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輕的幾乎令人聽不見，但環境實在太安靜了，他的喃喃細語被沈瑤精準的捕捉——
“真是要命。”
沈瑤：“……”
她的臉再次冒煙。
“……你趕快工作，我還有衣服沒洗。”耳朵快要滴血，她故作嚴肅，從他的臂彎下溜走。
韓清嘉一把勾住她，手掌仍殘留著余熱，“什麽衣服，我幫你洗。”
“小衣服，不要你洗！”沈瑤紅著臉衝進浴室，瞬間將門關上。
站在鏡子前發了會兒呆，她才拍拍臉，開始搓自己的衣物。
韓清嘉拿起櫃子上的純淨水開了一瓶，咕嘟咕嘟喝了個精光。
喝完將空瓶丟進垃圾桶，靠到床頭繼續開始改方案。
他抬眸看了眼緊閉的浴室門，裡面傳出嘩嘩的水聲，他的眸底劃過一絲笑意。
韓清嘉雖然嘴上說是跑到酒店來找靈感，實際上他腦子裡已經有了方向，這會兒處理起工作十分得心應手。
正在網上與leo進行細節溝通的時候，被他隨意放在旁邊的手機震動起來。
韓清嘉拿過來瞥眼看，是一條視頻申請。
看著上面孫女士的名字，韓清嘉腦中劃過一道思緒，猶豫了一下，重新放回腿邊。
母親孫憶是個畫家，搞藝術的，多少有點肆意隨性。韓清嘉成年後她就不常留在京市了，而是去各地采風辦展。
除了逢年過節，孫女士一般不會無事找他，今天大晚上還發視頻來，韓清嘉思考了一遍近期發生的事，就知道母親是為什麽事情了。
韓清嘉對父母的感情是複雜的。作為家人，他肯定十分愛他們，但長於豪門的孩子，即便家裡人再寵愛關心，實際上大部分時候都是保姆在帶孩子。
而韓清嘉作為老么，還有兩個比自己大不少的哥哥愛護他，相較起來，在物理研究所工作的父親和愛好自由的畫家母親，反而相處得少一些。
所以尊敬愛護之余，總少了一分親近。
平時孫女士給他打電話，韓清嘉肯定是樂意的，但如果為了些沒有必要的事情，他就不是很有耐心了。
但孫憶堅持不懈，幾次震動後，韓清嘉還是接了視頻。
屏幕那邊，窗戶外還是白天，孫憶坐在房間裡，那雙與韓清嘉相似的眼睛裡透著一絲無奈。
“嘉嘉，”孫憶的年紀不小了，無論用什麽語氣說話，都有一種歲月衝刷出的平穩，“你和靜雨又鬧矛盾了？”
韓清嘉把手機架在電腦前，一邊回復leo的信息，一邊極其冷淡地問：“怎麽，她來跟你告狀？”
孫憶歎口氣，和風細雨地說：“她說你把她拉黑了，還讓清樹凍結了她的卡。”
“不能拉黑嗎？”韓清嘉知道孫靜雨在孫家關系處得可以，外婆舅舅拿她當親生一樣疼，而母親一輩子生活優渥，對人對物都抱有極強的善意，自然就對孫靜雨這個半路侄女也分了絲關愛。
這話問得孫憶愣了愣，看著屏幕裡滿不在意的兒子，“為什麽，你們小時候不是相處挺好嗎？”
韓清嘉毫不留情地說：“小時候我也隻愛跟孫陵玩而已。”
頓了頓，他目光平靜地轉過頭看著屏幕裡的母親，“至於凍結卡的事，難道不應該嗎？她是孫家人又不是韓家人，憑什麽給她零花錢，二哥都成家了，向景姝知道了難道會高興？”
孫憶沉默。
韓清嘉見母親被噎住，視線又淡淡落回電腦，不吭聲繼續工作。
最後還是孫憶打破沉默：“你舅舅在一個清水衙門一呆就是十年，他那點薪水哪夠用。這些年給孫陵和靜雨的零花錢對咱們家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當初你爸都沒反對，你哥哥們也默認，怎麽你今天忽然就不想給了？”
“她已經成年了，”韓清嘉語氣已經開始變冷，“並且家裡托關系給她找了個高薪工作，難道不該自立了嗎？”
越說他就越煩，乾脆合上電腦，沒有屏幕光的反射，他的臉色黑沉沉的，“就算是自家孩子，到了年紀也都是自己出來開始創業，更何況她不是韓家人，總不能因為以前我們不計較，她就把這份優待當成理所應當的吧。”
隔著屏幕，母子倆靜靜對視。
氣氛有些僵，但韓清嘉不在乎，對於孫靜雨，他已經徹底失去耐心。
很久，孫憶歎息著問：“我能知道你為什麽忽然對她是這個態度嗎？”
韓清嘉冷哼：“這世上錢能做的事太多了，韓家給她錢，沒想到把她的膽子養得這麽大。”
孫憶愣了愣。
她雖然平時不管事，但也是知識分子，不可能聽不懂韓清嘉隱晦表達的意思。
孫憶擰眉，她知道兒子不是空口無憑的人，於是問：“她做了什麽讓你非要跟她翻臉？”
以前韓清嘉會懶得和父母說自己這邊的事，因為覺得沒有必要，他也不想讓父母操心。
但這次他卻沒有沉默：“她傷害了我的姑娘。”
這句話，讓孫憶在屏幕那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很久，她神情變得認真：“你說的這個姑娘，是那個沈瑤？”
第92章 猝不及防的見家長
韓清嘉輕嗤：“又是孫靜雨告訴你的？”
孫憶在屏幕裡注視著他，“所以是真的？”
韓清嘉原本就琢磨著尋個合適時機跟家裡提這件事，計劃趕不上變化，孫靜雨跑去告訴了孫女士，他也不隱瞞：“是，快一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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