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眉被平放在地上,陸潛和趙沛航一人一邊跪在她身側,動作幾乎一致地查看她瞳孔和脈搏。
“缺氧?”
“嗯。”
一看就是醫生之間的默契。
單嫻剛脫了外套在旁邊扇風讓空氣流通,見狀把衣服蓋在舒眉身上,拿出一個小瓶子抹在她鼻下。
趙沛航都服了:“冬天了你還隨身帶著風油精?”
“酒莊這兒植被好,蚊子厲害到不用過冬,你被咬了就知道了。”
舒眉被濃重的薄荷味給薰醒,吃力地眨了眨眼。
陸潛的焦灼在眼前放大,她撐起身,剛想問他怎麽回事,已經被他一把攬進懷裡。
緊緊的,抱得那麽用力,像抱著失而復得的寶貝。
旁邊的兩人一時無語。
單嫻把風油精瓶子扔給趙沛航,“我去倒點水來。”
陸潛對周圍的事情似乎充耳不聞,抱著懷裡的人,感覺到她的溫熱鮮活,胳膊都止不住的發抖。
“不是讓你等我一起去挑酒嗎,為什麽不聽?我剛才找不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著急……”
“這有什麽可急的。”舒眉也還有點懵,推了他兩下,“你先放開,別抱那麽緊。”
陸潛把呼吸埋在她肩上,聞到她衣領處透出的橙花香氣,還有她頭髮的味道,怎麽都不舍得放。
趙沛航清了清嗓子:“你最好別那麽用力,她本來就缺氧,等會兒又被你給勒暈了。”
他這才松手。
舒眉真該感激老天待她不薄,暈都暈倒在兩位醫生一位護士的面前,幾分鍾時間就恢復如常,沒事兒人一樣。
其實她沒有完全失去意識,只是覺得心慌氣短,連睜眼的力氣也沒有,腦子裡也亂哄哄的。
品酒會照常進行,因為她說什麽也不肯取消。
趙沛航折回酒窖把兩人剛才挑好的酒都拿了上來。
客人也陸續都來了。
還有林超群和徐慶珠,舒眉沒想到陸潛之前不見人正是去接二老過來。
“好端端的,怎麽會暈倒呢?”徐慶珠關切地問,“要不要去趟醫院?”
“我暈的時候醫生就在身邊,還去什麽醫院。媽,我沒事,就是缺氧。酒窖空氣不流通,是會這樣的。”
“可你這不是第一次了……”
站在一旁的陸潛蹙眉:“以前也這樣暈過?”
“沒有暈,不舒服而已。在法國的酒莊進修也發生過,沒這麽嚴重,而且那時候是身體不太好……總之這回是我疏忽了,加上這批酒裡充多了二氧化硫,味道有點重,待長時間是會喘不上氣,沒什麽的。”
她說得輕描淡寫,但陸潛還是立刻捕捉到她話裡的信息:“為什麽會身體不好?”
她在他眼裡一直健康,忙碌,無所不能。
生病和暈倒這種事仿佛離她十萬八千裡。
可原來……她也有身體不好的時候。
“累著了唄,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舒眉顯然不想多談,拉住媽媽的手,說:“媽,今天我有好多客人,想想又不在,吃的東西我怕弄不好,你要幫幫我!”
“不用麻煩,我已經弄的差不多了。”陸潛站起來,面色沉鬱,“你陪爸媽休息,東西可以吃的時候我再叫你們。”
他拉開門走了出去。
舒眉繃緊的肩膀松垮下來。
“你剛才聽到他說的話了嗎?他以前叫我們爸媽都別別扭扭的,哪像現在這麽自然。”徐慶珠欣慰地在她肩上拍了拍,“陸潛這孩子啊,其實挺好,我沒有看錯人。”
“媽。”
“舒眉啊,我知道過去有些事悶在心裡讓你們倆都不舒服,如果可以的話……”
“媽,我現在不想談這個。您讓我靜一會兒,你去看著爸爸,別讓他喝酒,我等下就出來。”
徐慶祝不放心她,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舒眉仰起頭深深地吸了口氣。
奇怪啊,眼淚都差點掉出來了呢!
原來過了那麽久的事情,偶爾還是會以這種方式想起。
不是早就想通了誰都不怪的麽,可是,竟然還是會難過。
…
品酒會有聲有色,絲毫沒有受到舒眉暈倒的插曲影響。
當然,主要也多虧趙沛航和單嫻他們都沒跟其他人提,而趙沛航請來的朋友們又都是活躍氣氛的好手。
加上跟著爸媽一起來的南南、北北姐弟倆,有了孩子的笑鬧聲,怎麽都不會冷場。
陸潛沒什麽參與感,一直在廚房裡忙,烤爐前烤肉和看火的人是老姚。
蘇正宇帶著電視台的攝像師來的,進進出出跟著拍這拍那。
林超群還是多少喝了兩口酒,坐在一群年輕人裡頭吹牛皮:“想當年我釀酒的時候……”
舒眉扭轉身,不想聽他繼續說下去。
她跟單嫻一起,幫著媽媽從廚房裡把做好的食物和點心端出來。
餐前的麵包、曲奇和泡芙都是她帶來的,還有一整個紐約芝士蛋糕放在冰櫃裡,最後才上桌。
其他菜式都是陸潛的手筆。
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反正回來這麽長時間,他做菜已經不僅限於空氣炸鍋和烤箱的簡單套路了。
上桌的菜式裡除了有翠綠鮮亮的沙拉、奶白鮮嫩的魚湯豆腐,還有每人一個小小的砂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