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九月，溫度還在十幾度到二十幾度之間徘徊，蛇的冬眠期還沒到，檬園開張前兩天，徐墨衍在後屋檐去抱柴火，差點就抱到柴火堆裏窩着的那玩意兒，吓得丢了手上的柴火拔足狂奔，臉都吓白了。
衛青城捉了那蛇，把屋子周圍都尋了一圈，驚吓過度的徐墨衍不顧他媽不滿的神情，晚上直接蹿到衛青城的屋裏去睡。
對于漫山遍野的去抓那東西，衛青城不大在行，正好他們來了，順便就讓他們去給清理清理。
去年他們在村裏拉網式清剿了一遍之後，今年的數量已經大減了。
在村前村後轉了兩個多小時，老三他們就抓了二十多條。
本來想着直接帶走的，結果一聽到他們抓了蛇，圍上來一群看熱鬧的，看着看着就惦記上了，最後老三直接大大方方的分了一半出來。
“什麽？！做蛇羹？！”徐墨衍正在廚房忙得暈頭轉向的，他爹進來說讓他做蛇羹，他那暈乎乎的腦子豁然就清醒了。
他舉起炒勺用力的搖了搖，“要做您做！”
他看着那東西就犯怵，還讓他動手下鍋烹了它？！别開玩笑了好不好？！
“将就你這鍋和竈。”
“那玩意兒不能上竈，您不知道？”徐墨衍磨牙。
徐爸爸恍然大悟的拍拍腦門，“行，我回家去拿鍋，就在外面煮。”
“等等，哪來的蛇啊？”
“哦，小衛的那兩個下屬去抓的，抓了二十幾條呢，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咱們村裏有這麽多這玩意兒。”徐爸爸邊說邊往外走。
徐墨衍翻翻白眼，他就知道！
二十多條就叫多？去年他們抓了半蛇皮袋！
徐墨衍第一次操刀做大廚，從一早就開始忙，忙到中午差不多也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徐玉霞和徐媽媽給他打下手切菜。
中午有五桌人開飯，他第一次做這麽量大的飯菜，颠鍋翻勺的大廚架勢看上去相當專業，但是一直持續高強度的折騰了半個鍾頭之後，他的胳膊就有點受不了了。
衛青城過來的時候，他正一邊涮鍋一邊甩胳膊。
“怎麽了？”
“啊？”聽到衛青城的說話聲，他微愣了一下轉過頭來看着衛青城進了廚房，趕緊趕人，“你怎麽來了？趕緊出去吧，這裏全是油煙。”
“還有多少沒做？”看着案闆上的菜，衛青城微微皺眉。
“早着呢，這才剛做了一半。”麻利的給鍋子裏倒上油，徐墨衍轉身在一旁拎了一隻菜籃子出來遞給他，“剛想讓人給你送回家去，正好你來就自己帶回去吧，我準備了你們三個人的分量，飯你自己去打一下。”徐墨衍指了指不遠處的蒸籠飯屜。
衛青城接過他手裏的籃子，二話不說，點點頭就自己去打飯，然後出了廚房。徐媽媽端了菜出去，回來正好看到衛青城拎着菜籃子出去，暗自搖了搖頭，這個被迷得五迷三道的小混蛋倒是顧那人得緊，外面等着一屋的人，他還先給他把菜準備好……
五分鍾後，徐墨衍剛起鍋了一道菜，廚房裏就來了個意外的訪客。
“五哥？”看見脫了外套往門口随手一丢，挽起袖子就進來廚房的老五，徐墨衍以爲是衛青城沒把飯打夠，“是二哥沒把飯打夠嗎？飯在那邊，我這兒丢不開手，你自己去打一下。”
老五沒去打飯，而是在廚房裏找了一圈，看到一旁的牆壁上挂着新圍裙，直接取了給自己圍上，對徐墨衍笑道，“小徐先生，你歇會兒，我給你替替手。”
“什麽？”徐墨衍有些傻眼。
看着老五那架勢，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老五直接走過來順手就抽走了他手裏的炒勺，大剌剌的往竈前一站，“你忙活半天了，去歇會兒吧，剩下的我幫你替替手。”
