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軒不再說什麼，心中卻在猶豫，這位前輩已經與人族離心，當年或許真的是人族對不起他，但是他現在要殺滅同胞，趙玉軒也不敢留下這樣的危險人物，自己是有手段能剛好克制他的這具身體，可要是自己不在呢，還有人能剋制他嗎？

即使是在古天之中，這位想要與人族為敵，他也不能時時刻刻盯著，更何況留他在身邊還要時時提防他暗算自己，這種活了無數年的傢伙若說沒有一點害人的手段，他是怎麼也不相信的，所以哪怕這位前輩曾經做出過很大的貢獻，趙玉軒此時也在心中生出了些許殺意來。

不過慧行法師化作的屠夫好像對他的殺意視而不見，突然目光灼灼的盯著在趙玉軒身後的司徒明月，與此同時他的身體上一層砂礫開始剝落，露出了那一幅俊朗挺拔的模樣，只不過那顆鋥亮的光頭在陽光下有些刺眼。

「我們是否曾經見過。」

不理會趙玉軒的殺意，反而一臉慈祥和煦的對著司徒明月問道。

趙玉軒在心中一愣，這傢伙與傳言不符啊，不是說他為了愛人與天下為敵嗎？怎麼會見到司徒明月就露出這副模樣。

司徒明月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頷首，表示二人之前確實見過。

慧行見司徒明月肯定后反而眉頭緊皺，似在用力的回憶著什麼，卻始終無法想起。

「恕貧僧眼拙，無法想起故人，可否提示一二。」

司徒明月看著他，那一雙如水的眸子中就好像藏著一句嘆息。

「茶馬道，葬魔窟。」

良久，司徒明月輕輕的吐出六個字，趙玉軒自然是聽得一頭霧水，而慧行聽到這六個字之後卻如遭雷擊，本被趙玉軒禁錮的身體竟然不受其控制的顫抖起來。

「放開他吧，不然他的神魂要毀滅了。」

見慧行如此模樣，司徒明月對著趙玉軒輕聲說道，趙玉軒也沒有猶豫，人間界中神魂一動，邊放棄了對慧行身體的控制。

那具身體就誕生於自己的人間界之中，自己能控制他一次就能控制他兩次，哪怕距離如此之近，只要打起精神，趙玉軒也有十足的信心在其發難的瞬間將其制服。

趙玉軒放開禁錮的瞬間，慧行的身體卻不受力一般的前傾，雙手撐在那這集市僅存的肉案上，顧不上雙手的油膩，身體依舊在顫抖，好像司徒明月那六個字抽空了他所有的力量。

「你......你真的是月兒。」

苦澀，艱難，除此之外，趙玉軒還在其眼中看到了一抹隱藏得極深的慈愛。

「原來你還記得我。」

司徒明月的語氣中似帶著一股清冷，趙玉軒對二人之間的啞謎是一頭霧水，只見的慧行法師面上露出了苦澀的神情，還有不加掩飾的後悔之色。

「我......我一直就記得，是我對不起你。」

慧行法師對司徒明月說道，眼神之中似有哀求，哪怕就是趙玉軒不知道二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但也能看出，這哀求的意思是想要得到原諒。

「他需要你的幫助。」

司徒明月就好像沒有看到慧行眼中的哀求，而是面色漠然的說了一句與二人之間原來對話無關的話。

「我願意追隨他，守護人族。」

而出乎趙玉軒意料，那慧行看都沒看趙玉軒，便急忙同意了之前死活也不同意的事，而後還露出一絲討好小心的表情。

「嗯，既然如此，我和他就先回去了，希望你能兌現你的承諾。」

司徒明月就像一個高傲的天鵝，說罷，便將身邊的趙玉軒拉起，欲要轉身離開。

「月兒......」

「你還有事？」

「沒......沒有。」

司徒明月沒有再說什麼，拉著若有所思的趙玉軒離開了這裡。

看著二人離開，慧行眼中的苦澀更濃，但終究只是嘆息一聲，天空中黑沙舞動，捲起他的身形消失在了天邊，就好像這裡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只是可憐了一個村莊就這麼平白無故的消失了。

「明月，就這麼放他走了，要是他繼續為惡的話......」

「他不會。」

二人離開之後，直接落到了葉符宗的山門內，在流雲峰上，趙玉軒終於忍不住問道，還沒等他話說完，司徒明月便打斷了他，斬金截鐵的肯定道。

見趙玉軒面色疑惑，她也沒隱瞞，而是將腳下的一顆石子踢到遠方之後，輕聲的開口說道：「要算起來，慧行其實是我的生父。」

「什麼？」

趙玉軒只當二人在司徒明月第一世時有一些關聯，卻怎麼也沒想到是這樣的關係。

「你也知道，他與整個人族反目是因為一個魔族女子，那個女子就是我母親。」

司徒明月頓了頓，似是在回憶，又似是在感懷。

「他或許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丈夫，但是絕對不是一個好的父親，他對母親的愛可以超越種族，但是卻始終不願意接受一個魔族的女兒，所以在我剛出生，就背著我的母親將我丟棄，而丟棄我的地方就是茶馬道旁的葬魔谷，葬魔谷是魔族大能死後的埋葬之地，終年瀰漫著強大的威壓和漫天的魔氣，不說一個嬰兒，就是元嬰期以下的修士誤入其中也是死路一條，不過我運氣比較好，竟然活下來，只是在縱橫的魔氣中，我作為人族極少的一部分特徵也魔化了，成為了一個徹徹底底的魔族，當然這對我來說未必是壞事，但是對於他的薄情，我卻也是記憶猶新。」

聽到這一段鋅秘，趙玉軒卻是眉頭皺起：「既然如此，他連你都忍心殺死，那放任他離開，難免他不會狂性大發。」

「我現在是人族身軀，而且他早就後悔了，當年若不是他幫助，我也無法救下那麼多魔族，而他也不會在戰後被那麼多人族討伐，我的母親也不會死，他也是一個可憐人，我知道他的歉意和愛，只是我始終無法原諒他，哪怕過去無數年，到了這一世，我依舊做不到。」

趙玉軒沒有再說什麼，他不擅長安慰，而且這種事，他也不好多說，二人之間的心結還是需要他們自己解開，不過總有一個好消息，至少慧行法師現在已經不再是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