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嗯,我知道,欺負老實孩子是件實在要不得的事。
例如現在,我就知道我太過惡劣,但還是忍不住問對面那個面無表情坐著的男人:「那時候為什麼要我離開L市?」
我可記得清清楚楚,王雙守傷了他的一個兄弟,為了讓他答應不追究,我可是答應了他離開L市,有「生」之年不得回去,如果那時候他就對我存有異心,究竟那腦袋是要如何構造成的才對我提那種傻B要求?而當我「死了」之後他卻要死要活地不顧實力要幫我報仇了,另外知道我活著了還硬巴巴的跑過來說什麼都肯為我做?天……這年頭的人難道要一個和一個比賽誰到底最傻嗎?
要說他不傻,我還真無奈,就他在L市那點小地盤小爭鬥,豈是李越天那幫子人真正實力的對手?他自己也怕是知道吧……就為了少年時那點破心思就如此孤注一擲?還是……難道又要老天爺要慶祝這世上又多了一個癡情種?
聶聞濤坐在靠著角落的位置,眼睛隱蔽又警戒地打量著四方,像叢林中的野生動物,總是對周圍陌生的環境著一些不信任感……
聽了我的話也只是眼角瞟了我幾眼,隨既側過身子又裝不經意的看著四周,他的位置是死角,但整個咖啡館的一舉一動都能盡入眼斂。
我看了看,問他:「怎麼了?」
聶聞濤低頭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完全沒有前面的拘謹,這時候倒像個穩重睿智的男人,沉著地應對著環境帶來的不安因素:「有人在,很熟悉,不知道哪路的,老者不善。」
我揚眉,來者不善?來美國這麼段時間,除了健身外出外,其他時間我都在家裏作新時代的新宅男,要得罪人也沒給我那個時間地點啊?除非……
「你仇人?」我笑問。
聶聞濤抬眼看了我幾眼,搖搖頭:「我得罪的人不多,不像是。」他低下頭,想了一下,又搖搖頭。
我知道他搖頭的意思,想起了我最大的「債」主李越天了不是?
我微笑:「十之八九吧,畢竟李越天那邊的人沒有幾個對我有好感的。」
聶聞濤不經意地後右後方看了看,回過頭只摸著咖啡懷,沉默不語。
丫的,又一個不愛說話的男人,難道是個男人就愛玩兒沉默是金不是?
悶葫蘆不開竅,更讓我愛逗著他玩:「聽說你在李越天那吃了不少癟?」
那男人不受我的挑畔,警戒的眼神四處看著,身體漸漸繃緊,嘴唇抿成一條線:「你回去吧。」說著就要站起身。
我按住他,招侍者,點了蛋糕,「既然來了,吃點再走,別為不相干的人敗了興。」
「那人可能帶了槍。」聶聞濤稍有點嚴肅的說。
我掩手打了個小哈欠,我可是沒睡飽就出來的,這下還不讓我吃飽,還讓不讓我活了?管它這麼多……
「你該回去。」聶聞濤重申。
我歎了口氣:「你這人怎麼這麼意思。」我教育他:「人生在世,吃喝玩樂,要懂得享受樂趣……」
「死了就什麼都沒了。」聶聞濤打斷我的話,硬繃繃的臉上是純男性的線條,這男人不是池中之物,只可惜了出身太差,到如今能爬到這層面已屬不易了……我倒明白他當年為什麼抓著把柄非要我離開L市了……
可惜過剛則易,這樣的人活得太累……
我聳聳肩:「我不怕死。」笑著看他:「你知道,我已經死過一次了。」
「那個人身上有殺氣。」聶聞濤一臉的忍耐看著我。
「殺氣?呵呵……」我悶笑。
「他身上可能有槍……」這句話看得出來是從他嘴裏擠出來的,說得很辛苦。
「哦,我知道。」我不經易地看了眼那個方向,「孫國棟,槍枝不錯,十環九中。」
聶聞濤的身子細不可微地往外側了側,擋住了那個方向可能對著我身體的角度,「你認識他?」
「你沒見過他?」我問,往咖啡裡加了點巧克力,「你在北京呆了多久?」
「聽過,沒見過。」
我把巧克力杯放他面前:「要不要加?」
