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又朗聲念道：「賜福驅魔法，勝過萬卷經，逢凶必化吉，遇難定呈祥，縱有魔和難，皆可化為無。」

芮冷玉心中一驚，他吟唱的這一段謁語，自己在佛經里見過，講的是玄奘取經的故事。

莫非……前面這是玄奘法師？

這疑似玄奘法師的人，手持禪杖朝自己捅過來。

芮冷玉無懼，雙手捏起陰陽二氣訣，對攻過去。

撞擊之下，玄奘連同手中的禪杖都碎成了流雲浪花，在身邊消散了。

是幻覺？

芮冷玉猛然想到，這太虛化境和無色天中，藏著三界之中最強的那一批人，包括諸天神佛，只不過他們早就溶解了元神，化成了無盡的能量，自己剛才遇到的，莫非是玄奘法師殘存的神念，驅動無色天的能量對自己攻擊？

畢竟自己方才的確遭受了一次打擊，而且法力還不弱，至少……是一流高手的實力。這一點讓芮冷玉確定那不是幻象。

看來，這無色天和太虛化境藏有諸天神佛神念和能量的說法，是真的了。

神秘力量越來越強，掀起的浪花也越來越大。芮冷玉放棄了飛行，索性讓這股能量帶著自己前進。

她不知道前方能到哪裡，有什麼東西在等著她，但她一點也不怕，六合內外，已經沒有什麼生靈是讓他感到害怕的，哪怕是神。

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真的神。

就在芮冷玉浮想的時候，又是一個浪頭打過來，這次凝聚成了一座宮殿的形狀，更像是一座牌坊，立在海天中間，一個頭戴法冠、身穿羽衣的老者站在城樓最高處，一隻手捋著鬍子，一隻手拄著拐，朝著自己點過來，口中唱到：

「華陰高處是吾宮，出即凌空跨曉風。台殿不將金鎖閉，來時自有白雲封。」

這是……芮冷玉還在琢磨這首詩的來歷，那老者說道：「白雲先生先來拜見。」

白雲先生？

芮冷玉猛然醒悟，這是陳摶的別號啊，所以眼前這人是陳摶老祖？

「縱然是陳摶，又有什麼關係！」

芮冷玉直接迎了上去。

陳摶老祖拐杖點出，浪花飛濺，分成三十六朵，暗合天罡之術，看上去如同一朵巨大的梅花。

梅花易數。

這不能算是陳摶創造的，但是他第一個總結出來的，後人都以為陳摶飛升仙界靠的是對於道門後世的巨大貢獻，是領悟到了大道，但法術方面，他並沒有太高的成就。

芮冷玉（無極鬼王）跟他不是一個時代的人，對他的了解並不深，但是當他看到這梅花易數時，瞬間就明白那些關於陳摶老祖不會法術的傳聞，都是扯淡的。

這梅花易數之中暗合的機變之理，簡直無窮無盡。

芮冷玉迎上去，用陰陽二氣抗住了來自全方位的絞殺，心中也不免有點驚駭。

「陳摶，我不知道最後為什麼選擇了這條路，融化了自己的靈身和元神，假如你一直修鍊下去，未必不能領悟你自己的終極之道，成為我這樣的強者。」

「力量的源頭和終極，到底是用來做什麼呢？」

陳摶老祖像是回答他的話，又像是自言自語。

接著，浪頭過去了，撞在海平面上，瓊樓玉宇和站在最上面的陳摶老祖本人，都消失了。

芮冷玉反覆咀嚼陳摶最後那句話，聽上去像是故弄玄虛，但芮冷玉相信其中一定隱藏著什麼奧義。

想了一會想不明白，芮冷玉也就放棄了。

反正自己已經擁有了無上法力，未必需要做到全知全能。他作法繼續往前飛。

前方在雲海之中，隱約出現了一座山的暗影，根扎在水中，上半截隱藏在雲層里。雖然是孤零零的一座山，卻十分廣闊巨大，山上長著很多大葉子的植物，好像藤蔓一樣高高托起，每一片葉子上都有光華放出，似乎還有別的什麼，但是距離太遠看不清楚。

須彌山。這一定就是須彌山了。

這是六合之外的不可知之地的核心所在，是這個洪荒宇宙中最神秘的所在。

既然出不去，那就去看看這座山上有什麼吧。

芮冷玉繼續往前飛行，結果又是一道浪頭砸過來，一個身影浮現在雲端，披頭散髮，身穿道衣，有點像是邋遢版的道風，肩上掛著一個褡褳，上面拴著一根繩子，掛著一方大印，與一般法印不同的是，這大印有兩面，一面放著黑光，一面放著紅光。

番天印？

芮冷玉心中正狐疑不定，這道士手持大印，朝自己飛過來，口中念道：「展禽抱純粹，滅跡和光塵。高情貴軒冕，降志救世人……」

廣成子！果然是他！

這可是貨真價實的神仙，道門十二金仙之首，地位何其高。

芮冷玉抖擻精神，迎了上去。

「萬物無常，從無到有，從生到死，你只悟出陰陽之道，殊不知陰從何來，陽從何降？」

芮冷玉心中一驚，答道：「陰陽交泰，生生不息。」

「那陰陽從何而來？」

芮冷玉想了一下，道：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沒人能做到全知全能，你也不能。而且……你只是一絲沒有消散的能量罷了。不是我對手。」

他說完，一隻手拍打在番天印上。

波浪崩塌，一股強大的反震之力，幾乎將芮冷玉想后推開。

還真是一個比一個強，最初的玄奘法師，實力還是一流強者，現在幾乎到了超一流強者的水平。僅僅是殘念裹挾著這雲海間的一部分能量，就如此可怕，如果廣成子活著，自己未必就能勝過他。

不過，這也正常。

從上古至今，三界之內出過很多個神，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最強者。這個時代，便是自己、酆都大帝、地藏王菩薩，不管是聖人老孔孟庄，還是廣成子、姜尚、達摩等等，都是他們自己那個時代的最強者。至於軒轅上帝、東嶽大帝、東皇太一、屍王將臣等等，是更早的強者。

如此而已。

他們並不比自己懂得更多，他們也都有自己的弱點，只是因為年代的久遠、留下的傳說更多，因此被後人當做了神，沒什麼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