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先生，這是我爸。”徐墨衍簡單的介紹了一句，在也沒心思去管這兩人了，他嘴裏幹得發苦，他要喝水。

衛青城笑着伸手，态度親切随和，“徐叔，您叫我小衛就行。”

徐爸爸本來對衛青城的第一眼感覺就不錯，這張嘴一聲徐叔，更是讓徐爸爸心裏熨慰，不是那些個虛頭巴腦的伯父啊徐先生啊，而是一聲随和的徐叔，陌生感猛然就被淡化了。

衛青城雖然被他家媳婦兒叫老男人，但是他看上去并不顯老，看上去最多跟徐冬平差不多，而且因爲保養得不錯，要不是那一身歲月沉澱下來的老成穩重，說他比常年勞累奔波的徐冬平小估計也有人信。徐墨衍一開始就沒猜到他的年齡。

徐爸爸自然不知道這人今年幾歲，看着這算得上年輕的皮囊，這一聲叔他到也沒覺得有什麽。

徐爸爸呵呵笑了一聲，像尊彌勒佛一樣，他從兜裏摸出煙盒，“你是墨衍的朋友，那這聲叔我就不客氣了。”

徐墨衍看着自家老頭子摸煙出來，茶壺一蓋，趕緊叫停，“爸，他氣管不好，醫生不讓抽！”這人上次出門回來咳得像個肺痨一樣，這次回來到沒發理他身體有什麽異常，不過，這氣管不好的人，冬天更該注意，煙這玩意兒該禁必須得禁！

“啊？”被徐墨衍叫停，徐爸爸愣了一下，正在從煙盒裏抽煙出來的手也頓住了。

衛青城歉意的笑了笑，“我氣管不大好，一到冬天更是高發期，醫生已經強硬的要求戒煙，對不住，您抽就行。”

好男人第一條，不能随意的拆媳婦兒的台，要不然後果很嚴重，更何況，他這氣管确實在被要求戒煙，他自己也算自覺，抽得很少，回來有媳婦兒管着，他幾乎就不碰了。

“這樣啊，那叔就不勸了。”徐爸爸笑了笑，到也沒覺得有什麽，順手就遞了一支給大兒子，直接略過了小兒子。

徐墨衍煙也抽得很少，兜裏一包煙要是不散給别人，差不多能管十來天。

“三兒，你先領小衛去家裏坐會兒，這裏沒什麽事兒了。”讓人一來就幫忙，徐爸爸覺得自家小子有些不懂事，再說是朋友，可是也不能讓這樣一身份的人來幫忙幹這些。

徐墨衍默默地翻了一個白眼，他爸這角色進入得還真快，說叫小衛就叫小衛，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這人被這樣稱呼，而且，他怎麽都覺得這一聲小衛别扭。

這人的年紀比他爸也就差十歲左右，這樣的差距稱兄道弟也不算過，可是這一聲小衛生生就叫了兩輩分兒的味兒，雖然就他們倆的關系而言，這一聲叔他稱呼得應該，但是這感知……有點奇怪！

“沒關系，剛剛坐了幾個小時的車，正好活動活動。”衛青城擺擺手，“正好也要掇完了。”

“這怎麽行？哪有讓客人來幫忙幹活兒的！”徐爸爸連連搖頭，一般人就不說了，這人一看就不像幹這些粗活兒的，他哪兒還能裝作沒看見，讓人繼續忙活？

“沒事兒，叔，您别把我當客人不就行了？”

“這……”

“行了，爸，他要幫忙就讓他幫吧，他吃住了我這麽久，我都沒收他一毛錢，權當抵債了。”徐墨衍把杯子一放，渾不在意的擺手。

衛青城還沒來得及表态，徐爸爸就呵斥兒子道，“有你小子這麽說話的麽？”

“行了啊，老爺子，他自己都沒拿自己當外人，您不自在個什麽勁兒啊？”徐墨衍邊笑邊打趣。

不過，說笑歸說笑，就剩下一點掃尾的活兒了，徐墨衍也沒打算再讓他去幫忙，這人出門在外忙活了兩個月，這回來氣兒都沒喘上一口，就來這裏幫忙，他還沒混成周扒皮那道行，狠不下心這麽剝削人，更何況這人還是自己的枕邊人。

“爸，您和二哥跟劉老闆先回去，大哥也回去，歇會兒喝口茶，我來收擡這裏剩下這點事兒。”

