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城把菜籃子拎進廚房，順便看了看竈上炖着的湯。
從他回來一直到現在，這湯是每天都沒斷過，不管小家夥有多忙，他都會堅持把這事兒落實，一天都沒落下過。
這段時間還不算熱，小家夥是老母雞老鵝老鴨老鴿子湯輪番上陣，什麽補就炖什麽給他喝，反正是持續了一段時間長毛的家夥下鍋了，今天總算是給換了個水裏遊的。
前幾天園子裏有個客人釣到一隻甲魚，當時人家還沒取鈎子，小家夥就直接出高價給買了，那個老爺子神都沒回過來，就看到他釣上來的甲魚飛走了，哦不，是被拎走了。最後吹胡子瞪眼的好一頓嚷嚷，但是老闆耍賴不還，強行要買。
那個老爺子一開始不同意，後來還是聽說是給他這個病人吃的，才勉強松了口。
放在家裏用鹽用醋養了兩天，把肚子裏的髒東西都養幹淨了，今天早上一早，他就直接把魚下鍋給炖了。
從一早就開始炖，炖了三四個小時的湯，濃白鮮香。
衛青城用勺子盛了一點嘗，味道一流。
小家夥做湯比做菜的手藝好，簡簡單單的食材，炖出來的湯味道就是特别好。
喝了兩個多月的湯，他倒是一點都沒膩，隻是腰腹上長出了這兩個多月喝湯的成績單了。
爲此，小家夥簡直高興壞了，說是能把他這常年鍛煉的身材給養毀了也是一件本事。
衛青城覺得，他應該找個地方好好加強一下鍛煉的強度了。
要不然等他真的長胖的時候，最先嫌棄的應該就是現在樂呵着的媳婦兒了。
男人長廢了，最先有意見的一定是媳婦兒，其次才是自己，他可沒興趣讓自己長到讓媳婦兒嫌棄的地步去。
本來他們之間就差距了十多歲的年紀差别，媳婦兒這麽年輕帥氣，他得時常提醒自己保持好心态和身體狀态，免得被拉出巨大差别，到時候哭都來不及了。
雖然他知道，他家這小家夥不是那麽膚淺的人，可是這事關男人的幸福和尊嚴，不得不重視。
再則，媳婦兒時常抱怨他太重。以他現在的身材和體重，媳婦兒都抱怨，要是他再長點，估計在床上媳婦兒要被壓背氣了。
衛青城從屋裏出來的時候，看到梁明瑞正在翻他放在茶幾上的書，他眉目一斂，有些微微的不悅。
他不大喜歡其他人動他的東西，小家夥除外，不管他怎麽翻他都沒意見。
衛老二是個雙重标準的人，準确的說這是整個衛家人的通體毛病，自己的人怎麽折騰都無所謂，但是别人就是不行。
梁明瑞看到衛青城出來，連忙收回手站直身體，有些尴尬的讪笑了一聲，“我看到這書好像是藏文，我有些好奇……
他看着衛青城臉上淡淡的神色，沒有不喜和怒氣之類的反應，心裏微微松了一口氣，卻不知道他早已經犯了那人的忌諱。
衛青城淡然又疏離的擺了擺手，“沒關系。”
梁明瑞還是有些尴尬，隻得繼續找話題，“這個藏文好像很難學，我有個學長學了七年才學會了，他說這個比外文還難。”
衛青城走過來落座，拿起桌上的空杯子到了一杯水放在茶幾上，“隻是閑暇打發時間的，請坐吧。”
“哦……”
梁明瑞點頭，忙不叠的落座在另一側的藤椅上，“二哥你學了多久啊？”
“一兩年。”
“這麽厲害啊？”
“談不上，隻是閑暇時打發時間的。”衛青城笑笑，不以爲意。
梁明瑞暗暗嘔舌。
卻不知道這人隻是敷衍随口說的，他學藏文隻用了幾個月不說，還是無師自通。
“打發時間的業餘愛好都能學得這麽好，我主修的課業都沒這麽好。”梁明瑞笑，有些小小的羞怯，露出臉頰上的小酒窩，美好得讓人有些移不開目光。
梁明瑞五官長得相當精緻，驕傲肆意飛揚的年紀，再加上少年人持有的青澀，讓他又足夠的資本驕傲。
漂亮的皮相，青澀幹淨的驕傲，不加修飾的直來直往，對衛青城這種百花過眼心性又異常堅定的男人可能沒用，但是對歡場流連的男人來說，那絕對是有足夠的吸引力的，更别說校園裏那些同樣青澀的女孩子。
在學校裏，他算得上女孩子眼裏的寵兒了。
他享受這種被人追逐的感覺，逐漸讓他身上那份傲嬌範兒越發被彰顯。
他之所以會被劉明剛瞅上，這估計就是其中最大的原因，青春、幹淨、驕傲、還有一些無形中被寵出來的不可一世，渾身都透着一股子被寵壞的少爺味道。
不管在任何人面前都能自然高傲的男孩子，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心甘情願的自己的傲氣和銳氣，把自己的姿态放得低低的。
小青年不知道，在這個男人面前，哪是一般人能撐得住氣場這個玩意兒的？
他自認爲他把自己的姿态放得低，不想給自己喜歡的人留下一個張揚跋扈的印象，卻不知道他如果真的撐着他那無謂的姿态，在男人眼裏隻是更加貼切那所謂的跳梁小醜的形象而已。
衛青城剛坐下一會兒，就注意到山梁子上有人下來，這邊是算是村子裏頭了，客人一般不會自己到村子裏來，山上倒是常有人去，可是一般客人上了山都很少會從這邊下山來。
