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神官是很罕見的，除非對付那種絕世強者，更多情況，是三界內強者太多——未必是頂級強者，這一部分人吸收了太多的靈氣，逐漸變強，但這時候不需要人神官，眾神會選出一個或幾個人，給與他們奇遇和機緣，讓他們實力迅速提升，然後斬妖除魔，多殺一些邪魔，釋放的靈氣，就足夠一段時間的平衡，少則百年，多則數百年，但一切都是輪迴，整個鴻蒙宇宙就是這樣周而復始的。」

說完之後，他似笑非笑地望著芮冷玉，他相信，她一定聽懂了自己話語中隱含的信息。

「諸神的意志……他們竟然能左右人的命運、機緣？」

「沒什麼是他們左右不了的。」

「可他們曾經也是跟我們一樣的生靈，實力也未必強的過你我。」

「但他們被度化了，這是重點，一旦飛升到須彌山，就不再是單純的你，你會成為一個整體，千萬年來，無數個你我這樣的強者，他們湊在一起……你可以把他們看作是一個獨立的神，『他』有上百個我們這麼強，所以他無所不能，天地大道雖然不是他們定的，但世上生靈，都跳不出他們的掌控，好在，他們到目前為止都沒幹什麼壞事。」

這番講述，簡直顛覆了芮冷玉的世界觀，她神色複雜地坐在蒲團上，原本深邃到讓人什麼都看不到的眼神，居然出現了一絲恐懼和茫然。

他從來沒想過，這大千世界的真相，居然是這個樣子。

過了好久，他才恢復鎮定，語氣已經透著堅定：「如果這一切是真的，老師為什麼不早告訴我，而且……這跟老師以前的世界觀，並不一致。」

酆都大帝無奈嘆了口氣，道：「須彌山之所以叫不可知之地，是因為眾神不太喜歡被人知道，就算是我和地藏菩薩，以前對他們也所知不多。我也是最近才參透真相，明白了這一切的本源。」

芮冷玉表示懷疑，「不是說當年九天玄女找過你？」

「在那之後，我又歷經八十一劫，方成陰司之主，先前種種，早就忘了。再說當年九天玄女找到我，只提供了選擇，並未說出有關須彌山的真相。」

「所以你千百年來都沒參透，如今短短十幾年，卻參透了？」芮冷玉有點疑惑。

酆都大帝沒回答這問題。

芮冷玉接著說道：「老師告訴我這些，有何用意？不怕我泄露？」

「你也無人泄露，再說，這些消息不日便會傳遍天下。天劫沒完，只因你太陰山強者太多，到了該收割的時候，你是眾賊之首，首當其衝！若九天玄女來找你，你該當若何？」

芮冷玉想也沒想說道：「老師知道我的選擇。」

「那會有人神官來對付你。」

「所以？」

「若找到你，你必死。」

芮冷玉不語。

「你想問我，有沒有辦法破解？」

「我已經想到了。」

酆都大帝走到她面前，道：「好了，課上完了。」

芮冷玉起身，整理儀容，以十分莊重的儀態對酆都大帝躬身行禮。

「多謝老師教誨！」

「現在，你可以動手了。」酆都大帝坦然說道。

芮冷玉凝望他，道：「老師，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我所做的一切，你真覺得是錯的？」

「善惡對錯，於我沒有意義，我是三界規則的維護者，而你是破壞者。」

「十六年前，我從太陰山來，當時我沒把握勝你，而後我收回靈身，磨合了十六年，如今就算是老師，也須差我半籌，所以我自己來了。老師有什麼吩咐。」

「你看看外面。」

芮冷玉跟著他一起轉身，看向屋外。小花園裡已經佔滿了人，都是陰司數得著的強者，光司主這個級別的就來了幾十個。

不過在芮冷玉的眼裡，這些都如螻蟻一般。

「老師是擔心我殺了他們。這點請放心，我來，是為了更改規則，不是為了殺戮。」

「我要你維持陰司的規則，這般運行下去。」

「這恐怕不行。我要的，就是改變三界規則，否則就算這陰間之主的位置，對我也沒任何吸引。」

「酆都城之運轉，有四件法器，龍鱗鳳羽天書青鼎，分列四門，為酆都城風水四寶，一旦損毀，酆都城將毀於一旦，地氣泄露，整個鬼域都會受到影響，進而陰陽失衡，影響到人間。如今我將四件鎮國之器分於四人保管，你若用強，四人將毀滅神器，讓這陰陽兩界陷入永久的無序之境地，我想這不是你要的結果。」

芮冷玉眉頭微微皺起來，恍然明白酆都大帝讓他轉頭去看什麼了，陰司發生這麼多大的變故，但崔天子、轉輪王、閻羅王、秦廣王，這四人一個都不在。

原來，酆都大帝早為這一切做好了準備。

「同歸於盡這種事，不像老師所為。」

「我只是要挾你，暫時不要做出改變。」酆都大帝微笑，「再說，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你要趕在九天玄女找到人神官之前先找到他，殺了他，這樣你才沒有後顧之憂，才能放心進行改革，不是嗎？」

芮冷玉沒有作聲，的確，酆都大帝太了解自己，假如這一切都是真的，那自己絕不允許人神官活著，來威脅到自己的統治，何況，他將要進行的那場翻天覆地的改革，是為了整個三界，不是為了自己一個，假如這改革進行到一半，自己卻被人神官殺了……那不光一切辛苦白費，如果改革不徹底，那就成了真正的破壞，還不如維持現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