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唯心
紅棗諧音“早”，它和花生經常被用來祝願新婚夫婦幸福美滿，早日誕下子嗣。
於倩雯也覺得有點尷尬，她撓著頭說：“我們那邊的包裝都這樣的，西寧哥你別介意。”
柯西寧沒有生氣，更沒有介意。但他作為一個永遠都不可能有孩子的男人，拿到有這層寓意的棗子，難免有點尷尬和猶豫。他遲疑了一小會兒，還是大大方方地拆開棗子的包裝。
“你們那邊經常辦喜事嗎？”他邊吃邊問。
“也不算。”于倩雯盯著柯西寧隨手放置在一邊的紅色包裝，心不在焉地解釋說，“村子裏人少，都姓於。五百前年或許是一家，每次有一戶人家辦喜事，整個村的人都會過去幫忙，還挺熱鬧的。”
柯西寧了然地點點頭：“我能理解，我老家也差不多這樣，左鄰右房的互相照應著。以前新年我總能收到來自街坊阿姨煮的餃子。”
說到過年，於倩雯緊接著說道：“西寧哥你準備怎麼過年，回老家看親人……”說到最後幾個字，於倩雯記起柯西寧的爸爸去年才剛剛去世，怕他觸景生情，半路截住了話茬。
“要看你雪姐給不給我放假。”柯西寧沒放在心上，他對新年也不是特別有感觸，畢竟年少時親情淡薄，年長後難以和愛人在除夕團聚，“不給放我估計又得和工作過一年了。”
於倩雯哦了一聲。
忽而她的聲音低落下來，說道：“西寧哥，對不起。”
這句道歉來得沒什麼理由，柯西寧完全處於狀況外。他訝然道：“好端端的，你怎麼了。”
“是我疏忽，之前沒看清棗子的包裝，剛剛我還提到了你老家的親人。”眾所周知，柯西寧老家已經沒人了。于倩雯明明知情，卻口誤說了那麼一句。
柯西寧不由怔然，半晌，他才弄明白於倩雯道歉的內容來自什麼。
他若有所思地試探道：“棗子的包裝……你是不是知道我的性向？”
於倩雯悶悶地點點頭。
柯西寧心道，於倩雯能發現也正常。他雖沒有刻意強調自己喜歡男人，但作為一個同志，很多習慣性的東西是很難忽視的。有趣的是，於倩雯能看出柯西寧是gay，卻看不出他談起了戀愛。
于倩雯怕柯西寧誤會，連忙撇清自己：“同性戀很正常的，我沒有對您另眼相待。”
懷疑誰討厭他，都不會懷疑到於倩雯頭上。
柯西寧並沒有產生這種誤會。
“你是怎麼猜到的？”柯西寧問。
“挺明顯的。”於倩雯呐呐地說道，“前段時間嚴影帝不是追求您了嗎？您雖然對他不來電，但沒有表現出不喜歡和厭惡。況且他們說gay有專門的雷達，依照嚴老師的個性，也不會去掰彎一個直男吧。”
柯西寧笑了笑，沒說話。
“我怎麼又提不相關的人了。”於倩雯挺嫌棄自己的，“對不起。”
柯西寧輕聲道：“他不是不相關的人。”
於倩雯沒聽清，懵懂地睜大眼眸看他。
柯西寧說：“沒事，你繼續說。”
“……哦。”於倩雯模棱兩可地說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就是怕早生貴子這樣的話，是您的雷區。”
“不是雷區。”柯西寧開玩笑說，“我挺喜歡孩子的。”他確實喜歡孩子，之前和嚴敘處於冷戰階段，柯西寧的心情其實很不好，而賀軍的孫女萌萌給他帶來了很多快樂。那次，嚴敘即便出現在遊樂場，也沒他想像得那麼礙眼，柯西寧的精力幾乎都放在萌萌身上。
於倩雯露出了笑容。
柯西寧愉快地說道：“就是自己不能生。”
於倩雯：“……”她歡快又高聳的肩膀瞬間耷拉了下去，心道這樣才是雷區啊。明明喜歡，卻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無法擁有，這種滋味難道不痛苦？
柯西寧緩緩道來：“我是挺喜歡孩子的，但相較起來，我更珍惜我現在的伴侶。目前我已經夠幸福了，倩雯你不必為我感到遺憾。”
這句話聽下來，於倩雯衷心替柯西寧感到開心。
西寧哥有一個陪在他身邊的伴侶……真好。
真好、真好……真……
咦？
於倩雯震驚萬分，好像有一道悶雷在她頭頂：“伴侶？”
“嗯。”柯西寧坦誠道，“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你，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怪不得那麼歸心似箭，原來是在談戀愛。
於倩雯鬆了一口氣，她小聲地說道：“還只是男朋友啦。”她的潛臺詞就是不一定會結婚，讓柯西寧再擦亮眼睛，伴侶這種詞語，就和家人差不多，在於倩雯看來，太過鄭重。
柯西寧卻說：“我會和他結婚的。”
于倩雯不敢懟柯西寧，可她出於謹慎，還是委婉地說道：“西寧哥，你這是在熱戀期，這樣想很正常。”
