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我的弱點是怕火，因為火能焚燒我的屍血，一旦屍血乾涸，我就死了。」

芮冷玉道：「不關我的事。我只想知道，你是怎麼打算的？」

「贏勾是殺戮，只要有戰爭，就能吸引他的注意，至少在那場大戰結束之前，他不會再來了。」

「可他終究還是會來。」

后卿沒有表態，芮冷玉看見他的嘴角隱約抽了一下，彷彿在笑，但是轉瞬即逝。

「不過，這次也讓我知道了，這裡並不是絕對的安全，我……送你去另外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你跟我走，就知道了。不過我要先確認他們已經走了。你等我。」

后卿說完，快步離開了。

過了好一會，他才回來，立刻作法，撤除了封鎖島嶼的結界，讓芮冷玉跟她走。

從洞穴里出來，后卿帶路，兩人繞過山峰往後面走去。

經過一處凸起的山石，芮冷玉讓他等一下，自己走了上去，俯瞰山下。

一望無盡的森林，掩映在紅色和黑色的薄霧中。

「這裡跟人間的區別好大。」芮冷玉幽幽說道。

「所以我們要衝出這裡，先奪取空界，然後便可放眼人間。」后卿來到她身邊並肩而立，「我跟你一樣，我也喜歡人間。」

「可這裡是你的家鄉。」

「如果不喜歡，就算住一千一萬年，仍然是不喜歡。」

芮冷玉俯瞰著這一派陌生的風景（實際也談不上什麼風景），再想到自己的過往，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忍不住輕輕搖頭。

「我是一個人間法師，生活在人間的城市裡，好像就是一眨眼……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成了轉世鬼童，而且流落到這種地方……就像是一場夢。」

后卿沒有接話。

芮冷玉轉過頭，看了他一眼，道：「阿獃，你知道嗎，我感覺自己從來沒有看懂過你。」

「這樣又有什麼關係。」后卿笑了笑。「反正，你要知道，我是真心對你好。我的一切，我都願意跟你分享。」

可是，你能給的，又哪裡是我想要的？

芮冷玉的雙眼濕潤了。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我就是芻狗中的一個，被命運擺弄……」兩行清淚，順著芮冷玉的雙眼流下來。

「沒有人能抗拒命運。」后卿道，「至少對你們人類來說，沒人能抗拒命運，甚至沒有人敢去這麼做。」

芮冷玉輕輕搖頭，不是的，至少有一個人，永遠不會對命運屈服。

至少有一個人。

「我們走吧。」

后卿繼續在前面帶路，穿過怪石嶙峋的小路，芮冷玉不知道去哪，也沒有多問。

芮冷玉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你之前說，你們三個，每個人都繼承了將臣的一部分性格，贏勾是殘暴？」

「他是殺戮。女魃是嫉妒。」后卿說道，「將臣本來創造出來，就是這三種惡念的集合，是一切的惡之源，他死後，這三種惡念，分別化為我們三人。」

殺戮，嫉妒……

芮冷玉想了一下，還真是符合他們兩個人的性格。「那麼你呢？」

后卿望著她笑了笑，道：「你猜猜看？」

「你是……狡詐？」

后卿大笑。

這時候，他們來到了一個深潭的前面，這裡已經是山峰的絕頂，除了這一潭水，什麼都沒有了。

這一潭水，是血色的。上面盛開著一朵紅色的蓮花，看上去十分妖艷和邪魅，但又透著一種神秘的力量，給人一種無法毀滅的感覺。

后卿不由分說，拉著芮冷玉的手，一頭扎進了水潭裡。

身上並沒有濕，好像有什麼阻擋了水流，然後兩個人在中間快速地前進，芮冷玉滿心惶惑，正茫然之間，突然好像撞在了什麼一層軟軟的東西上，然後穿了過去。

水沒有了，面前居然是一方天空……藍色的天空，四周都迷霧，中間卻是一片沙漠般的平地，中間有一座小山，從山頂上空，有靈光泄露，灑落下來，芮冷玉頓時感覺眼睛被刺的難受，微微眯著眼睛，抬頭望天，驚道：「難道出了零界？」

「沒有，還在零界中。」

「可是，為什麼天空的顏色變了？」

后卿笑道：「這裡是零界之中一個獨立存在的空間。」

芮冷玉狐疑地看著他，道：「這個空間是做什麼用的？」

「沒有什麼用，說起來，這只是一個墓地，我們屍族的神墓，這個空間，只安放了一具屍體……」

「誰的屍體？」芮冷玉脫口而出。

后卿望著她，緩緩吐出了兩個字：「將臣。」

芮冷玉的心猛地顫抖起來。將臣……殭屍始祖，上古九黎部族中最為強大的一個，曾經與蚩尤並肩作戰，大戰黃帝，雖然最後身死，但是這個名字，卻是無人不知。就算是人間的普通人，也都聽過這個名字。

當然，上古之戰本來就是個傳說，人間流傳的那些，大部分也都是人類自己YY出來的，或者是以訛傳訛，跟真實的將臣完全不同。

芮冷玉放眼四周，說道：「我只看到一座山，屍體在哪裡？」

后卿朝那座山峰走去，招呼芮冷玉跟上。

兩人來到山下，還有一段距離，芮冷玉這才看清，這座山十分奇怪，有一條條的溝壑，流淌著暗紅色的水——並不是往下流，而是好像循環的一樣，有上有下，那無數的靈光，罩著山峰，讓人不敢靠近。

「屍體在山上？」芮冷玉抬頭看去，除了發現這山峰形狀比較奇怪，什麼也沒看到。

后卿搖搖頭，指著面前這座山峰說道：「這座山，就是將臣的屍身。」

山峰……就是屍身？

芮冷玉一下子就懵了，上下看去，這才發現，這座山峰的輪廓形狀，的確有一點人的形態。但她還是不敢相信。

「將臣……怎麼可能這麼高大？」

后卿笑道：「這座山，是將臣的本尊，又不是顯形的模樣，他是山海風月奪天地造化而生，其身為山，鎮守天地，只是受到蚩尤的蠱惑，才去跟軒轅氏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