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衛青城這特殊的原因，徐墨衍并沒有把見他的家人這件事提在暫時的計劃之内，關于他的那個舅舅，他一聽說是個當官的，二話不說，直接就跟衛青城使拖字決，說什麽也不願意去見。
衛青城尊重他的意思，也不強迫他，完全順着他，讓他什麽時候做好心理準備什麽時候再談見面的事情。
結果某個鴕鳥心思的人這一拖，就是十多年。
一直到見過了衛家人之後，才見到這個本該多年前就見到的當官的舅舅賀長青。
算是秉承了徐媽媽那句無心之言，差點就成了一輩子不得見光的。
時間是個奇妙的東西，它能悄無聲息的改變很多事情，即使你明明知道，也無能爲力。
自然，時間也是承諾最好的見證。
有被時間風化得面目全非的諾言，自然也有被時間和歲月見證的巍然不催的。
徐媽媽一直對兩個人這樣聚少離多的相處模式有意見。幾十年的老夫老妻對這樣算的上常年分居兩地的狀況都有可能出現問題，更别說像他們這麽年輕的，更何況還不是一般的夫妻。
徐墨衍心寬，并不在意這個，還不怕揍的直言說，要出問題，在不在一起都出問題，擔心也沒用，爲此徐媽媽沒少收拾他。
以前不知道他們的關系，總覺得衛青城回來得太過勤漸，知道他們的關系之後，擺着手指頭數數他這一年到頭在家的時間，頓時覺得不像話。
不止徐媽媽爲這事兒有意見，連徐爸爸對這事兒都有不滿。
一開始，除了那頓揍，徐爸爸對他們倆完全是當透明人一樣，不聞不問，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回來鄉下住，連徐媽媽都一并帶回去了，完全不搭理他們，不冷但是也絕對不熱，相較于之前的态度，完全是天壤之别。
徐墨衍變着花樣的小心伺候了半年，完全沒效果之後，他也幹脆撒手不理了，一頭紮進自己的園子裏忙活。
後來他才從母親那兒聽說，爲他這‘沒誠意’的态度，老頭兒在家裏郁悶了好長一段時間，一天碎碎念的說他有了媳婦兒就忘了老子，徐媽媽差點沒把耳朵聽出繭子來。
不過，他當時并不知道有這事兒，對他爸跟他冷戰幾年鬧了不少心。
衛青城安慰他說，什麽事情都有個循序漸進，這種事情需要一個過程，讓他不心急。
日子晃晃悠悠的過去了。
徐墨衍繼續忙着他規模越來越大的園子，衛青城也依舊年複一年的忙碌，兩人維持着一成不變的相片模式，感情随着時間的沉澱越發的穩健。
村裏周圍的人也從一開始的别扭到慢慢的習以爲常，雖然或多或少還是有些小别扭，過了這麽些年，該議論的議論得差不多了，該嘀咕的也嘀咕得差不多了，見怪不怪的，背後那些流言蜚語漸漸的歇了，偶爾還能聽到一兩聲羨慕徐墨衍找了個不錯的男人的話來，見到衛青城，還是會态度友好的微笑着打聲招呼。
潛移默化的多年相處，看見他們兩個走到一起牽個手之類的也會善意的笑笑，不過徐墨衍臉皮薄，對于大庭廣衆之下做這樣的事情，很少會同意。
“媽，東西都買回來了。”
徐媽媽蹲在地上整理着香蠟錢紙，聽到他進屋來，放下手裏的東西站起身來，“你幹什麽了？怎麽一頭都是汗？”
徐墨衍胡亂的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哦，曹叔的腳歪了，我幫着把最後那石闆擡到墓地去了。”
“行啊，你還能幹這個？”站在一旁幫着整理明天出殡要用的物品的徐翎英聽到他說擡石頭去了，忍不住就打趣他道。
“我幹了十幾年的體力活兒了，怎麽就不能幹這個了？”徐墨衍一邊抹汗一邊回問他姐。
“也就是你家那位不在，要是他在，他舍得讓你幹這個？”
