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木詫異道：「照你這麼說，巫師那還不無敵了？為啥大家不去修鍊巫術？」
蘇煙解釋起來，這是法術修鍊的目的不一樣。
道家和佛家的法術，目標是對付邪物，在這方面手段層出不窮，但很多法術對活人都是沒用的，所以打起來要麼就像武林高手似的互相拆招，要麼就是法訣對拼；而巫術不一樣，不管是救人的白巫術還是害人的黑巫術，都是針對人類的，手段之多防不勝防，一般法師跟他們打當然是要吃虧的。
在這一點上，只有那些邪修的法師跟巫師有的一拼。
葉小木感覺自己又上了一課。
「你怎麼回事，一直悶悶不樂的感覺。」
蘇煙注意到葉小木一直眉頭緊鎖，也不太說話，於是問道，順便把雞仔的腦袋從背包里塞了回去——本來她是不想帶雞仔來的，因為它是罕見的神獸鳳凰，如果讓太多法師見到，難免會起覬覦之心，蘇煙在這方面很注意，於是跟雞仔約法三章，讓它在人多的時候一定得老實呆在包里，不能說話也不能露頭。
雞仔之前在包里偷窺了整個戰鬥過程，一直不給它說話，有點按捺不住了。
「我沒悶悶不樂，我是在想之前你那個問題，如果是我，面對吳阿婆的攻擊，要怎麼處理才是正確的。」
「拜託，這都過去多久了，你還記著這個，那你想到沒有？」
「還沒有。」
過了一會，大家都進營帳去睡覺了，帳篷里鋪著防潮墊，睡著倒也不冷。葉小木跟王小寶和陳曉旭三人一個帳篷，大概十二點左右，大家都睡下之後，陳曉旭手機響了，他看了看然後就出去了，八成是元夕約他見面。
王小寶倒是睡得香，一直在打呼嚕，葉小木躺著卻睡不著。
他仍然在想著那場打鬥。
如果是我，在實力相近的基礎上，要怎樣才能最好地拆解掉吳阿婆的攻勢？
對他而言，這已經不光是一場戰鬥了，而是上升到了一個他不太會表述的層面，成了他的心結，這個要是想不通的話，會成為他一直的心結，假如能想通……他相信對自己將來的修行之路一定大有幫助。
他閉著眼睛想了一夜。
這種腦袋被卡住的感覺很像是做數學題，有時候以為能抓到真相，但用力去想時，思緒感覺又滑了過去，又得重新開始。
天快亮的時候，陳曉旭回來了，一低頭看到葉小木干瞪著眼睛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還以為他怎麼了，問了他好幾遍，葉小木這時候正想到關鍵的地方，對他的問話根本無暇處理，陳曉旭看他眼睛眨了兩下，知道他還活著，也就不管他了，自嘲地笑笑，怪人，他們這一群，全都是怪人。
結果他剛躺下去，沒等睡著，葉小木突然彈坐起來，口中大叫：「我想到了！」
接著又閉上眼睛，盤膝坐好。
有一道紫氣，在他頭頂上空浮現閃爍，有點像是醫院裡給病人用的那種心電圖，上下起伏。但陳曉旭卻從中看出了江河怒喝、萬里不絕的氣勢。
他知道這是境界提升之時、體內靈力飛衝出體的一種現象，別人看不見，只有具有「透視眼」的他才能看見，他望著葉小木頭頂上空那一道如鬥牛衝天一般的靈力舞動，人徹底呆住了。
他在茅山上時，對於這種現象也看過不少次，每次都大同小異，因為看的多，對那些師兄弟也比較了解，他得出的結論是，天賦越強，境界提升時靈氣出體的沖射程度也就越強烈。
他見過靈氣沖射最強烈的，是茅山的陳倫奕，除自己之外的第一天才，當初他衝擊地仙的最後關頭，蘇欽章布置了五光玉華陣，助他一臂之力。
當時陳曉旭是主陣的，親眼看到陳倫奕破境之時，頭頂的靈氣沖射如龍游天際，那時候他就驚為天人，認為陳倫奕的天賦強到極致。
但是此刻葉少陽頭頂的靈氣沖射的強度，還要超過陳倫奕許多，
龍游九天，也有邊際，而葉小木頭頂這靈氣之強何止是龍，簡直就是萬里山河無窮無盡。
這傢伙的天賦……竟然如此之強，整個法術界也找不到第二個了吧？
葉小木破境了，晉陞到了天師，但體內充盈的靈氣一直往上沖，根本停不下來，就像一條河被堵了太久，一下子潰壩之後徹底傾瀉，如此源源不斷的靈力，直接將葉小木的實力帶到了天師上階……
等靈氣的浮動徹底沉澱、回落在氣海與丹田之中，葉小木用力吐出了一口氣，嘗試運氣，體會到了與之前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原來這就是天師。
葉小木起身走到帳篷外面去（他居然沒看見邊上一直盯著他發獃的陳曉旭！），這時候正好是清晨，叢林間霧氣裊裊，正是清氣上升、日升月落的時候。
他看到了清氣上升的過程，雖然有點模糊，但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不光如此，世界在他的眼裡也不一樣了。就像是一個戴眼鏡的近視眼，就算眼鏡修正了視力，看世界的感覺也跟視力正常而不戴眼鏡的人是有些微差別的。
現在的自己，就像是摘掉了眼鏡，看到了世界的本質——哪怕現在的他還無法認清和抓住本質、估計到地仙之後會進一步。
葉小木摸出一張地火符，輕輕一抖，輕鬆就將符火點燃，丟在空中，望著飛揚的復符火，露出了開心地笑容。
他忘掉了自己是個大學生，忘掉了半年多之前、自己對鬼神之類的說法還不屑一顧。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是一個真正的法師了。
「半年多時間，從一個門外漢，修到了天師，不愧是葉少陽的兒子啊。」
在營地的另一邊，一男一女兩個人聚在一起，借著晨霧的遮擋，在遠處靜靜地凝望著葉小木。
女的是元夕，男的，是一個相貌極為俊美的少年，是她的哥哥元辰。
沒有人知道他其實來到了這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