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墨衍臉色蒼白，額頭上幾乎是立刻就浮出了一片密密的冷汗。
“墨衍？！你怎麽樣？”衛青城屏住呼吸，聲音很輕，卻問得很急。
徐墨衍搖搖頭，卻說不出來半句話，身體半點不能動彈。即使他知道，規在他們倆的姿勢，實在太過惹人遐想，可是他實在痛得實在爬不起來了。
“墨衍？”
“你們……”徐媽媽指着床上的兩個人，目光來來回回的在他們兩個人身上穿梭，完全傻了眼。
眼前這一幕古怪得有些詭異，自己的兒子把衛青城壓例在床上，兩個人大半個身體都交疊在一起，自家那小子的腦袋還紮在衛青城的脖子上，她就是再沒見識，也知道兩個人這樣姿勢不對勁。
事情有些突然，但是卻因爲兩個疊在一起的人是兩個男人，她并沒有第一時間就把他們暧昧的姿勢聯想到某些事情上去。
衛青城覺得不對，伸手往他們交疊在一起的腹部一摸，手指頭率先摸到些許粘稠的溫熱液體。
他心裏咯噔一響，“徐嬸兒，快去叫醫生！”
“啊？！”徐媽媽有些反應不過來。
“您快點！墨衍的傷口崩開了！”衛青城急了，被徐墨衍壓制在床的上半身一個鯉魚打挺，摟着徐墨衍翻身起來。
“呃——”直起來身來，徐墨衍低低的哀嚎了一聲，人軟在衛青城的懷裏，根本起不來。
從小到大，幾乎沒什麽病痛的他，還是第一次這麽清楚的感覺到這要命的感覺。出車禍的時候，他是痛得完金麻木了，破了一個承受的極限，殘留下來的都沒多少知覺。
這次是在他意識完全沒有麻木的情況下，生生扯裂了外面都已經長好的傷口，不痛得他哀叫出聲，都是他忍耐力不錯了。
“别動！老實待着！”一把摁住他微動的身體，衛青城以爲他是想避嫌推開他，也顧不上他母親還在屋裏，低聲呵斥了他一聲。
“傷口都裂了，你還想鬧騰什麽？”
“……”徐墨衍咬了咬牙，他有動麽？他痛得都快要他大爺的哭出來了，他哪還有力氣動彈？
徐媽媽聽到衛青城那聲傷口都裂了的呵斥聲才大夢初醒，急吼吼的轉身出去找醫生。
等她領着醫生回來病房的時候，看着衛青城已經把兒子放在病床上，病服撩起來了，他右邊上腹腔邊的紗布上沾着一團血，他側着身體蜷縮在床上，臉色一片難看。
“他的傷口崩裂了，趕緊處理一下。”衛青城看着醫生進門，直接告知他情況，語氣是徐墨衍入院這麽多天以來，最不客氣的一次。
帶着一股上位者泰然的威嚴，自然而然的迫人。醫生在剛剛過來之前就清楚病人的情況，也已經讓護士去準備換藥包，聽到衛青城的話，他想也沒想就連連點頭，“好的！我馬上就給病人處理。”
“處理仔細一點，以免感染。”傷口崩裂，最怕的就是沒有處理好，引起感染。這本來就已經快長好的口子被強行撕裂，已經夠讓這小家夥疼了，要是再弄個什麽感染，估計他要跳起來撤潑了。
“這是自然。”醫生聽到衛青城這一句有些多餘的叮囑，有些無奈，這至底誰是醫生？他一個外科醫生難道還有一個病人家屬來提醒他該怎麽做麽？
心裏嘟囔了一圈，看了看那直身矗立的威嚴不凡的高大男人，他也隻是在心裏嘟囔，宣之以口這種事，大多時候也要注意對象的。
護士很快就送了換藥包過來，醫生把他的傷口紗布揭開，看到那已經被扯裂開的新肉，有些無奈的表示，他的傷口要縫合。
徐墨衍聽到這話，差點就直接抱了衛青城的手一口咬上去！
等醫生給他處理好傷口之後，徐墨衍已經痛得唇發白臉發青了。
這一趟雞飛狗跳下來，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
徐媽媽也終于後知後覺的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她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處穿梭，在看到衛青城脖子上那個顯眼的痕迹的時候，再一聯想到剛剛兩人那暧昧的姿勢，想着衛青城也沒有結婚……
她那一瞬間是真的懵了。
“你們？！你們……”
衛青城看着徐媽媽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脖子上，臉色陡然大變，他下意識的伸手去摸，神色有些微微的微澀不明。
手指下的位置剛剛被小家夥用力吮了一口……
“你們兩個——你們兩個到底——”徐媽媽震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她的意識裏有些不明，她的大腦裏根本就沒有一個清楚明白的認知，她甚至表達不出來兒子跟這個男人到底是怎麽回事，隻是知道這不對勁，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她卻因爲生平第一次碰上，而無法表達。
衛青城沒有說話，這件事他之前答應過小家夥，不會主動對他的家人提及，現在這被撞上，他不能當着小家夥的面來表這個态，但是他也不想否認。
他們的關系遲早有一天是會曝光在他的家人面前的，就算他現在否認了這件事，可是将來有一天，他也會推翻這個否認。
“——你們兩個？！”
徐墨衍痛得暈乎乎的，聽到母親震驚的詢問，他還傻乎乎的反問了一句，“……什麽？”
“我問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麽回事！？”徐媽媽聽着這兒子這話，還以爲他在裝傻充愣，情緒到達了一個歇斯底裏的沸點。
徐墨衍因爲母親這一聲咆哮的怒喝徹底緩過神來了。
他的身體一僵，那瞬間彌漫上來的慌亂讓他下意識的去看衛青城。
