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條件（二）

　　「照片是楊書偉拍的...」電話那邊楊寧說，「警察逮著他的時候， 還死鴨子嘴硬， 結果翻出來底片他也就沒話說了。」

　　「嗯...」夏允應了一聲， 沒再繼續說話。

　　「前陣子星空娛樂那事兒不是鬧得沸沸揚揚嗎...」楊寧歎口氣， 「他什麼好處也沒撈著， 本來有卓家他還能拿點錢， 現在卓家進去了，他也不知道怎麼就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了。」

　　「是有意的，把卓家弄進去的人是卓城， 他從卓城下手也拿不到什麼好處， 我爸是夏敬商， 從我這兒下手還是有機會的， 之前高樂洋的事兒你知道吧？現在警察快查到他頭上， 他得拿點錢跑路...狗急跳牆。」夏允靠在沙發上說。

　　「高樂洋不是吸毒嗎？」楊寧楞了一下，「怎麼還和他有關係？」

　　「嗯...」夏允說「之前公司不是回應說高樂樣吸毒是被誣陷，那拍照片的是楊書偉，你隨便想想就知道。」

　　「真有意思...」楊寧在電話那邊一通樂，「你那個《嶄露》我看前幾天電影宣傳預告...可以啊，夏允你拍的還真挺不錯。」

　　「那你就七大姑八大姨都給買幾張票，去電影院給我刷票房！」夏允也跟著笑。

　　「行吧...」楊寧也沒反駁，「邵青今天下午飛機， 去鄰市跟組，我等會兒去送他。」

　　「腿好利索了嗎就來回跑。」夏允調侃道。

　　「在不好人都要飛了，我瘸著腿怎麼追！」楊寧不樂意， 「等哪天出來跑個八百米給你看。」

　　「退下吧。」夏允准備掛電話。

　　楊寧著急的叫了一聲，「夏允...莫然昨天給我打電話了。」

　　心猛地一跳，緊接著像是被門縫兒夾了一下整個人痛到不能呼吸，夏允好半天才裝作不經意的問「說什麼了？」

　　楊寧深呼吸一口氣，「不知道是不是夏叔去找林毫安說了這件事，雖然那照片網上沒公開，但是畢竟你現在沒解約，林毫安得想方設法先把你保護好了，上次打電話和我說林毫安準備辭退他，昨天辦好離職了。」

　　離職啊...

　　夏允手發抖，盡量讓自己語氣保持冷靜，「挺好的...」

　　「兩個月了，你真不打算去見見他？」楊寧問，語氣裡帶了點埋怨「當初可是你把莫然拉進來的，現在一腳把人踹開。」

　　「莫然沒說別的？」夏允問。

　　「你還想讓莫然說什麼啊？」楊寧語氣有點硬，「其實我挺想罵你的，反正莫然怎麼找你估計你也能想得到，電話裡還說你是迫不得已，你就是一大渣男！」

　　「嗯。」夏允應了一聲。

　　「你還『嗯』！虧你好意思，我都不忍心和莫然說是你答應夏叔要離開他！」

　　「楊寧...」夏允頓了一下，「你幫著莫然點兒...」

　　「莫然拒絕了，我爸公司有位置，每個月沒什麼活兒管幾個人輕輕鬆鬆拿四位數，莫然不來！」楊寧笑了笑「不過也是，莫然答應來那就不正常了...」

　　外邊已經開春，夏允把屋裡窗戶打開，吹進來的風還有點涼意，客廳的電視也不知道在播放什麼，夏允一晚上就沒怎麼睡，剛才也讓楊寧的電話把僅剩的困意弄得煙消雲散。

　　莫然。

　　莫然...

　　夏允盯著窗戶外邊，除了幾顆葉子掉光還沒有冒芽兒的樹，看不到什麼風景。

　　這房子是林毫安給他新找的，他連搬過來之前都沒有回原先的公寓收拾東西，不敢回去，害怕回去。

　　要怎麼面對莫然？

　　客廳茶几上的報紙被吹得『嘩嘩』想，夏允順著聲音看過去，第一頁大標題清清楚楚寫著

　　-夏允公開出櫃，竟是喜歡同性！

　　那一摞報紙夏允都差不多能記得清楚，和背台詞一樣。

　　-一夜之間夏敬商之子公開出櫃！究竟是炒作還是另有原因？

　　-耀世稱尊重公司藝人隱私，夏允喜歡同性已經坐實！

　　-隨著夏允出櫃，來扒一扒娛樂圈裡那些『同性戀』！

　　這屋子空的厲害，夏允來回走了好幾步都感覺不踏實，說不上來為什麼，那天和夏敬商說的條件只有一個，可每次想起來卻像是千斤重的石頭壓的他喘不過氣。

　　藥在臥室桌子上，夏允咳嗽了幾下往臥室走，沒走幾步嗓子卻癢的厲害，不得不彎腰掐著嗓子努力忍下那股要咳嗽到吐出來的衝動。

　　雙眼憋得通紅，夏允癱坐在地上，腦子裡不知道為什麼開始頻繁響起那天和夏敬商說的話。

　　「我會離開莫然...」

　　「條件是...我要繼續留在娛樂圈...」

　　「我會離開...」

　　離開誰？

　　夏允哽咽出聲，呼吸開始急促，胸口憋著氣快要讓他窒息。

　　離開莫然...

