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這些強者都慢吞吞來到島嶼中間的陣眼上坐下，釋放法力，讓法陣瞬間提到最強防禦水平，等著把這一波洪水熬過去，結果……很快有人發現了今天這波攻勢與往常不太一樣，簡直沒完沒了。

大家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但又不能擅離職守，一個個只能繼續作法控陣。

「青老弟，你去看看怎麼回事！」

銀牙仙本來正跟青雲子在下棋，感覺到法陣異動后，立刻回到陣眼前面控陣，青雲子的島嶼之前早被冥河腐蝕淹沒了，因此在修羅界目前就是個閑人，平時寄居在銀牙仙這邊，兩人關係比較好，每天下棋論道聊三界之內各種八卦。

「我去看看！」

結果青雲子剛起身，一隻白色的海鷗一樣的鳥兒從對面飛來，口中發出人聲：「強敵來襲，請諸位務必守好轄區！沒轄區的各位，請到法陣前沿集結！」

白鳥重複著這句話，朝後面的島嶼飛去了，在多個島嶼間來回穿梭盤旋，力求讓每座島嶼上的人都聽到。

青雲子跟銀牙仙道別，順著青藤在島嶼中間飛躍，中間遇到另外十幾個失去島嶼的島主，一起來到法陣前沿，然後就看到了黑壓壓一群人，和在人群最中間、被一塊黑雲高高托起來的「芮冷玉」。

這個「芮冷玉」，穿一件暗紅色接近黑色的長袍，看上去很像人間那種穿漢服拍照的姑娘，臉上帶著一種讓人如沐春風般的微笑，只是認真看時這笑容帶著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光著腳，坐在一團黑雲上，肩上還落著一隻紅的發黑的烏鴉。

青雲子看到她時，先愣了一下，隨即想起來這是無極鬼王，不是芮冷玉。

芮冷玉一眼看到了他，輕輕抬了抬手，道：「師父在上，兩軍陣前，原諒我不對你行禮了，等我擒住你，咱們再敘師徒之情。」

連聲音也是芮冷玉的。

青雲子突然有點心疼，一來是心疼芮冷玉，想自己生前一直在阻攔這件事的發生，沒想到一切都被無極鬼王給算計了，她最終還是走到這一步，成為無極鬼王的靈身。他更加心疼葉少陽，眼看著心愛的姑娘變成這樣子，他內心經歷了多大的打擊啊。

這孩子，可比他看上去堅強多了。

青雲子能預感到，葉少陽跟眼前這個「芮冷玉」，將來還會有很多糾纏，不光是針對無極鬼王的身份。

「鬼王叫我師父，這可受不起。」青雲子淡淡回答。

「我是鬼王，但我也是冷玉。我們現在是一體的。」

「不要跟我扯淡，你是你，她是她！」一向不正經的青雲子這時候神色很嚴肅，甚至有點悲憤。這種情緒十分強烈，讓他本能地捂住了心臟。

「你做什麼？」鑒真法師在一旁看他這樣子，忍不住問道，「你心臟病要犯了嗎？」

青雲子白了他一眼，道：「我倒真想犯一次呢。」

他目光在敵陣中搜尋，想看看來了多少敵人，結果在無極鬼王身後不遠的地方，找到了那個叫慕寒的。青雲子與他有過一面之緣，也知道他後來去了天棄山，加入了屍族。

猛然想到什麼，青雲子抓住身邊一個道士打扮的老者，指著慕寒說道：「老張，這個就是慕寒！你的後代！」

「那老道士一怔，望著慕寒，大聲罵道：「畜生！」

聲音暴怒而響亮，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這個黑須長發、身穿天藍色長袍的老者，正是龍虎山第二十三代掌門人張繼文，道聖張道陵的嫡傳後人，他是張家唯一飛升到修羅界來的。

他沒見過慕寒，但慕寒在人間的所作所為他是聽說了的，這老頭雖然是得道的太乙仙，但脾氣剛烈無比，對於慕寒所作所為，他早就痛心疾首，此刻見到真人，簡直暴跳如雷，要不是跟前有人攔著，估計早就衝上去跟他決鬥了。

慕寒望著他，表情有些困惑，他不認識這老頭。

「這是你二十三代遠祖張繼文！」青雲子給他介紹。

慕寒愣住了，臉上一瞬間閃過各種表情，隨後微微低頭，表情也逐漸冷下來，嘴角出現了一抹戲謔的微笑，拱手道：「慕寒見過祖宗！」

「畜生，你不是我祖——不對，你不是我後代，我張家後人沒你這樣的叛徒！」

慕寒面色不變，說道：「祖宗對後代，永遠是要求高的，以祖宗的身份去訓斥後人，永遠都能找到理由，卻不知我當時經歷了什麼。」

「你居然還辯解！」張繼文氣得都快笑了。

「我知道，我所做的事，對龍虎山傷害有多大，這件事我一力擔著，但這件事也不能全怪我，只能怪我生不逢時，趕上了最差的時代。」

「借口，一切都是借口！」張繼飛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但很快又冷靜下來，緩了緩，望著慕寒的眼睛，盡量心平氣和地說道：「你臨陣脫逃，丟下龍虎山不管，這些事，我全不怪你……你所做的唯一不可原諒的事，是你加入屍族，從一個法師墮落成了殭屍！

我張家是法術界第一家族，後人不管怎麼胡來，但從來沒有你這樣的，龍虎山千年威名，全毀在你手裡，居然讓葉少陽一個茅山弟子領了我龍虎山掌門之位，你……你簡直無可救藥！」

「喂，張老頭你說話可注意點，茅山怎麼了，少陽能當你們龍虎山掌教，那是給你們面子！」

張繼文懶得理他，鏘的一聲拔出道劍，指著慕寒，朗聲說道：「今日我在這，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你若能改邪歸正，甘心接受家族責罰，就算你做不成龍虎山弟子，你仍然是我張家子孫！」

話說到這份上，已經跟門派沒關係了，張繼文跟他講的是血緣，這是世上最親的關係，哪怕張繼文跟慕寒從沒見過，但這種血緣上的傳承是抹不去的。

也正是基於這一點，張繼文這才違背原則地給了他最後一個機會。

這真正是自己最後一個機會。

（今天同學結婚，忙了一天，才趕出來一章，對不住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