柯西寧聽出了於倩雯的言外之意，他笑道：“倩雯，我沒有被戀愛衝昏頭腦，我現在頭腦很清楚。他就是我要執手一生的人。”他不僅覺得自己頭腦清楚，還覺得目前是他頭腦最清楚的時候。
時隔九年，他看清楚了嚴敘對他的感情，不再患得患失，不再迷茫躊躇，也看清楚了自己對他的心。
究竟是誰竟然能這樣牢牢抓住他西寧哥的心！
於倩雯眨了眨巴眼睛，問道：“我……我認識嗎？”
柯西寧頷首道：“你認識的。”
悶雷離她不足五公分。
於倩雯目瞪口呆，指了指自己：“我認識的，誰、誰啊。”
柯西寧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嚴老師。”
悶雷徹底劈在他的天靈蓋。
於倩雯以為自己是幻聽：“嚴敘？”
聽到這兩個字，柯西寧那淡定的臉上多了一絲羞赧，他咳嗽道：“是他。”
於倩雯：“！！！”
她緊緊抓住柯西寧的手，問道：“他追求成功了？”
追求？
如果那些算是追求的話，柯西寧點點頭，說了一聲“嗯。”
保姆車爆發出一陣又一陣的音浪，此起彼伏，綿延不絕。
柯西寧震耳欲聾，無奈又溫柔地提醒道：“倩雯，你小聲一點。”
于倩雯一會兒張開嘴，一會兒又閉上嘴，語無倫次地說著火星語。
柯西寧搖了搖頭，勸她冷靜，提醒道：“先別把這個事說出去。”
“我不會的。”於倩雯說道，“我又不是傻白甜。”
柯西寧心道你就是傻白甜。
“也不是永遠都不能說。”柯西寧道，他用極輕的聲音說道，“等我有資格和他相提並論了。我會找機會和大眾交代的。”
今天下午柯西寧需要拍一組刊登在雜誌的時尚大片。鏡頭下，他跟隨著專業攝影師的要求變換著不同的造型。於倩雯坐在底下，仰著頭看柯西寧。
表面上她時刻都注意著自家藝人的動態，但只要一有人走近，就能發現於倩雯的目光是渙散的。她眼神空洞，瞳孔都沒有聚焦到一個點上，腦子裏塞滿了關於“柯西寧和嚴敘在一起”的消息。
依照柯西寧的個性，這件事知道的人應該不會很多。於倩雯感覺自己保守了一個巨大的秘密，不能說，卻難掩激動。
下午四點半，拍片如期結束。
雜誌攝影師是從國外請來的，不會中文，但他很欣賞柯西寧的表演，口中不乏溢美之詞。
柯西寧謙虛地收下這些誇獎。
於倩雯把這一幕看在眼裏。她在柯西寧身邊那麼久，很清楚他的強項和弱項。作為一個演員，拍雜誌封面什麼的，對於柯西寧來說，不是件難事，但也不是易事。
今天能這樣超乎水準地超額完成任務，於倩雯私心覺得跟柯西寧歸心似箭有關。
國外攝影師是韓國人，他用一口流利的英文誇獎柯西寧今天驚豔的表現，還問他以前是不是做過模特。得到柯西寧否定的回答後，他從驚訝轉變為感慨，接著又讚歎柯西寧的天賦。
於倩雯心知這不是天賦。
這是……愛情的力量啊。
柯西寧帶著得體的微笑，虛心接受對方的誇讚，但偶爾會不動聲色地低頭看一眼腕表。於倩雯心領神會，找到一個合適的插入點，打斷兩人的對話。
她抱歉道：“對不起，西寧哥晚上還有活動。”
攝影師明白了自己的唐突。他笑著拍了下腦袋，回頭收拾起自己的行頭。
柯西寧匆匆忙忙地坐上車，於倩雯陪同著。眼看著就要趕到機場，容雪的電話又來了。
容雪撥給的是於倩雯。
容雪道：“西寧在你身邊嗎？”
於倩雯悄悄地瞥了一眼柯西寧，說道：“在的。”
容雪道：“我記得你們應該在S城，剛剛結束雜誌拍攝任務？”
“對的。”
容雪確認後，便說道：“你們明天再S城還有活動，他應該在酒店休息吧。你把電話給他，我有事和他講。”
於倩雯便把手機遞給柯西寧，他略感疲憊地接了過來。
容雪說道：“我這邊才得到一個最新消息，聽說吳導也在S城，他最近在籌備拍一部新電影，沖著拿獎去的，還在選男一號。”
吳導是位名導，拿下眾多獎項，在業界的名望很高。
柯西寧知道容雪是什麼意思，她就是想趁這次難得的機會，物色到這個新角色。
他對此不是不感興趣的，但嚴敘那邊更不能放鴿子，柯西寧說道：“不行，雪姐。我等等有事。”
“你有什麼事？”容雪疑惑道，“你今晚不是沒有別的安排了嗎。”
正如網友點評的那樣，柯西寧在小螢幕上刷的臉已經夠多了，好的電視劇、壞的電視劇都拍過，人氣攀升的速度也很快。但他目前在電影上的成就，卻是微乎其微，可以說是——
零。
他和吳導同在一個城市。柯西寧本應該利用好這次機會，爭取拿下新電影的角色。
理智告訴他這樣的選擇最好。
但放在左胸口的心卻告訴他。
他更想奔到嚴敘身邊，嘗嘗看他新創的……燉豬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