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聽」這件事，他能洞悉任何虛假的信息，找到根源和真相。

沒人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畢竟這是三界之內獨一無二的能力。

諦聽大搖大擺走到葉少陽面前，把耳朵湊到他身邊，做出傾聽狀。

「你幹啥！」

「我聽聽你是不是真的葉少陽。」諦聽白了他一眼，開始朝前方飛去。

葉少陽覺得稀奇，也飛起來，追上他問道：「如果想判斷一個人的真假，不應該是用看的嗎，用耳朵怎麼能聽到真相，我又沒發出聲音。」

「任何東西都有它該有的聲音，只是你們聽不到罷了。」

什麼聲音，超聲波嗎？

在這個好像混沌未開的世界里，四面八方都沒什麼區別，葉少陽是來過一次的，一樣摸不到方向，根本看不到須彌山在哪。

諦聽讓他們先站住，然後自己側耳聽了一會，指了個方向，大家一起朝那邊飛過去。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諦聽突然開口，葉少陽立刻問他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感懷而已。」

葉少陽於是想，他可能是在感懷陰司的現狀。

徐文長嘆道：「國破山河在，不光山河在，我們這些人都還在，只要人活著，就有希望的。」

葉少陽突然想起什麼，問諦聽能不能聽出轉世靈通是誰，諦聽表示沒辦法做到。

諦聽表示辦不到，因為這世上有些東西是聽不出來的，而且很多。

說話間，身邊空氣中的靈氣越來越濃郁，同時也能夠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如颶風一樣不斷壓過來，然後就真的起風了，接著海水也翻湧而起，巨浪滔天。

「我們不要過去了，小天師，你自己護送聽爺過去吧。」徐文長拉住瓜瓜，像是大人拉著孩子，在原地站住了。

葉少陽於是跟諦聽一起艱難前進。

他嘗試著作法，用靈符開路，化船前行，結果靈符一到水中，剛放出一道靈光就沉了下去。

諦聽哈哈大笑：「這是太虛化境，萬法皆虛，除了人魂，任何東西都浮不起來的。」

兩人只能用法力在空中飛行。

諦聽指著前方說道：「小天師，你看這天這海，海水化霧，升騰成氣，氣凝成水，又落到海里，海天相接無分野，是不是很像大千寰宇，天地初開的混沌？」

葉少陽想起了法界經典上提到過的天地初開的樣子，跟盤古開天地那一套很像，什麼清氣上升為天，濁氣下沉為地……心中一動，問諦聽：「所以，這裡是宇宙本源？」

「這是混沌未開的一方天地，確為寰宇之本。」

也不知過了多久，前方海天之間出現了一座山，葉少陽之前也看過，只有那麼一座孤零零的山峰，矗立在海天之間。

這就是傳說中的須彌山了。葉少陽見過一次的，但上一次他們並未靠近，就趕緊離開了。

這時候有浪頭打過來，在空中凝聚成了人的形狀，像是一個雙手合十的僧人，有十來米高，朝著他們直直地撞過來。

「若在暗時，不見明故，名為不見。今在明時，不見暗相，還名不見。如是二相，俱名不見。」

古樸的聲音彷彿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講的這一段也不知道是什麼佛經。

諦聽深吸一口氣，道：「這是支道林禪師！」

「誰？」

葉少陽好像聽過這個名字，但他畢竟是道門弟子，對佛門歷史不是特別了解。

諦聽還沒開口，這僧人形象的浪頭就撞了過來。

葉少陽二人一起作法抵抗，一次撞擊之後，浪頭粉碎，一切都消失了。

但是過了不久，又是一道浪頭襲來，化作一個高大威武的形象，手持雙鐧，朝兩人分別砸過來，口中大喝：「巨靈裁天！」

巨……巨靈神？

葉少陽心下震驚，又作法硬扛了一下，人被震飛了十幾米遠，好在也熬過去了這一下，心中惶恐，這海水凝聚起來的神祇幻想，實力居然這麼強！

接下來的路途，葉少陽遭遇了之前跟無極鬼王一樣的待遇，眾神的形象不斷出現，起初諦聽也能幫他一起對付，後來他們靠近須彌山，聽到了山上那種奇怪的聲音。

他們就是奔著這個來的。

於是諦聽站住，側耳仔細聽這聲音。

一波又一波的攻擊，只能葉少陽一個人扛。

「聽不真切，再往前走走。」

「老大，快頂不住了！」

葉少陽只好在他前面開路，為他擋住洪流一般的神祇幻象。

十分艱難地往前又走了一段，諦聽再次站住，認真聽了起來。

這時候前來圍攻的神祇的幻象出現的也越來越快，一個浪頭剛崩碎，另一個浪頭就過來了，連喘息的工夫都沒有。

「我的哥，你咋樣了！」

諦聽不理他，仍豎著耳朵在聽著那些雜亂無序的奇怪聲音。假如這就是神諭的話，葉少陽心想，還非得諦聽來不可，自己可完全聽不出什麼內容。

之後出現的幻象，已經是兩三個人一起來了，有些葉少陽能辨認出來，都是歷史上有名的法師。

「你有龍泉劍，你是我茅山後人？」一個浪頭逐漸凝聚成人形，是一個道士。

「額，您是？」

「第二十三代掌門……」

二十三代？

葉少陽一時間想不出名字，緊忙說道：「老祖在上，恕我不能行禮了，我們來是聽神諭的，你們能不能不要一直打我啊！」

「神諭，不是給你們聽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含糊，浪頭已經砸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