徐翎英嫁得遠，他自己開了一家大超市，随時離不開人，沒什麽事兒，她幾乎是三五兩年才能回來娘家一趟。徐墨衍跟衛青城的事情，她也是多年後才知道，不過她對衛青城的第一映像不錯，接受起來也就不是什麽多難得事情。
徐墨衍 ，“怎麽就不能幹了？”他可從來沒把我當成嬌滴滴的女人來看，後面這句他沒說出來，說出來也是被他們打趣的。
“他要是知道讓你幹這個，他不心疼？”徐翎英朝他擠擠眉眼。
“我還有事兒，我先走了。”
徐墨衍淡定的聳聳肩，也不回答，說了一聲有事兒，轉身就往走。
“哎，你跑什麽呀？”
“行了，都十多年了，你還打趣他做什麽……”
徐墨衍聽着他媽的話，腳下的步子倒是稍稍放緩了一些。
外面的院子裏坐了不少的賓客，他所過之處，有意無意的目光打量就一直沒有斷過，這些三親六眷平日裏的接觸不多，看他就稀奇了一點。
當年的事情鬧開之後，他也沒有房間再去掩飾他和衛青城的關系，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用不着他主動去說，這事兒就這麽呼啦呼啦的就傳開了，徐老大家的三兒找了個男人，這消息的轟動性質他壓根兒就用不着質疑。
開始那幾年指指點點要多一些，這幾年才漸漸的淡了下來，可能是習以爲常了，平日裏又很少碰面，新鮮勁頭一過，也就沒有多少人在意了，說到底這跟他們也沒多少關系，就是當個笑話說說聽聽而已。現在這三姑六婆聚在一起又瞅見他，這嘀咕嘀咕的話題自己就轉到他頭上來了。
不過，這種事情現在對他來說，完全就跟小微風徐徐拂動一下，沒任何影響。
“你不是幫着擡石闆去了嗎？事兒完了？”
“嗯，完了。”
徐墨衍伸手幫忙分過他手上那一個袋子，幫忙一起搬到屋裏。
“你園子裏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嗎？”
“安排好了。”
“我一會兒要去接你姐夫和小蕊，你去問一下媽，還有什麽東西要買不？”
“姐夫什麽時候到？”
“十點的飛機，十一半點的火車過來。”南興沒有楊志，高這邊最近的機場就是榮城剛剛那好落成的國際機場。衛青城每次回來，都隻能開車。
“對了，衛哥又走了快兩個月了嗎？”徐冬平想起一家人全齊了，就差衛青城，随口就問他道。
“嗯，快兩個月了。”
“老爺子走了這事兒你給他提了嗎？”
徐墨衍聳聳肩，“沒提，他有他的事情，反正他們倆也不對盤，他回來估計也沒心思來。”
對于某個小心眼兒的男人，徐墨衍也表示無奈。
當年的事情之後，那男人就對老頭兒很是膈應，讓他放下手裏的事情趕回來給老頭兒奔喪這種事，他想想都覺得不現實。
“他還對當年的事情耿耿于懷呢？”徐冬平眨眨眼，有些失笑。
徐墨衍撇撇嘴，有些無奈，“沒辦法，他記仇嘛。”
“哈哈，人都走了，他還記不成？”
“随他吧，反正也無所謂，老實話，我也記仇，可是這不是沒辦法嗎？”徐墨衍嬉皮笑臉的聳聳肩。
徐冬平戳戳他的腦門兒，“行了，他人都走了，你就不怕他晚上來吓你。”
“我膽兒大，怕什麽怕？”
“你給我拉倒吧？連條蛇都能吓得蹦高高，你也不怕說大話閃了舌頭？”
兄弟倆正說着話，蔣躍就竄進屋來，“三哥！衛二哥回來了！”
徐墨衍和徐冬平同時一愣。
徐冬平伸手捅了捅徐墨衍的胳膊，“喲，你家這人說不得啊，說曹操曹操就到？”
徐墨衍嘿嘿一笑，反手捅回去，擡腳就往屋裏跑去。
“嘿！你小子就不能矜持點啊……”
徐冬平笑意慢慢的聲音在他背後打趣。
徐墨衍沒功夫搭理他，剛一出門，就看到從竹林小徑緩步行來的高大英俊男人，他臉上的喜悅斂了斂，眼底的雀躍卻怎麽也抑制不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