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躍動的心跳
"那不好笑。"萊斯利別過頭去,卻遲遲沒有爬起來,直到周籌狐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嘿,你怎麼了?"
"小心安森。"萊斯利這才利落地起身。
"我會的。"
萊斯利滑出去老遠,周籌只能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茫茫雪原之中。世界在瞬間寂靜下來。
周籌平復下心跳,悠閒地滑回了營地。
已經到了當地時間的下午四點,周籌扛著滑雪杖走進帳篷裡,安森正在和科爾還有佩芝打撲克。
"玩的開心嗎?"安森抬起頭來微笑著問。
"還不錯。"周籌拍落身上的雪子。
"突然停下來不運動了就會覺得冷,到暖爐邊坐著吧。"安森的目光回到牌面上。
周籌站在佩芝的身後,看了看她的花色,很容易湊成一組葫蘆,"我若是你,就跟到最後,還要加重籌碼。"
安森好笑地搖了搖頭,"天啊,迪恩。籌碼已經不能再加重了,上一輪我已經輸掉了在西聯航空中百分之二的股份了。"
"哦,是嗎?"周籌不以為然的樣子站在暖爐邊,隨手抓了一塊曲奇,"這一輪你若再輸了,會怎樣?"
"嗯,古巴的菸草公司。我一點都不想割愛,你知道我最愛雪茄。"安森一副萬分痛惜的模樣。
佩芝注意著周籌與安森之間的互動,打趣著說:"安森對迪恩真的非同一般,那些被別人認為是秘密或者需要隱藏的東西,他竟然會這樣大搖大擺地說給迪恩聽。"
周籌輕輕一笑,"親愛的佩芝,他不止說給我聽了,也說給這裡所有人聽了。"
是的,在這間營帳裡,還有兩名保鏢,都是安森的人。而科爾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周籌心裡暗自有了商量,他走到佩芝身邊,裝作開玩笑的語氣:"嘿,我知道科爾也對你不一般,如果有機會的話,你們倆要一起來我們楊氏的珠寶展。"
"一定。"佩芝看了看科爾,對方含笑極為大方地點頭。
就在那一瞬,周籌腳下一滑,整個踉蹌著就要摔下去,而他手中的咖啡飛濺到佩芝的肩上。椅子一陣摩擦,佩芝靈敏地躲開,周籌趴在了地上,咖啡杯正好摔在佩芝的腳邊。
"迪恩!"佩芝趕緊彎下腰去扶他,"你沒事吧!"
安森也扣下牌面,將周籌拉起來。
"我沒事……沒事……可能進來的時候鞋底上的雪被這裡的暖爐融化了……"周籌爬起來,剛才那一下摔的不輕。
"有沒有摔傷哪裡?"安森伸手掰過周籌的腦袋。
"嘿!就算我摔傷了哪裡,你要看的也是我的腿不是我的腦袋吧!"周籌揉了揉自己的膝蓋,好笑地說。
"安森,看來真的和佩芝說的一樣,你很在乎迪恩啊。"科爾的眼中滿是深意,"迪恩,你要小心。安森這麼在乎你,愛娃又對你另眼相待,你要小心別挑起了他們倆之間的戰爭啊。"
"他們倆之間怎麼會有戰爭呢?"周籌一副富家公子不諳世事的模樣,"據我所知,安森可是愛娃小姐的專屬男伴。"
"哦,"安森搖了搖手,"自從你回到紐約,愛娃最希望的就是能帶著你出席各種宴會,與你共舞是她最期待的事情。"
周籌聳了聳肩膀,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愛娃了,不知道她現在怎樣。
"嘿,太陽快落山了,你們打算點著蠟燭在這裡繼續玩紙牌嗎?"
周籌沒有想過這些富人的紙牌遊戲賭注竟然會那麼大,安森輸到蛋疼本是一件非常賞心悅目的事情,但是他的灰色渠道如果被科爾掌控,對於組織而言無疑增加了許多變數。
這就是利益一致原則。
"你滑了一下午的雪,是該回去吃點東西泡個熱水澡了。"安森朝科爾挑了挑眉梢,"我們還要在這裡待上一週,不介意今天讓讓我吧。"
"嗯——我也有些餓了,我們明天再聊。對了,估計後天的日光最為充足,是登山的好天氣。"
"沒問題。"安森想到了什麼,"嘿,目的地營帳準備好了吧,我可沒有爬到山頂去的體力。"
"放心,準備好了。我都能承受的高度,你這麼年輕應該綽綽有餘。"科爾摟著佩芝,"那天你可以帶上迪恩,萬一你昏倒在半路上,迪恩還能將你拖下山。"
"哦,寶貝。"安森順勢摟上了周籌的腰,"你確定不會給我一個熱吻般的人工呼吸?"
