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衲明白。」苦行大師微笑著打斷他的話，「這寶劍在你手中，或能拯救蒼生，你安心拿去便是。」

葉少陽拱手道謝，從苦行大師手中接過太阿劍，突然想起一個問題，試探問道：「大師，恕我直言啊，天台宗這些年在法術界沒啥存在感，大師為什麼沒想過把太阿劍拿出來自己用，或者給門中弟子，這樣說不定就有機會重振山門。」

「老衲不是沒想過，甚至老衲的師父，和前面幾位師祖，都想過這個，但是一來我山門遠在邊陲，沒有爭雄之心，二來……將太阿劍據為己有，一時間的確可以吸引各派的目光，但隨之而來的，很可能就是厄運了，甚而禍患無窮。我天台宗而今雖然人少，但師徒諸人每日修佛，倒也自得其樂，放著太平日子不過，何苦去找麻煩呢？」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葉少陽想到了這句話，苦行大師說的不是沒道理，但就算這樣，但人的貪念是難以遏制的，放著太阿劍在山門中卻用不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堅守得住。

光憑這一點，這位苦行大師就值得點贊。

「那個，大師，之前為了取劍，把藥師佛弄壞了一部分，你看……」那可是千萬級的文物，葉少陽說的小心翼翼。

苦行大師叫來一個和尚，讓他去請誰誰過來，趁著晚上沒人把藥師佛修好，隨即對葉少陽道：「不必擔心，這乾漆夾苧」的手藝傳承，就在我們寺里，半個晚上足夠修補了。

葉少陽簡直感激涕零。

喝了一壺茶，道風坐不住了，起身告辭，苦行大師跟著站起來，問道：「你們既然拿到了五把劍，老衲想問，你們是否知道如何使用？」

葉少陽看看道風，有點傻眼，這問題……自己還真沒想過，關於什麼五把寶劍的說法，還是道風一而再地跟自己說的，本以為他都知道，但是看他現在的表情，才知道他好像並不知曉。

「大師知道？」道風問道。

苦行大師讓他們稍等，自己起身出去，過了一會，拿來一本線裝書，當著二人的面翻開，葉少陽大致掃了下內容，是佛門的金剛經，心中疑惑，只見苦行大師把經書翻到最後一頁，只見上面用潦草的字跡寫著一段話，開篇便是：五劍連璧，當以此法匯聚人間五行之氣，可誅邪魔……

葉少陽心中一動，跟道風一起讀了下去。

「這是當年那位祖師留下的手抄本《金剛經》，本來這一頁紙是夾在書頁中的，因是祖師遺物，由歷代方丈保管，後為了保存，重新裝裱，這一頁紙長才被發現，後來一直夾在這經書里保存下來，今天總算把東西都交出去了。」

苦行大師輕鬆的語氣中透著一絲落寞。

葉少陽朝道風看去，發現道風也在看著自己。

兩人都怔怔無言。

苦行大師知道這張紙上寫了什麼，也能理解他們的性情，雙手合十，宣了一聲佛號，嘆道：「五劍連璧，也未必是那太陰山鬼王的對手，辦法在這裡，如何取捨，看你們自己了。」

道風將這張紙取下來，塞到葉少陽背包里，望著苦行大師，十分認真地說道：「你想要什麼？」

「要什麼？」

「我不能白拿你的東西，你想要什麼，只要能辦到，我都可以給你。」

苦行大師有點吃驚地看著他，這個傳說中的人物，他能給得起的東西，自然非同凡響。

九段光的法器？人間最好的功法？

苦行大師讓他等等，自己去了隔壁，很塊又回來，手裡捧著個筆記本，遞給道風。

「如果方便的話，簽個名吧，老衲門下弟子，可有不少都是你的粉絲。」

道風愕然。

這麼好的機會……他居然要簽名。

「大師可想清楚，我這一走，你可就找不到我了。」

苦行大師笑了笑，「老衲土埋半截的人了，還缺什麼，什麼不缺，你來一次，好歹留個簽名，讓弟子們歡喜一場，也算我這個做師父的有面子。」

葉少陽心中震駭，他有點明白這苦行大師為啥能守著太阿劍而不動念頭了，他是真的風輕雲淡，這樣的人不管實力怎樣，都是真正的宗師。

「一個簽名，是有點少……」

苦行大師摸了摸腦門，「你要是不怕累，給我簽十個二十個吧，我分下去，哈哈，有勞有勞。」苦行大師似乎在裝糊塗。

道風接過筆，在筆記本上籤了二十個名字……然後把筆記本還給苦行大師，說道：「別的我也沒本事做什麼，將來天台山若有危難，只管找我。」

說完想到什麼，補充道：「我要是死了，就找我師弟，我們要都死了，找他兒子也一樣。」

「我哪來的兒子！」葉少陽反對。

苦行大師雙手合十，莊重地施了一禮。

道風轉身就走，葉少陽跟出去，剛出門就看到外面站著十數個僧人，正在討論什麼，看到他們出來，立刻筆直站好，一言不發了，不少都表現出激動的樣子，跟粉絲見到偶像似的，一直追他們到山門外。

兩人乘著夜色下了山。

「你是怎麼想的？喂，你是不是已經決定了？」

葉少陽追上道風，擋在他前面，逼他回答。

「你呢？」道風淡淡問道。

「果斷不可以啊！自爆元神，那連鬼都沒得做，這算什麼手段，簡直就是自殺！」

道風沉默了一會，說出三個字：「我替你。」

葉少陽怔住。「得了吧，我還真不怕，但他們四個呢，讓人家主動獻身？」

「這是他們的使命。」

「那你問過他們本人沒有？」葉少陽據理力爭，「就算是為了拯救全世界而犧牲，那也得本人同意吧？」

道風淡淡一笑，「別管別人，先問你自己，你願意嗎？」

「我……」

葉少陽猶豫了，這還不是一般意義的死亡，自爆元神，連鬼都做不成……「我想，一定還有別的辦法，未必要這麼做。」

出乎意料的是，道風竟然點了點頭，道：「這件事先別跟任何人說，我回去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