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白家和席家雙方坐在一張不大的小方桌上，愉悅地用完了七菜一湯，熱搜也沒動彈一下。
白綺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之中，甚至懷疑尚廣那個電話可能是來驢他的。
這邊吃完飯，家長還得在一塊兒聊個天吧。
常規來說呢，就是互相聊一聊，我家孩子怎麽樣，您多擔待，您家孩子怎麽樣，那可真棒啊！
少言寡語的舅舅和舅媽這會兒倒是打開了點話匣子，白綺想象中的尷尬局面，也根本沒有發生。
這頭白爸爸說：“不好意思啊，我們綺綺性格就是有點跳脫，想一出是一出，做事兒衝動。不如你們家小席穩重，處處妥帖，能擔當得起大事。”
舅舅：“唉，都是裝出來的。”
白爸爸：？
舅舅：“白綺很好，善良、有耐心。”
比如說在遭遇學生叛逆提出不同見解的時候。
“視金錢如糞土。”
比如為了席乘昀把錢打一半回來的時候。
“人乖。”
我老婆都喜歡他。
舅舅誇得實在過於真情實感，又過於長篇大論，白爸爸心底最後那麽一丁點兒對兒婿的不滿都煙消雲散了。
本來白爸爸隻想著虛假營業，這下可好，他被整得有點不好意思了，一面也不由對席乘昀生出一分真情實感的憐愛，於是立馬也咵咵開始誇席乘昀。
“小席這個人，那真是沒得說，人品一流！”
蘇美嫻女士大約是覺得白爸爸沒什麽文化，誇起人來都不夠漂亮的，於是溫溫柔柔地出聲添了句：“小席相貌堂堂，沅茞澧蘭，是真正的君子。”
一時間，白家這個並不太寬敞的房子裡，彌漫著快活的氣氛。
看白爸爸的那個勁頭，好像恨不得當場就辦個婚禮，才能撇掉心底的不好意思了。
這樣的場景別說對於席乘昀了，就是對舅媽來說，都是相當陌生的。
席乘昀禁不住低頭低笑了一聲，然後不動聲色地扣住了白綺的手指。
他從來沒有想過，冷冰冰的一個合作，最終會化成這樣豐富、鮮明，而又格外生活化的場景。
白綺也抓了抓席乘昀的手指。
唔。
去他媽的吧。
愛上熱搜就熱搜唄。
……
底本的事依舊靜悄悄，這麽一悄，就悄了兩天。
席舅舅要順路在國內談個生意，對方開車來接他，按照他的一路指導，最後開入了白家的小巷子。
這邊恍恍惚惚地接上人，那邊席舅媽別扭地，嘗試著第一次去挽住別人的手，就這樣和蘇美嫻女士一塊兒，慢吞吞地下了樓。
席舅舅坐在車裡，調下車窗忍不住問：“你們去哪裡？”
蘇美嫻：“逛街啊。”
舅媽點了下頭。
那邊負責接人的副總就更恍惚了。
原來……席總帶著老婆陳總，一塊兒回國，真是為了雙方見家長啊？
看樣子，你們還在這兒住了一天？？？
這邊家長走得差不多了。
白爸爸就任勞任怨在家給倆小孩兒當廚師長，要吃什麽，他就給做。反正他現在難得不需要那麽辛勞地工作了，用他自己的話說是，得趕緊著點兒，找補回來給人當爸爸的滋味兒。
他琢磨著席家舅舅也不像是個特別會養孩子的。
於是對席乘昀越加憐愛，一天得問三回“小席吃水果嗎給你削”。
這會兒白綺倚靠在沙發上，刷了刷手機。
他才發現自己這回失算了！
上次那個帖子，大概是讓人聯想到了出軌，所以沒幾個真心給提建議的，於是帖子很快就沉了。
而這次的帖子，它居然！hot了！
【建議選在高檔酒店，不要讓婆家看不起你】
【千萬別在人家家裡見面，更不要主動示好給人洗碗！】
後面還有人問：
【樓主還好嗎？見家長怎樣了？】
白綺有點不好意思回，正覺得手機燙手呢，頁面上突然彈出了個來電顯示。