果然，很快他就看到了山梁子下來的人。
他迎上前了幾步，笑問到，“老爺子？您怎麽來了？”
來人不是别人，正是徐墨衍的姥爺。
“啊，早上村裏的成小子打到兩隻野兔子，他讓我來問問三兒收不收。”老爺子把手裏提着的兩隻野兔子揚了揚，笑道。
“應該會收，早上墨衍還在說去市裏買兔子。”衛青城往小路上走去，沒幾步路的功夫就接到了老爺子，自然得順手接過了老爺子手裏的兔子，“老爺子，您慢點。”
“哈哈，沒事兒，老頭子我腿腳好着呢。”
“之前還抽筋呢。”衛青城接過兔子，因爲路窄，直接就走到了老爺子後面。
“人老了，抽個勁兒多大的事兒啊，你給帶回來的那個藥，藥效不錯，我這段時間腿腳有勁兒了。”老爺子邊走邊回頭對衛青城說道。
“有效就行，下次我在給您帶些回來，年紀大了骨骼不行了，一定要注意補鈣，以免骨折。”衛青城依然是那幅算不上那熱情熟撚的态度，可是笑起來的模樣卻真切多了。
梁明瑞站在院子裏，看到這一幕，多少有些吃驚。
他知道衛青城跟三哥的關系好，跟大舅一家的關系也十分融洽，沒想到連三哥的姥爺跟衛青城也是這般親厚……
他抿了抿唇角，有些微微的不忿，跟大舅一家關系好就算了，可是跟大舅媽的娘家人關系也這麽好，卻唯獨對徐家這邊不冷不熱的……
這應該是三哥的原因吧？
……這遠近親疏，三哥倒是擺得分明。
梁明瑞皺皺眉，很快又掩飾起來，算了，這件事其實也怪不得三哥，外公和二舅一家跟大舅家的關系一向不融洽，這兩年好像更加緊張了一些。
三哥這樣遠近親疏的做得分明也算是理所當然了吧，如果換了他，他也會有這樣的态度和想法，更何況，三哥打小就跟外公和二舅不大親近，雖然看着對誰都是一張笑臉，也從不抱怨過什麽，可是到底是有隔閡的。
“肖爺爺。”他站起來，笑着招呼老爺子。
老爺子仔細的打量着院子站着的青年，看了幾眼才有些不确定的問，“你是小梁吧？”
“嗯。”
老爺子看他點頭，頓時親切的笑起來，“好多年都沒看見過你，都長大大小夥子了啊。”
“是有好多年沒見過了，您的身體還是這麽硬朗。”梁明瑞看走在老爺子身後的衛青城，笑得親切的跟老爺子說着話。
“老喽！老喽，倒是你啊，這麽多年不見，長成帥小夥子了。”
衛青城把手裏的野兔子放在一旁，給老爺子到了一杯水，“老爺子，您坐。”
“不用麻煩小衛，我自己來就行。”
老爺子看着他忙前忙後的，連連招呼他不用忙活。
“沒事兒，您歇會兒吧，墨衍這會兒正是忙，我把兔子拎到園子裏去給他。
老爺子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就站起來，“我跟你一起去瞧瞧去。”
“也行。”
“我也跟你們一起去吧，肖爺爺留下來吃午飯，我讓三哥再準備兩個菜。”梁明瑞站起來，一副主人家留客的架勢。
衛青城淡淡蹙了蹙眉，臉上的表情轉換不大，也沒誰注意到。
衛青城拎着兔子跟老爺子一起去了院子的廚房。
餐館裏正是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徐墨衍忙得水都沒顧得上喝，看到衛青城來的時候，他瞅了一眼又轉過頭去顧鍋裏的菜去了。
“二哥，别來，這裏全是油煙。”
“姥爺來了。”衛青城不顧他的勸告直接進了廚房。
劉師傅聽到他的聲音，轉過頭看着他手上拎着的野兔子，眼睛一亮，“這野兔子哪裏來的？”
“姥爺來了？”徐墨衍微微一愣，忙轉過頭來問衛青城，“他怎麽來了？有事兒啊？”
“嗯，姥爺說村裏年輕人打了兩隻兔子，問你要不要收。”衛青城揚了招手裏的兔子，給媳婦兒解釋，順便連劉師傅的問話一起回答了。
“野免子啊？”徐墨衍看着，瞬間樂了，“收啊！怎麽不收！這可是好東西，有的是人搶着要。”
“我瞅瞅。”劉師傅放下手裏的勺子，湊過來看了看，“夠肥實的，可惜死了，得趕緊收拾出來，要不然肉就僵了影響肉質。”
“鍋裏起火了。”徐墨衍看着旁邊那鍋裏冒着青煙的油，趕緊招呼讒野兔子的胖廚師。
“小老扳，勻一隻給我吧，我給錢買。”劉師傅忙奔回竈前，一邊忙着鍋裏一邊跟徐墨衍打着商量。
徐墨衍聽到這半路截胡的，瞬間眼角抽抽，“二哥，姥爺人呢？”
“在外面。”
“這裏油煙大，你先去外面站着等我一會兒。”徐墨衍火速的鍋裏的菜起鍋裝盤。
衛青城把兔子放在一旁的架子上，乖乖的聽話出去了。
徐墨衍把手裏的活兒暫時放下，剛準備出去，就被劉師傅拽住，“小老極，嘿嘿，兔子勻一隻呗。”
徐墨衍哭笑不得，隻得點頭，“行行，給你一隻。”
“那就謝了！”胖師傅一聽，頓時高興不已。
徐墨衍搖搖頭，胖成這樣還嘴讒，可怎麽得了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