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說什麽?”
“你還打算做醫生嗎?”
現代醫學的發展日新月異,他斷層三年,為了準確地給出建議,認真翻閱這幾年相關的學術論著,生怕錯過什麽新的治療手段和藥物。
這樣的謹慎、機敏和好學,仍舊是一個好醫生的思維。
可陸潛不置可否:“我只是想讓她安心。”
他可以隻做她一個人的醫生。
趙沛航靠在椅背上看著他笑:“我有時候懷疑,你是真的記憶斷片了,還是……只是裝的。”
“什麽意思?”
“沒什麽。”他站起來,“你就當我嫉妒你可以在這青山綠水的地方逍遙快活吧,晚點我還要回去值班呢,我出去打個電話給舒眉。”
“等一下。”陸潛叫住他,“把話說清楚再走”
趙沛航轉過身:“說什麽?”
“我為什麽出車禍?為什麽我對舒眉好,你會覺得我是裝的?”
也許這樣的問題拿來問一個外人會顯得很唐突。
可舒眉不肯告訴他,剛才問姚叔,姚叔也不肯說,他不知道還可以問誰。
“你誤會了,我可不是說你想對舒眉好是假裝出來的。我的意思是,”趙沛航頓了一下,“以前大家都說她好,你充耳不聞,會不會只是你冷落人家時間長了一時下不來台,其實早就意識到她是最好的,才借著這個機會想要重新珍惜?”
“我冷落她?”
“不然呢?你們看起來像是感情和睦,其樂融融的那種夫妻嗎?”
是的,不像,至少他這一方的表現太不對勁了。
舒眉對他很好,否則不會三年來對他悉心照料、不離不棄。
他還是規培醫生的時候也在ICU病房待過,很清楚像他這樣的情況,往往最早放棄的就是配偶,這跟有血緣羈絆的關系不一樣,每個人都得為自己今後考慮。
她沒有想過放棄他,親手為他翻身、剃頭、吸痰……他並不是毫無意識,她對他的好,他全都知道。
對一個人沒有感情,不可能為他做到這個份兒上。
可他醒來之後,她反而變得疏離,像穿上無形的甲胄保護自己。
再看周圍的人,但凡看到他對她溫柔一些、甚至不肯離婚,都露出驚訝的神色。
他過去一定對她很不好,這時候經由不相乾的人來告訴他,還是震得他頭疼欲裂。
趙沛航看得出他不舒服,也不想多刺激他:“你差不多該午休了吧?你現在還是要多休息,少用腦子,少看電腦,專業的事就交給專業的人去做,我也會幫她的。”
陸潛卻抬起頭:“你離她遠一點。”
他呼吸有些濁重,咻咻的鼻音蓋住了說話的聲調,趙沛航沒聽清,俯身道:“你說什麽?”
“我讓你離她遠一點!”
他情緒突然爆發,抬手就將桌面上的東西掃落在地,散開的文件紙飛得滿地都是。
趙沛航往後退開一步,似乎也料到他會有這樣的反應,悠悠道:“你憑什麽說這樣的話?”
“憑她是我太太。”
趙沛航一笑:“她是嫁給你,但並不欠你的。何況婚姻是最靠不住的契約,你們本來也打算離婚了,離婚後她想跟什麽人來往都是她的自由。”
陸潛幾乎是咬著牙說:“我不會離婚。”
“是嗎?希望你想起所有事的時候也還這麽堅持。”
這實在是踩中了陸潛的痛腳,他一把拉住趙沛航,竟然借力站了起來。
然而夏天衣服畢竟輕薄,被他這樣一扯,那襯衫竟然被拉開一道大口子。
“我的衣服!陸潛你……”
趙沛航氣得七竅生煙,想要跟他理論,一轉身正好撞上他正臉,往後一個趔趄,把本來就站得不是很穩的陸潛也給拉倒了。
林舒眉從外頭進來,看到的就是這仿佛世界大戰一樣精彩的場面。
兩個男人原來可以這麽激烈,扯得衣服都破了呢!
陸潛居然是在上面的……
“你在看什麽呢……還不快把他拉開!”
趙沛航被陸潛揪住了衣領,勒得臉紅脖子粗,看舒眉還在站乾岸,急的不得了。
舒眉這才放下手裡提著的東西,過去把陸潛拉開:“你能不能消停會兒,等會兒又昏過去了!”
看他臉色她就知道他又在頭疼。最近一段時間,他情緒波動大,時時遭受頭痛的困擾。
陸潛扭頭看她,手卻還揪著那誰的衣襟不肯放手:“你告訴他,我們不會離婚。”
“離什麽婚,好好的怎麽又扯到這上面來了?你先放手,有話也放開他再說!”
陸潛有他的執拗,聽不到想聽的話,寧可這樣尷尬地對峙著,也不肯放開手。
“不離婚,誰說要離婚了!”
舒眉拔高了聲音,硬是把他給拽開,又去扶趙沛航,“你沒事吧?”
“沒事……我能有什麽事!”他拍拍屁股站起來,語氣不善。
陸潛還在康復治療中居然還能把他給撲倒在地,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而且他這衣服……
趙沛航回身看著身後被扯得七零八落的襯衫,氣更不打一處來。
舒眉眼疾手快,翻出一件陸潛的衣服給他換:“你先穿這個,破了的衣服我以後再賠給你。”
“我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