　　莫然把東西收拾好，屋子裡好像還殘留著夏允身上的味道，他每個屋子都轉了一遍，最近兩個月都有保潔阿姨過來打掃，莫然沒讓保潔阿姨進他和夏允的臥室。

　　應該說是夏允的臥室。

　　他也算是臨時搬過來的。

　　從那天夏允跟著夏敬商走之後，他就沒有在見過夏允，也被李桃通知他暫時要去給公司新來的藝人當助理。

　　夏允就這麼從他的世界憑空消失了。

　　毫無徵兆。

　　還有被毫無徵兆的辭退，林毫安叫他過去的時候，他能隱約的感覺到是因為夏允，可他也沒有問，說白了他就是一個助理，公司讓幹什麼就幹什麼。

　　今天是李桃送他回來的，本來臨時去給別的藝人當助理，正好也是跟組，住基本上都是在外面，這屋子只有讓他休息的時候他會回來幾次。

　　夏允臥室基本上都空了，除了原有的傢俱屬於夏允的東西都沒了，在他上個月回到屋裡準備找尋一下夏允痕跡的時候，他才真的確定是夏允不要他了。

　　「桃姐。」莫然坐在夏允已經落灰的床上，小心翼翼的給李桃打電話。

　　李桃有點詫異，「離職出什麼問題了嗎？」

　　「不，不是。」莫然說，「我想問，問下，這個房子是租，租的嗎？」

　　《嶄露鋒芒》的票房和《戰役》不相上下，夏允又接了兩部電影，林毫安卡在嗓子眼的話想說也說不出來，只能歎氣「你別太累...醫院去了嗎？」

　　「嗯。」夏允點頭，「昨天最後一次咨詢，之後就不用了。」

　　「靠譜嗎？」林毫安轉頭問李桃，「你從哪兒找的心理咨詢師？才一個月...」

　　「你應該慶幸。」夏允笑了一聲，「也就一個月，一年的話估計你得和我解約。」

　　林毫安頓了一下，過了幾秒才靠在沙發上，「夏總都和你說了？」

　　「說他來找你？」夏允問。

　　「你記著我和你說過吧？」林毫安對夏允的問題避而不談，「我能把耀世辦成現在這個樣子，給我的利益我不要說明我傻，可是有潛力的人我不簽那我不是傻，我那是蠢！」

　　「我知道。」夏允點頭。

　　「你知道個屁！」林毫安原形畢露，說話開始不把門「夏總不在這話我和你說，如果我只是答應夏總給你個明星頭銜帶著，那我拿著好處等到時候把你踹了就行，我幹嘛非和傻逼一樣給你拉廣告，給你往李耀洪那裡搭線？」

　　夏允沉默不說話。

　　林毫安說到激動處，拿手解了下領帶，「還是因為你有潛力，夏允這話我說出來有點矯情，你的潛力無限大你知道嗎？」

　　「果然人還是愛聽好話。」夏允說。

　　「你和莫...」林毫安觀察了一下夏允的臉色「你和莫然的事兒我也知道，從沒被拍照片之前就知道...也算是我沒有考慮周全...」

　　「挺好的。」夏允打斷林毫安的話，「如果照片沒有被拍出來，反而現在我還是在按照夏敬商給我的路在走...」

　　「夏...」林毫安楞了一下，沒反應過來夏允叫夏敬商沒叫爸。

　　「夏敬商給我安排好的時間一旦到了，我還是那個別人眼中扶不起牆的爛泥，也算是賭一把吧，三年時間我能發展成什麼樣...」夏允停頓一下，「至於莫然...和我分開反而對他好，現在的我給不了他任何保護，我需要時間...」

　　卓城把車停到耀世樓下，沒幾分鐘夏允帶著墨鏡兒快步走出來，圍在耀世門口的記者蜂擁而上，但還是被保安一個個的推開。

　　「資料準備好了？」夏允坐到副駕駛。

　　卓城一踩油門，車猛地往前開，「你真的確定...不和夏總商量？」

　　「那我就是真傻了。」夏允往後靠，「還是和之前說好的那樣，這公司算你管，我只管入股。」

　　「沒發現你還真像了夏總。」卓城笑了幾聲，把車慢慢的停到路邊，從後座拿起自己的文件包「我管歸我管，可你的股份比我的都多，說白了這公司就是你的，我是被你花錢顧來辦事兒的！」

　　「我準備把你從夏敬商那兒挖來。」夏允打趣地說。

　　「夏...」卓城的反應和林毫安一樣，半天說不出來話。

　　夏允也沉默。

　　「你先在文件上簽字，剩下的流程我去辦。」卓城無奈，「我收購的小公司被你佔了便宜...還得給你都安排好...」

　　「認栽吧。」夏允一通樂，「你算是和我們夏家撇不開關係了。」

　　卓城重新發動起車，夏允准備瞇一會兒，兜裡的手機開始震動。

　　是楊寧。

　　不在片場煩邵青還有閒工夫給他打電話？

　　「怎麼了？」

　　「我，是，莫然。」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存稿...

週日休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