周籌扯起唇角,模仿著安森的語調:"你確定我不會把你留在上面?"
"這座雪山叫少女峰,多麼純潔的名字啊。你不會讓我永眠在這裡的,那是對這片潔白的褻瀆。"
安森的話音剛落,科爾和佩芝都笑了起來。
周籌覺得自己沒什麼好說的了,逕自走出了帳篷,跨上一輛雪地摩托奔馳而去。
"嘿!迪恩!我該怎麼辦?"安森朝著周籌的背影大聲呼喊。
此時,理查騎著一輛雪地摩托在安森面前停下:"先生,我送您回去。"
"哦,這和我想像的相差太遠了!"安森一臉委屈。
"我知道,先生。您一直幻迪恩會摟著您,與您共乘一輛車。但是恕我直言,現實永遠比幻想更冰冷。"
"理查,我早就應該炒掉你了!"
"好吧,先生。您是要現在炒掉我,還是回到別墅再炒掉我?"理查非常認真地問。
"這有什麼區別嗎?"安森一副好奇的樣子問。
"當然有。如果你現在炒掉我,那麼我沒有義務帶您回別墅了。如果您打算以後炒掉我,那麼請少製造一點麻煩,坐在我身後吧。"
安森跨上雪地摩托,理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驟然提速,安森向後仰去,差點撞到後腦勺。
回到別墅,周籌敲著腿坐在壁火錢,火光映照在他的臉上,他的表情也跟著躍動起來。
安森看著周籌的側影,在他面前坐下:"你在想什麼呢?"
"為什麼我要告訴你?"周籌回過神來,看來他的思緒飄的很遠。
安森的目光一個流轉,驀然開口問:"她是個怎樣的女人?"
"哈?"周籌愣住了。
"你剛才在想一個女人,而我想知道讓你迷戀的是怎樣的女人。別問我為什麼知道你在想什麼。"
安森沒有告訴周籌,自己對他的所有表情都很熟悉。他知道周籌經常坐在那間小公寓的床上,偶爾開一貫啤酒,表情落寞的時候便會從床頭的抽屜中拿出一張照片。他會看的很認真很仔細。安森調查過那張照片上的女人,是一個已經殉職的國際刑警。
那時候,安森將畫面定格,他不明白為什麼有人可以用那樣深沉的眼神看著一個已經不存在的人。
直到那天,他得到周籌殉職的消息。他坐在電腦前,不受控制地一遍一遍看著周籌以前的影像。他想定格每一個周籌的瞬間,他想將他看的仔細。
"你在我的腦袋裡也裝了監視器嗎?"周籌嗤笑了一聲,剛要別過頭去,安森忽然雙手扣住周籌的腦袋。
唇與唇的碰撞在瞬間迸發出火花,周籌的耳邊是啪啦啦的聲響。
他忽然憤怒極了。那種憤怒不是因為自己被一個男人親吻了,更多的是憎恨這個世上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人看透他心中的一切,而對方的唇舌狂放著侵襲佔領他的一切。他的唇角他的舌尖,他思維中的一切凹陷都要被安森的氣息充斥。
周籌狠厲地揪住安森的發絲,要將他拽離自己,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能借由這樣一個動作讓安森四分五裂。
安森的親吻卻更加稠郁,他的舌尖撩撥著周籌的理智,翻攪著他腦海中的浪潮。周籌一個翻身胳膊肘狠狠頂在安森的背脊上,這一擊是絕對性的疼痛。安森也不例外。他悶哼了一聲,周籌掙脫了他的掣肘,餘怒未散,一拳襲向他的鼻子。
安森靈敏地躲過了。
周籌小覷了他近身格鬥的技巧,他的躲避靈敏,而還擊的也相當凶狠。周籌一拳虛晃過安森的腹部,襲向他的肩膀,卻沒想到順勢被安森折了過去,整個人被安森按在了沙發上。
安森傾□,覆在周籌的耳邊。
"你知道我有多少次想要親吻你嗎?把你捆在床上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我對你的妥協和容忍在你看來不值一文對嗎!"安森的聲音裡沒有絲毫的咆哮失控,甚至帶著理智的低氣壓。
"你可以試一試,我會把你的腦袋擰下來。"周籌轉過頭去,儘管艱難卻還是要狠狠地瞪向安森。
"我一點都不懷疑。你就像一隻獅子,永遠不肯向任何人放下你的驕傲。"
"是不是我放下驕傲,你就不會在做試圖征服我之類的傻事呢?"