“還剩下多少？”衛青城側頭問他。

徐墨衍搖頭，看了看時間，都已經快六點了，“完了，就最後這十來箱青椒，其他的都已經裝車了，你們都回去歇會兒，我一會兒回來準備晚飯。”

“不急，等裝完了一起回去吧。”衛青城道。

“也沒剩下什麽了，你們先回去歇會兒。”徐墨衍堅持。

這人看着精神面貌倒是不錯，細看還是能發現他眉眼間的疲倦，這人的精力他比誰都清楚，能在他面上看到這麽明顯的痕迹，也不知道他在外面這兩個月忙成什麽樣子了。

徐爸爸倒是沒反對這提議，“那也行，咱們先回去。”

“劉老闆在過秤，我去招呼他一聲。”

徐冬平過去叫劉老闆，徐爸爸就招呼了衛青城回去。

方勁同過來，把衛青城的大衣送了過來，相當有眼色的要求留下來給徐墨衍幫忙，“老闆，您跟徐先生他們回去吧，我留下幫小徐先生收尾。”

衛青城接過大衣，沒反對方勁同的提議。

徐墨衍搖頭，“不用，就剩這一點了，還有他們幫忙，方先生這一路也幸苦了，都先回去歇會兒。”

相較于衛青城這麽順手的用法，徐墨衍卻沒這份理所當然，對他來說，方勁同更多的算是客人，而不是同化的下屬。

“我這人嘴悶，不大會說話，讓我幹活兒還成，說話聊天就不是我的強項了。”方勁同笑。語氣大方自然，完全沒他所謂的嘴悶。

徐墨衍還是推，“真不用，已經沒什麽要弄的了，就剩下最後這幾個箱子，回去洗個澡收拾一下也行。”

最後拍闆的還是衛青城，讓方勁同留下幫他收尾。

全部的菜都過了稱，剩下就是最後這點箱子裝車，徐爸爸招呼了劉老闆和衛青城，跟徐冬平一起先回去了，方勁同留下幫着他裝車。

徐媽媽和徐玉霞跟其他人去整理大棚。

人多力量大，沒半個鍾頭就收了尾。

等田裏的人都走了，徐媽媽拉着兒子走到了最後。

“三兒，這個衛先生怎麽又回來了？”

徐墨衍眨眨眼，心裏咯噔一下，臉上不露聲色，故作不解又有些模糊的猜測，“我也不大清楚，不過他挺喜歡咱們這地兒，城裏住煩了吧。”說完之後，他又随即補上了一句，“他這人挺好的，當個朋友呗。”

“當朋友？”徐媽媽瞪了兒子一眼，“你是真沒長心眼兒，還是裝無知？

“雖然您是我媽，但是也沒您這樣诋毀自個兒兒子的！”徐墨衍無語至極的給自個兒老媽抗議，“我這麽一踏實上進的大好青年，怎麽到您嘴裏就成了沒長心眼兒的了？還什麽裝無知？我是您親生的麽？”

“你是我撿的！”徐媽媽沒好氣的翻翻白眼，“要不然我跟你爸都不缺心眼兒，怎麽會有你這麽一個傻不啷當的兒子？”

“真撿的啊？”徐墨衍一聽，瞬間來勁，樓着徐媽媽的肩一個勁兒的晃，“在哪兒撿的！？您在哪裏撿的我啊？您給我說說呗。”

徐媽媽一聽這蹬鼻子上臉的，反手就一巴掌抽在他的屁股上，“怎麽着？你還想踹了我和你爸，跑去找别人當爹媽是不是？”

徐墨衍嬉皮笑臉的一把抱住徐媽媽，防止她說着說着再動手，嘻嘻的笑道，“哪兒能？就算我還能找到一對爹媽，我也不至于踹了你們不是？好歹還有養育之恩呢。”

徐媽媽氣得差點擡腳給這個不靠譜的臭小子一腳。

“行了，别給我轉移話題。”可是也就是一轉眼的功夫，徐媽媽的話題轉瞬又回到了老話題上，“這個衛先生到底什麽來路？這人到底靠不靠譜？這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家裏跑，咱們家有什麽值得人惦記的？看他的樣子，這窮當當的鄉下，也沒什麽他看得上眼的吧？”

徐墨衍眨眨眼，沒接話。

這窮當當的鄉下，沒什麽東西讓人惦記，可是别人惦記的不是東西，是他這個大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