“嘎？！”
老五挺直腰闆，用手裏的勺子翻了翻鍋裏的油溫，指着旁邊挂着的菜單，“是做這道嗎？”
徐墨衍下巴差點沒掉下來，這什麽情況啊這？
“你放心，我肯定不會砸了你的招牌，老闆還在家裏等你吃飯，你先回去吧。”老五看着徐墨衍的反應，爽朗一笑。
徐墨衍反應過來就要去搶他手裏的炒勺，“不！不用！五哥！這哪兒是你幹的活兒啊，你回去吃飯去，這裏我來就行。”
老五手一揚，舉高了手裏的勺子，“我吃過飯了，你歇會兒回去吃飯吧，老闆還等着你呢。”
邊說邊麻利的把一旁的魚下到油溫合适的鍋裏炸，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看着他麻利而娴熟的動作，徐墨衍有些傻眼，這人到底是幹什麽的？
“放心走吧，我雖然很多年沒下過廚房了，但是做出來的菜絕對能吃。”
徐墨衍哪能放心啊，他搶不過人，幹脆就站在一旁看着。
徐媽媽和徐玉霞送完菜回來，看見竈前換了人，都有些詫異，“三兒，這是？”
徐墨衍無奈，看着鍋裏的魚火候差不多了，趕緊去擺盤子，“五哥說不會砸了我的招牌。”
徐媽媽和徐玉霞面面相觑的對視了一眼，看這架勢，确實不像是砸招牌的模樣啊……
将魚出鍋，控油裝盤，調汁澆淋，動作一氣呵成，完全的大廚範兒。
徐墨衍想要繼續守在這裏，結果老五直接把他給趕了出去。
老闆說讓他來替老闆娘的手，順便讓他回家吃飯。老闆嘴裏出來的話對他們來說，沒有公私之分，他們習以爲常的把老闆的每一句話都當作是命令。既然是命令，那自然得執行。
老闆說讓他媳婦兒回家吃飯，他要是沒把他媳婦兒給勸回家吃飯，這就是他沒把事情辦成，那事态就嚴重了好不好？
老闆最近心情不錯，他可不想讓自己傻不拉幾的撞上壞了老闆心情的槍口，不然到時候倒黴挨整的還是他。
徐墨衍回去的時候，衛青城正坐在院子裏的藤椅上和老三說着話，交談的聲音有些低，這是他們的一貫習慣，他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二哥。”
衛青城看到他回來，笑意一翻轉，渾身的氣場瞬息就變，從一個淩厲深沉的鋒利刀刃到溫和随意的居家好男人，隻是一個笑容的轉換而已。
“坐下歇會兒。”衛青城拎起壺，給他自己喝的那隻杯子裏注滿水，招招手讓徐墨衍過去，等他走到跟前的時候，把手裏的杯子遞給他，然後拉着他在身邊的椅子上坐下。
徐墨衍端着杯子話都沒說，直接就猛灌了一口。
忙着的時候還沒覺得，現在一歇下來，看見水才發現，他嗓子都要幹出火苗來了。
老三識趣的站起來，把這空間留給兩人，“小徐先生好好歇會兒，我去監督一下老五，免得第一天就把檬園的招牌給砸了。”
看着老三走了，徐墨衍把手裏的杯子塞給衛青城，順手把自己的胳膊也塞到他手裏，“衛先生，順便給揉揉，又痛又酸。”
衛青城有些嗔怪的作勢瞪了他一眼，把杯子放下，握着他的胳膊控制着力道，小心的給他按揉，“讓你請個廚師你不聽，現在嘗到這滋味兒了？”
“唔……我現在請廚師來幹嘛？”徐墨衍瞪眼。
“你說來幹嘛？”
徐墨衍把另一隻手一起遞上去，“看看情況再說吧，要是就一兩桌人請個廚師完全就是浪費資源。”
衛青城不想跟他争，雖然心疼怕他累着，可是對于他的決定他也不願去做過多的強勢幹涉，兩個人之間，需要尊重和适度的自由空間，一味的橫加幹涉并不是長久的相處之道。
“對了！老五他到底是幹什麽的？！”那人一看就是行家！
衛青城道，“他沒說嗎？”
“說什麽？”
“他曾經是國家二級廚師。”
徐墨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