"我要的從來都不是征服你。"安森的眉頭緊皺了起來。
"那你能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呢?"周籌用荒謬的眼神看著安森。
"你知道我想要什麼,只是你不屑給我罷了。"安森緩緩鬆開了周籌。
此時,理查推著餐車走了進來。
"你們倆是在為雪地摩托車的事情打架嗎?"理查將餐盤端上桌面。
"當然不是。"安森整了整自己的衣領,"我是那麼計較的人嗎?"
"您是。"理查說完就退離了客廳。
周籌來到桌前坐下,沒想到餐盤裡的竟然是蛋炒飯,還有一些中國小菜,雖然做的不是那麼地道。
"你慢慢吃吧。"安森的語調恢復了平靜。
周籌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忽然有些不習慣了。這是第一次吃飯的時候那傢伙沒有坐在自己面前。
米粒鬆軟卻不失口感,混合在米粒間的雞蛋增添了鮮香。一下午的滑雪讓他消耗了許多體力,只是當那勺飯碰到唇邊的時候,剛才那一吻灼燒般的感覺蔓延開來。
周籌的心臟躍動的厲害。他知道自己抗拒安森,不是因為他是個混蛋,也不是因為早已消失在生命中的艾米麗,而是這個男人太瞭解自己,瞭解的太多就像著了魔,他會被他控制被他征服,然後周籌就不再是周籌了。
安森回到自己的臥室,對著洗手台的鏡子忽然嗤笑了起來。
擰開水龍頭,冰涼到刺骨的水流潑在自己的臉上,與周籌接觸過的地方不再那般滾燙了,但心中那岩漿般的湧動卻不曾停下。
"我是不是瘋了?"安森盯著鏡中的自己問。
"不過我有哪一刻不是瘋的呢?"
說完,安森非常滿意地看了看自己。
運動之後泡個熱水澡是極致的享受。更不用說周籌房間所配備的浴室高級到如果不用就是暴殄天物的地步。
他靠著浴缸,熱水讓他全身肌肉逐漸放鬆下來。後腦靠在浴缸的邊緣,周籌的眼前回放著佩芝閃躲自己摔倒時故意潑出的咖啡時的情景。
她的身手證明了她為什麼一直被科爾貼身留在身邊的原因。女人一向容易讓人放鬆戒備,這也是當初組織為什麼將蕾拉安排在周籌身邊的原因。佩芝的身份是科爾的保鏢。而一個女人當她死心塌地的時候比任何男人都要可靠。科爾需要的不是一個受過訓練的僱傭兵,而是一個肯用自己的身體為他擋子彈的人。佩芝恰恰符合他的要求。
浴缸裡的水有些涼了,周籌起身,水從他身上回落回浴缸裡。
他穿著浴袍,頭上搭著毛巾回到房間裡。這棟別墅裡的暖氣供給充足,周籌在床邊坐著看了會兒當地報紙,頭髮就干了。
夜晚,窗外的雪原將月光反射,起伏的雪丘就似流光的海洋。
周籌將窗簾拉上,側臥在床邊。以往安森會在周籌睡熟之後躺在他的身邊。周籌每次都會醒過來但不會刻意與安森計較,只要他不打擾自己睡覺,他愛怎麼樣周籌管不著。但是今晚,安森卻安分的不可思議。周籌靜臥著,唇角扯起一抹笑,馳向了夢鄉。
第二天的早晨,當週籌來到客廳的時候,理查奉上早餐卻沒見到安森。
"那傢伙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