他搖頭,我放在一邊,漫不經心地問:「有沒有見過溫森?」
「見過。」聶聞濤帶點審視的看著我。
「他怎麼樣?」喝了口咖啡,滿嘴的香,禁不足滿足的輕歎了口氣,人生啊,還是活著的好,世上有太多好東西值得留戀了。
「不好。」聶聞濤乾脆地回答我。
「怎麼個不好法?」我瞇眼。
「快死了。」聶聞濤陰沉著臉。
我笑:「所以,孫國棟來美國了,不足為奇。」
聶聞濤一臉陰暗地看著我。
我好心為他解惑:「溫森是孫國棟的寶貝,溫森要死要活的孫國棟肯定也不會讓我好過,雖然我懷疑我就算真死了溫森也好不到哪裡去。」
「關你什麼事。」聶聞濤全身上下都繃得緊緊的,像是要蓄勢待發的樣子。
我笑笑:「是不關我的事,可是拿正主沒辦法,只好找我來撒氣了。」
聶聞濤盯著蛋糕,撇過頭,說:「你快吃。」
香滑的蛋糕滑入口中,甜得我有點惡力,趕緊招侍者,要了杯黑咖啡,順便小聲跟他說了句有有明身份境外男子非法攜帶武器,要他打下「911」 。
我的母親大人常年為美國政府納稅,更是為了我的新身份砸了大筆銀子在這個徹底的資本主義國家,從根本上講我算是善盡了美國公民的義務,也該好好善盡一下政府的功能。
聶聞濤倒是狐疑地看了我好幾眼,不過沒說話,不過身體戒備沒有鬆懈。
侍者才走後不多久,也就三四分鐘,孫國棟像是發覺了什麼,走到了我面前,伸出手:「唯少,好久不見。」
我彎起嘴,笑:「你是?」
孫國棟冷著臉,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笑:「唯少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孫國棟,這才半年沒見,就不記得了。」
「對不起,我認為你認錯人。」我聳聳肩,坐著看著他。
警笛聲這時由遠而近,孫國棟全身一僵,把手收回,「看來唯少並不喜歡看到我,打擾了。」說完轉身往門外走,那個待者對著一個管事者對他指指點點,他一看伸手往褲兜裏……那兩人神色齊齊驚慌……卻是一部手機,孫國棟邊打著電話邊快步走了出去。
我拿出錢包,抽出錢放在桌上,對聶聞濤說:「我們出走吧。」
跟進來的員警擦肩而過,後面那個侍者在「先生,先生」的叫我,我扯著聶聞濤,往旁邊小街轉個彎,坐進等待的計程車,對司機說:「快走。」
在臨近的兩個街區下了車,對聶聞濤攤攤說:「等會再回去取車……」
聶聞濤不語,只是站旁邊,我動他也動,我不動他就停著打量四周,靠,不是我非自抬身價還是怎麼的,這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他是我保鏢。
「小心……」我剛隨意看著街邊地商店,只見耳邊一身聶聞濤的大叫,隨即他的身體撲向我,
「砰」的一聲,空氣中飄散著硝煙味。
「FUCK……」我咒罵。
身上的男人跳起來,拉著我往人群中跑,而「砰砰」聲響在空氣連續爆烈,有人在連續射擊,而我被聶聞濤扯得連回頭看一眼的勢頭都沒有,這男人跑得太快了,扯得我跟一沒重量的破碎娃娃似的……我都只顧著跟失重力戰鬥了。
警笛聲又在嗡嗡作響,我的心臟猛的驟跳了起來,我昏頭昏腦的看過旁邊停下來的人,耳邊不時有尖叫聲,還有「help」聲音,等到眼睛不花,我看著聶聞濤硬生生的在我眼前緩慢的倒下,胸前的紅色血液染滿了他的白色襯衫,喉嚨下邊肋骨處有個紅黑的印子……
「咚」地一所,他倒了下去……我有點驚呆,深呼吸了下,聽到周圍有人打電話找救護車的聲音,慢慢彎下膝看那張沒有了意識的臉,怎麼樣都想不透,這個男人怎麼中了這麼一槍還有力氣用那麼巨大的力量帶著我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