號碼很陌生。
白綺愣了下，才接了起來：“喂。”
那頭傳出了一道難以壓抑的興奮的聲音：“我、我是弗蘭克，你、你還記得我嗎？上次的事我很抱歉。我不知道，我還能來見你嗎？我很感謝你，真的很感謝你。”
青年的聲音，夾雜了一點不易察覺的哽咽。
他說：“謝謝你為我帶來了幸運。明明是我的失誤，給你帶來了很大的麻煩。但是……卻給我帶來的機遇。我前幾天接到了一個華國節目組的電話，他們說，要邀請我去參加綜藝，有臉就夠了。我推特上的粉絲說可能是騙子，但我還是不想錯過這個機會，這也許是我距離我真正的家鄉最近的一次了。”
弗蘭克大概是怕他掛電話，所以一口氣說了下去。
其實為了席老師的心情著想，白綺應該和他拉開距離。
但是他一下想到了小耶。
席老師的小耶，會不會也曾有這樣彷徨無助的時刻呢？
如果幫助一個同樣的人，席老師的小耶也能盡快被找到的話，那就最好了。
“白綺？”那頭頓了頓，小聲地喚了一下他的名字。
白綺：“可以啊，你什麽時候的飛機？”
“我……已經在京市了。”他小聲說。
他的語氣不確定地問：“你能告訴我，你的地址嗎？我來找你就好了。或者……或者，等我找到那個節目組，你來節目組看看我？”
在完全陌生的國度，對於弗蘭克來說，哪怕只有一點熟悉的白綺，也好像是所有的依仗。
白綺遲疑片刻，把地址告訴了他。
“要我來接你嗎？”
“不，不用。不用麻煩你。”弗蘭克深吸一口氣，“我喜歡和這裡的人說話，哪怕只是問路，這會讓我感覺到親切。你不要擔心，我學了很久的中文。”
白綺笑了下：“嗯。”
這邊掛完電話。
那邊尚廣又打來電話了。
白綺小聲問：“是找到底本了？”
“……不是。”尚廣聽見白綺的聲音，頓時更覺得羞愧，他的聲音也低下了去，說：“最近你和席哥不是推了一期節目錄製嗎？然後就有電視台，想趁這個機會，請你去幫忙炒炒熱度。”
白綺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我？”
尚廣：“是。沒有席哥，就隻邀請的你。”他有些猶豫：“現在這個情況，不知道該不該露風頭。”
席乘昀一如既往地冷靜，他淡淡出聲：“做過什麽事，就一定會留下痕跡。曝光從來就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我們早就針對這一點，做過數次預演了不是嗎？”
他說：“怕的該是心懷叵測的人，而不是綺綺。”
“什麽節目？”白綺問。
尚廣小聲說：“一個選秀綜。”
白綺震驚了：“那關我什麽事？”
尚廣不好意思地說：“您忘了嗎？您現在可是圈子裡有名的，行走的愛豆鑒定機啊？您誇誰，那就代表誰長得好看，就一定能紅。我聽說有幾個事先買了台本，定了名次的，背後公司現在就指著您張一張金口呢。開價都給您開到七百萬了。”
白綺：？
白綺：“尚哥，昧良心的事我不做。”
尚廣：“他們長得確實好看呐，就是舞台確實廢物了點。”
既然席哥都點了頭，尚廣現在也就拚了命地想要多讓白綺賺點錢，好填補下他內心的愧疚了。
尚廣心說對不起了席哥。
他清了清嗓子：“節目組還邀請了好多國外的，不同風情的美少年。然後那七百萬是一家公司報價，還有一家報五百萬，另一家報了八百萬，還送了個他們總公司的豪華蜜月遊。您挑挑？”
白綺：“其實我的良心也沒有很多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