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他們看不見的地方，葉少陽這才鬆了一口氣，道：「這感覺，好累好累。」

瓜瓜笑道：「你才體驗一回就累了，軍師天天被人這麼供著，他不累死了。」

「所以我不是他，我註定不適合當官。」不過葉少陽也能理解，所謂身先士卒，與士兵打成一團，那是打仗的時候收買人心，當將軍的，平時一定要在手下面前保持威嚴，讓人敬畏，這樣人家才會給你賣命。

瓜瓜道：「老大，你知道軍師為什麼要對這些手下反覆強調尊敬我們嗎？」

「你說說。」

「第一，假如他沒空，但如果我們要用人，將來可以直接找他這些手下幫忙，比較方便，第二……這是他自己說的，萬一他掛了，這些他辛苦拉扯起來的軍隊，至少不會被別人拉走，還能為捉鬼聯盟賣命。」

葉少陽聽了，心中感然不已。

這大概就是生死之交吧，一起歷經多次磨難，經過生死的考驗，所錘鍊出來的關係。

林三生，還有他們這些兄弟姐妹，都是這麼得來的。

葉少陽想起了四寶，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雖然知道鳩摩羅什不可能害他，但心中還是忍不住惦記。但軒轅山，自己肯定是去不了了，且不說星月奴跟自己勢不兩立，自己最近殺了影魅，跟軒轅山——至少是軒轅上帝這一派，算是血海深仇，不死不休了。

不知道他們得知影魅的死訊，會怎麼樣對付自己？八成是快要展開行動了吧。葉少陽在心中提醒自己，往後要當心點了。

青丘山的守兵，倒是一眼就認出了他，立刻派人前去通報小九，請葉少陽上山。

到了妖宮前面，阿黃和阿紫前來迎接，表示小九在宮殿里，讓葉少陽進去。

「你去跟姐姐們玩去吧。」葉少陽轉頭對瓜瓜說道。

瓜瓜沖他吐了吐舌頭，道：「我才不當電燈泡，不過老大你小心腰啊。」

什麼鬼？

等葉少陽反應過來，想打他已經跑了。

這小癟三，感情是電視劇看多了吧，污成這樣！

葉少陽推開珠簾，走進妖宮，立刻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傳來，是裡面燃的香。

他不是第一次來，對妖宮也熟悉得很，徑直往小九的修所走去。

那是青丘山地形最高的地方，就像一個巨大的露台，外側臨著山崖，四周長滿了奇花異草，對面卻是雲霧繚繞的山谷，視野極為寬廣，宛如人間仙境。

這樣的地方，葉少陽相信在人間肯定有的，但基本不可能被開發成住宅，就算兩個馬老闆也做不到。

就算在這空界，這也是絕好的幾處靈氣充沛的地方之一，葉少陽走過去，一眼看到了小九，躺在……這是沙灘？

邊上還有石質的桌椅，上面放著一副茶具。

小九身穿一身白衣，用絲帶束腰，光著腳、用睡美人的姿勢斜躺在沙地中，宛如仙子一般。

聽到腳步聲，她轉身坐起來，開心地招呼葉少陽過去，拉著在自己身邊坐下，然後自己去沏茶。

「這些是我讓人在山上採的春茶，妖可以喝，人應該也可以，味道很好。」

小九一邊說，一邊提著紅泥小火爐去花園邊上的一口水井去打水，然後像模像樣的點火，用柴火燒水。

「這麼費事幹嘛！」葉少陽不解。

「煮茶嘛，我看書上說，不能貪快，自然是用人間的常規辦法來了，這小火爐，還有茶具，都是我讓阿黃從人間弄來的。」

葉少陽暗地驚訝，左右張望著，說道：「你這怎麼跟以前不一樣了？」

「對啊，原本的樣子，我看了許多年，早就看夠了，我想學著人類的喜好，把這裡弄得更像是人間。怎麼樣，好看嗎？」

「好看是挺好看……跟沙灘小屋似的，不過，你怎麼突然想到弄這些？」

小九微微一笑，道：「說來話長，少陽，我最近在閉關修鍊，但我修鍊的其實並不是什麼妖術……我在這方面能提升的不多了，我修的是心。這是一切妖精想到證道必須走的一條路，就是尋找本心，修成真正的人類。」

「修成人類？」葉少陽疑惑。

小九從石桌上抓了幾個果子，餵給他吃，點頭說道：「是的，因為人是萬物靈長，本質上比一切妖精都要高明得多，妖精的修鍊過程，就是不斷地將自己變成人類、模擬人類。」

葉少陽撓了撓頭，道：「你已經很像人了。」

「你也說是像了，不管模仿得再像，終歸是模仿的，這麼說吧，我在內丹上沒什麼可以提升的了，想要證道，缺得就是這最後的一層——把自己變成真正的人。」

葉少陽怔怔地看著她：「怎麼變成真正的人？」

「不知道。」小九笑笑，「就是不知道，才要慢慢領悟啊，所以我才把這裡弄得像人間一點，先在感覺上把自己當成一個人……我收穫還挺大的，但就是最後這一層，始終領悟不到。」

小九深吸一口氣，吐出去，道：「不說這些了，少陽，這次軍師他們去救你，我沒有跟著去，是因為我跟軍師有約定，嗯……這麼說吧，我跟他而今組成了一股新的勢力，用來制衡闡教和佛門，如今軍師立足未穩，他既然走了，我就得留下，免得諸方勢力有機可趁。而且軍師一再跟我保證，一定把你帶回來，我這才留下，你剛出來，他就派人通知我了。謝天謝地，你總算沒事。」

小九拉著葉少陽的手，心滿意足的樣子。

葉少陽伸手在她鼻子上颳了一下，道：「傻瓜，我怎麼會怪你。」

小九有點害羞，這時候水開了，她過去沏茶，葉少陽在一旁欣賞著。

茶泡好之後，端給葉少陽嘗，果然清香怡人，讓人精神一振。

兩人喝著茶，葉少陽把在古墓里的經歷講了一遍，小九聽得也是心驚不已。

「所以……這一仗其實誰都沒贏，算是平手。」葉少陽聳了聳肩，嘆道，「張無生死了，很多法術界的同仁都死了，星月奴成功證道……幸好最後我還影魅幹掉了，從局面上來看，真的最多只能算是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