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少陽嘆了口氣，道：「很奇妙的感覺，對我來說，不過是從過去穿越回來，他們卻過去了一生，連你……都這麼老了，老祖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感慨一下。」

道淵真人道：「我起初也有跟你一樣的想法，但是後來想明白了，你只是跨越了時間，對我們而言，卻也各自經歷了自己的人生。」

「我明白，我們不在同一個時間軸上。」

「不過，畢竟是曾經相識一場。」道淵真人看著他的眼神，也流露出一絲複雜，「在你來說，如果想把我當成兄弟，也未嘗不可。」

葉少陽愣了愣，嘿嘿笑道：「這我可不敢。對了，毛小方後來怎麼樣了，為什麼我之前從來沒有聽過他，我是說真人，影視劇除外。」

道淵真人道：「他之後取了法號，沒用真名示人，你法號叫賓士道人。」

「他就是賓士道人？」葉少陽怔住，賓士道人，那可是大名鼎鼎，民國時期一個怪人，實力斐然，但是獨來獨往，連師承門派都沒有（不可能沒有，只是從來沒對人說過），留下了不少傳奇事迹，據說他一直活到解放，後來就隱居起來，從此沒有消息。

葉少陽小時候也是從典籍里看過不少關於賓士道人的事迹，都是在枯燥的修行生活中當小說看的，沒想到，居然就是毛小方……

葉少陽半晌才回過神來，說道：「小方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可以隱姓埋名，有什麼原因嗎？」

道淵真人道：「我也問過，他那後人說，因為他娶了一個姑娘，不想被人指點，因此隱姓埋名，連宗門也不提，他說，那個姑娘，你是認識的。」

「我？」葉少陽怔住，「我怎麼會認識？」

大腦猛地卡了一下，然後一個名字跳了出來：翠雲！自己跟毛小方從五通神手下救出來的那個姑娘，要拜毛小方為師的！

當時自己就覺得他們有戲，毛小方還害羞不敢承認，原來……竟然真的成了。

想到翠雲，葉少陽立刻就明白了一切：翠雲曾經被蛤蟆精糟蹋過，這件事雖然隱秘，但也不可能完全沒人知道，毛小方跟她在一起，如果名揚天下，萬一被人扒出來這件往事，在那個封閉的時代，對兩人都是巨大的傷害，不光如此，到時候毛小方的宗門也會連帶著被抹上污點。

大概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毛小方才隱姓埋名，不願意暴露身份的吧？

「沒想到這兩個傢伙真的在一起了。」葉少陽無奈搖了搖頭，內心深處，還是很為他們感到高興的，毛小方是真漢子……

葉少陽問道淵真人要毛小方後人的聯繫方式，想著回頭可以去聯繫下，問問更多關於毛小方的事，順便去毛小方的墳前去祭拜一番。道淵真人給了他一個手機號碼，葉少陽記下來。

「老祖，你為什麼之前還記得一些跟我在一起的經歷，但後來就忘了？」葉少陽想起道淵真人之前說的事情，不解地問道。

道淵真人望著遠處，緩緩說道：「我想了很久，最可能的就是，年輕時候的我後來失憶了，因此連帶著修改了我的記憶……」

「這……好像是有可能！我一個門人也是，還有天子殿的蕭逸雲，他們都忘了過去認識我這件事。」

「喔，那就沒錯了，大概是民國的我，不想留下有關你的記憶，以免影響到後來。這麼做，也是對的。」

葉少陽撓了撓頭，道：「我上次請教了我師父，他說你們是喝了忘情水，所以忘記了一切跟我有關的記憶，嗯，估計您老也是喝了。」

「忘情水……」道淵真人緩緩點頭，「原來如此，這東西我是知道的，叫忘情水太過世俗，陰司的叫法，叫絕念酒，一飲之下，忘情絕念。」

葉少陽聽得神往，說道：「我怎麼沒聽說過這東西？」

「你以為人人有資格喝得？須得崔天子親下批文，找孟婆調配，具體還有很多手續，我也不知。如此看來，當年是蕭郎君找了崔天子幫忙，才做成了這件事。」

這就怪不得了。葉少陽心中恍然。

「你今天特意過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事？」道淵真人緬懷了一下自己的青春之後，主動問葉少陽。

葉少陽也定了定神，把幾件東西拿出來，一邊給老爺子過目，一邊講述了有關聖靈會的情況嗎，「您老人家見多識廣，幫忙看下，這些是什麼來歷？」

道淵真人陸續看了幾件東西，臉上現出凝重之色，葉少陽靜靜地等著。

道淵真人最後捧著那個神龕的底座，仔細觀察上面的符文，皺眉說道：「這不是中原教派的符文，也不是嶺南巫教……我似乎見過，但一時也想不起啦……」

「郭師兄查閱典籍，說有可能是什麼西蒙的伊特教，您老聽過嗎？」

「伊特教？」道淵真人眼皮跳動了一下，猛然抬頭看著葉少陽，道：「西蒙薩滿？」

「我不知道，我完全沒聽過。」

「伊特教！居然又重現人間了？」道淵真人表情陡然嚴肅起來，胸口劇烈起伏，彷彿想起了什麼不尋常的往事。

葉少陽守在一邊，靜靜地等著。

道淵真人什麼也沒說，猛然起身，轉身匆忙地走進了玲瓏塔中，葉少陽不知道他去幹什麼，只好等著。

這時候從林子外頭走來一個小道士，手裡拎著個保溫桶，來到玲瓏塔前，葉少陽認出是之前在大殿上見過的，應該是張無生的嫡傳弟子，也不知道叫什麼，客氣地點了點頭。

「葉掌教好。」小道士恭恭敬敬地打了招呼，朝玲瓏塔看了一眼，道：「請問葉掌教，祖師人呢？」

「進塔里了。」

「噢，那我把他的飯菜放這吧，葉掌教待會記得提醒祖師吃飯，裡面有師父特意去龍雲閣定的鹹菜，祖師最愛吃的。」

葉少陽答應下來，那弟子放下餐盒，轉身離去。

又等了有幾分鐘，道淵真人出來，手裡拿著一本發黃的書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