衛青城看着他看過來，微微歎了口氣，把脖子上那個明顯的印記不着痕迹的側過去給他看。
徐墨衍看到那個明顯得隻要不是傻子都能看懂的痕迹，瞬間有種自作孽不可活的感慨，剛剛這男人還在警告他，讓他别亂啃，出了什麽意外他不負責。
雖然他嘴裏的意外跟現在這個意外有點出入，可是很明顯，現在這事才是他最始料不及也最沒心理準備的一出了。
“你們兩個人……你們兩個人做了什麽？！你們到底在幹什麽？！”徐媽媽指着兩個人，哆嗦得嘶吼的聲音都在抖。
徐墨衍咬緊了唇角，他現在該用什麽樣的方式先把這事兒給冷卻一下再來說？
就他老娘現在這情緒狀況，估計是什麽都聽不進，聽什麽也都認爲是屁話是狡辯，是他作死挨千刀的節奏。
衛青城看着他的反應，還以爲是他在爲難，有些無奈的輕歎了一口氣，“徐嬸嬸……”
“二哥，你别解釋了。”徐墨衍伸手拽住他垂放在床邊的手，截住了他的話。
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這事兒遲早的要說的，早說晚說估計都免不了一頓胖揍，正好，擇日不如撞日。
衛青城垂下頭看他，臉上的神色如常，可是徐墨衍分明是在他的眼底看至了乍起的驚訝。
徐墨衍迎着他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氣，轉頭對上母親。
看着徐媽媽看着他們交疊在一起的手，那跄踉欲倒的身影，徐墨衍放開衛青城的手，顧不得剛剛縫合上的傷，從床上撐起來下了床。
衛青城想伸手摁下他，可是徐墨衍堅持掙開了他的手，走過去把搖搖欲墜的母親扶到了沙發上坐下，他單膝跪在母親的面前，媽……
徐媽媽驚疑不定的看着面前一如既往乖巧的兒子，她嘴唇顫抖着，想張嘴，可是卻說不出來一句話，隻能呐呐不能言語的瞪着他。
“媽，您先冷靜一下，聽我說好不好？”
徐墨衍這一出聲，徐媽媽豁然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隻問你一句！”
徐墨衍點點頭，“您問。”
“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麽關系？！”徐媽媽伸出顫抖的手指着衛青城，目光卻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兒子。
迎着母親那欲裂的赤紅眼眸，徐墨衍心裏仿佛被壓了一堵重逾千金的巨石，壓得他手指都在泛涼，慌亂緊張的情緒逼得他蒼白的臉上冷汗密布。
但是再慌再亂，他也聽到自己嘴裏吐出清晰的話語敲擊着自己咚咚狂跳的心，“他是我喜歡的人。”
徐媽媽聽到這話，差點一個倒仰。
這個答案從看到衛青城脖子上的那個豔麗的痕迹時，她就已經有了準備，可是心裏的臆想和兒子嘴裏親口承認的，完金是兩碼事。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徐媽媽尖叫。
徐墨衍毫不遲疑的點頭。
徐墨衍這反應，直接換來了徐媽媽的暴跳如雷，她指着衛青城，歇斯底裏的咆哮，“他是男人！他是男人！他是一個男人，你沒長眼睛嗎？！”
連着一串的話重申衛青城是一個男人，徐媽媽吼得呲目欲裂。
衛青城看着徐母這樣的反應，微微歎口氣，小家夥之前給他打招呼，讓他不要說出他們的關系，怕的就是他母親這樣的反應吧。
對于一個普通的母親來說，遇到這件事有這樣的反應，也是他的意料之中的，隻是他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緒下讓她知道。
徐墨衍說，“我知道他是男人。”
“那你還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你不知道這種事一旦讓外人知道，會被又戳一輩子脊梁骨的嗎？！你到底懂不懂事？”
徐墨衍抿着唇角，他何嘗不知道，他跟衛青城的關系一旦暴露在人前，他這輩子都會被人戳脊梁骨，會被人當做笑柄笑一輩子。
可是……
“他是我喜歡的人，我沒有不懂事，我喜歡他。”
“你們兩個都是男人！都是男人，這怎麽喜歡！隻這到底要怎麽喜歡？！男人怎麽喜歡男人？”徐媽媽哆嗦着手，差點就一巴掌甩上這個冥頑不靈的幾子臉上。
徐墨衍說，“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喜歡他。”
“你這個畜生！”
徐墨衍把另一隻膝蓋跪下，背脊挺得筆直的跪在母親的面前，“媽，我知道大逆不道，您要打要罵都可以，隻是請您别生氣。”
“你不要叫我媽！”徐媽媽指着靠向自己的兒子，嘶聲怒吼。
徐墨衍倔強的又叫了一聲，“媽。”
徐媽媽胸口急劇的起起伏伏，一向懂道理的她直接把矛頭指向了衛青城，“你喜歡他！人家那樣的人會喜歡你嗎？！你長沒長腦子！别人是什麽身份，你是什麽身份，你不知道是不是？！”
徐墨衍沒有說話。
徐媽媽看他沒有說話，積蓄在肺管子裏的那口怒氣急劇膨脹，“你都不确定别人是不是喜歡你，你說這樣的話，還要不要臉面？！”
衛青城那跪在地上挺直的背脊微不可查的顫了一下，眉頭緊蹙，并不打算放任他自己去處理這件事。
“徐嬸兒，這件事是我主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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