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的聲音再次響起,霍言像是追尋熱源的小動物一樣黏了過去,塞了江策滿懷。
江策:“……”
他無言睜開眼望著天花板,霍言毛絨絨的腦袋就蹭著他的下巴,溫暖又柔軟。
他無奈又輕柔地歎了口氣,最後閉上眼睛,任由他把自己當暖爐抱著。
……
半夜三更,整棟大廈都安靜下來,像黑暗中休憩的鋼鐵巨獸。
忽然,黑暗中響起了一聲輕微的“嘀——”。
像是電子儀器偶爾發出的細鳴,又或者只是單純的耳鳴。
但江策還是瞬間睜開了眼睛。
霍言還窩在他懷裡,睡得安穩而毫無防備。
江策看向門口——他留下的裝置被觸動了。
他輕輕把霍言搭在他身上的手放下去,又抬下他壓在自己身上的腿,這家夥居然還黏黏糊糊往這邊鑽。
等他好不容易脫身,霍言已經呈斜對角霸佔了整張床。
江策:“……”
難怪有人說談戀愛誤事。
他深吸一口氣,走到門口,數到三,驟然拉開了門。
——門外沒有任何人。
但幽暗的走廊裡,突起的裝飾物影子形狀詭異,仿佛在黑暗中蟄伏的怪物。
只是這些並不會影響江策的視線,他目光毫無阻礙地看向西側拐彎角——那裡有人類的溫度。
江策眯起眼,忽然,不遠處傳來了“滋啦”一聲,隨即響起了驚慌的低聲尖叫,那個埋伏在拐彎角的人踉蹌著跑向遠方。
江策收了手,沒有立刻殺死他,也沒追上去。
他回頭看了眼霍言,懷疑這可能是為了引他出去的調虎離山。
他關上了門,重新回到床上,打算明天再去處理——他控制了對方衣物的溫度,不會造成致命傷,但他身上肯定會造成燙傷。
這麽明顯的特征,有心想找的話根本藏不住。
當然,前提是方舟之核的人願意配合。
他重新走到床邊,為難地看著斜躺著霸佔了大半張床的霍言。
忽然,門口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江策猛地轉過身,這次對方毫無掩飾,就站在他們門口。
“唔?”霍言睫毛顫了顫,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江策?”
“我好像做夢,夢見有人敲門……”
他說著,聲音越來越小,眼睛就要重新閉上,門口的敲門聲又響了一下。
霍言猛地睜開眼睛,一個激靈坐了起來,飛速從床這頭挪到江策身邊扒在他的後背上,面露驚恐:“不是做夢!”
他哆嗦了一下,壓低聲音說,“不會是鬼吧?”
江策:“……不會。”
霍言愣了愣:“為什麽?”
“因為有人的溫度。”江策略微回過頭看他,“你怕鬼?”
“不怕。”霍言眨巴下眼。
江策看了看他緊緊扒著自己衣服的手。
霍言信誓旦旦:“這樣比較有氣氛。”
江策:“……我去開門。”
“小心被埋伏啊!”霍言有點擔憂,黏在他身後,下了床跟他一起往門口挪。
江策靠在門邊,壓低聲音問:“誰?”
“我。”外面的聲音有些熟悉,霍言松了口氣就要去開門:“是六水啊!嚇死人了!”
他正要開門,江策卻製止了他。
他沒有立刻開門,問他:“什麽事?”
遊淼淼壓低了聲音:“白天的事有點蹊蹺,我反應過來了。”
江策冷靜地問:“為什麽現在來?”
“因為凌晨三四點是人最容易松懈的時候。”遊淼淼沒有焦急,“如果有人監視我們,這個點也是他們最容易放松的時候。”
霍言瞥了江策一眼,壓低聲音說:“好像是本人?”
江策卻還沒放松警惕:“為什麽不先發消息?”
“我們出發前確認過。”遊淼淼平靜回答,“如果我們利用方舟之核這裡的星網進行交流,他們的網絡總控毫無疑問能看到所有記錄,所以機密事件必須口頭交流。”
“當然,也有可能他們在房間內放置了竊聽器,但我相信你一定做過了檢查。”
“雖然稱不上十全十美,但這確實是風險最小的做法。”
“現在,我聽過你的審核了嗎,江隊?”
江策示意霍言往後退兩步,這才側身打開了門,避開直面門外人的瞬間。
——門外來的是真的遊淼淼。
霍言松了口氣:“六水你好嚇人啊!”
“我剛剛已經被自己嚇出了一身冷汗。”遊淼淼面色凝重,隨手拉了張凳子坐下,開門見山地說,“嚴亦誠不對勁。”
霍言一愣,江策已經發問:“你不是說他沒說謊嗎?”
他目光微頓,“他在心裡想著謊話,把讀心者騙過了?”
“人類的思想是最難控的,要在心裡說謊騙過讀心,只有理論上的可能。”遊淼淼歎了口氣,“但我發現的比這個設想還要可怕。”
“——我太相信他了。”
“我這個人疑心病一向很重,哪怕看到他現在並無惡意,也不可能就這樣完全信任他,而且也不提醒你們提防他。”遊淼淼臉色蒼白,“我很有可能不知不覺間被他影響了。”
“小心點,這意味著他很有可能不知不覺更改我的認知,讓我對他放下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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