一塊,隻余淒厲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然而,小貓叫的越慘,這些小孩子手中石子扔的越興奮。
小坑旁邊橫著幾把沾泥小鏟,還有兩隻全身僵硬的小貓被隨意的丟棄在了樹下,身上布滿泥濘血痕,已經死去多時。
其中一位身著錦衣華服的孩童,扎著小辮,約莫六七歲,手握石子,名喚金小玉,正對著身旁幾個小孩“指點江山”,動作十分熟練蠻橫。
“喵喵……”
被埋的小奶貓聲息漸弱,連叫也叫不出聲了。
這一次,金小玉手中的石子還未扔出去,就感覺屁股上狠狠挨了一腳。
天旋地轉之間,身旁的小孩只看見金小玉飛了出去。
“啪!”
金小玉狠狠摔在了地上,啃了一嘴泥,手掌都被擦破了皮,他先是愣了兩秒,而後哇的一聲趴在地上大哭起來,幾個跟隨他的小孩急匆匆湧上前,想將金小玉扶起來,豈料還未扶起,每個人屁股上也是相繼各挨了一腳。
“哎喲!”
“哎呀!”
“我的屁股!”
金小玉眼冒金星,哭的眼淚鼻涕纏在一起,就連衣袖上也沾的到處都是,他好不容易爬了起來,還沒站穩,又被人揪住了後衣領。
“嗚嗚嗚,放開我,嗚嗚……”
見面前站著的男人身材單薄修長,長的也一副人畜無害的仙子模樣,金小玉哭的更厲害了:“你這個冷面啞巴,我要回家告訴我爹,讓他抓了你,把你的屁股打開花……”
白洐簡薄唇微抿,雪眸之中落了冷意,他沒說話,只是一把將金小玉提了起來。
金小玉隻感覺衣領一緊,身子驀然懸空,頓時嚇的手腳亂竄,愈發哭的震天響。
似乎意識到面前這位不發一言的男人很不好惹,沒過片刻,金小玉又哭又叫:“放開我,爹!爹!救我……”
小孩子的聲音本就尖銳,哭嚷起來尤甚。
“砰。”
下一秒,金小玉就被丟入了河裡。
見此情景,旁邊幾個小孩嚇的也不敢哭了,緊緊閉著嘴巴,臉色煞白,看著面前比他們高了好幾倍的男人,大氣也不敢出。
白洐簡目光掃向他們。
幾個小孩又哇哇大哭起來,沒等他動手,自己倒是爭先恐後挨個跳了進去。
就剩下一個小孩,是剛剛金小玉喚的大郎。
大郎圓乎乎的臉蛋上掛著淚痕,哭的更厲害了。
“我……我……怕水。”
這時,白洐簡耳尖微動,似有家丁循聲向此處趕來。
下巴輕揚,眸光落在河邊金小玉身上,白洐簡道:“拉上來。”
仙子終於說話,語調卻比十月的河水還要冷。
大郎雖然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反駁,只能邁著小短腿向河畔奔去,好在河水很淺,大郎咬著牙把金小玉一行人拉了上來。
上岸之後的金小玉嚇得失魂落魄,哪裡還敢哭嚷,渾身濕漉漉的就如落湯雞一般,看見白洐簡就發怵,就在這時,有腳步聲紛至遝來,十幾位家丁持棍趕到,個個虎背熊腰,凶神惡煞,看起來很是能打。
“小少爺!”
為首的老頭須眉交白,帶著身後一眾家丁徑直將金小玉圍個團團轉,直到反覆確認金小玉沒有受傷,才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的白洐簡。
一襲白衣,如風拂玉,氣殊高潔,如九天仙子一般,讓人莫可直視。
老者微微躬身,道:“小子頑劣不知輕重,多謝道長仗義相救,敢問道長出自五嶽何派?金府改日定當攜禮親訪。”
“白。”
“白道長真是年少有為,猶月仙遺世,來,小少爺,快給白道長親自致謝。”
金小玉從頭到尾悶著一口氣,臉頰氣鼓鼓的像個小包團子,此時又瞧見自己府中的管家“是非不分”,他正想說話,方才一言未發的白洐簡倒是開口了。
“舉手之勞,不必言謝。”
話罷,白洐簡俯身,玉指再次撫上他的的衣領,將其整理端正。
對上白洐簡的目光,金小玉狠狠打了個冷顫,原本哽在喉間呼之欲出的話,頃刻間全部咽回了肚子裡,他將頭埋進老者懷中,委屈道:“管家,我要回家,我要我娘……”
“好好好,小少爺,老奴這就帶你回府去。”
再次向白洐簡致謝,老者帶著一眾家丁和金小玉離去了,其他幾位留下來的小孩大眼瞪小眼,也不敢看白洐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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