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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成總裁的頂流替身 - 第29章 029字體大小: A+
     
    紀愉回到彩排的場地時, 休息時間正好到了,凌瀾正想過來跟她分享一下自己剛編好的rap歌詞,結果瞥見她的眼眶有些發紅, 不由大驚失色:

     “你眼睛好像腫了, 是不是發炎了?”

     紀愉:“……”

     她一時竟不知該怎麽接這句話,倒是一直跟凌瀾在一塊兒的蔣連闕本來在周圍又給其他姐妹遞小餅乾,聽見她的聲音,正想過來接句自己有眼藥水和紅霉素眼膏, 結果一瞥紀愉的神色, 到嘴邊的話就成了另一句:

     “現在快入秋了, 晝夜溫差比較大, 應該是外面起風了吹到了吧?”

     紀愉跟她目光對上, 心底松了一口氣, 面上也將那些翻湧的思緒壓下, 唇角浮出笑容來, 應聲道:“嗯,確實。”

     凌瀾從她們倆的語氣裡品出了點不太確定的微妙,正想仔細再看看紀愉的臉色, 忽而被蔣連闕抬手捂住了眼睛,銀色的短發和對方如燦爛如光一樣的金色長發撞在一塊兒,如日月交輝,她眨巴著眼睛, 睫毛拂過蔣連闕的掌心,往對方的方向後退幾步, 不解道:

     “誒誒誒?你做什麽?”

     蔣連闕對紀愉點頭笑了一下, 嘴上卻隨意道:“沒什麽, 你剛不是跟我分享了你的歌詞嗎?我也跟著想了幾句, 我們討論一下唄。”

     凌瀾抬手去扒拉她的掌心,而後回頭看著她;“討論就討論,你捂我的眼睛做什麽?”

     蔣連闕眨了下眼睛,裝出無辜的神情來:“啊,手誤。”

     但她確實將凌瀾的注意力挪開了,格外在意自己rap作品的凌瀾當即一腦門扎進了這場討論裡,再不記得自己剛才要和紀愉說什麽了,尤其是蔣連闕還將旁邊的容柏也拉過來之後。

     ……

     王洛水本來應該在後台的導播室裡面坐著,但是因為這演出的場館實在太大了,下面的機位又布置得不太好,她只能下來親自盯,包括調整舞台最前方那台移動的機位。

     她站在第一排觀眾席的最邊上,將女孩兒們在休息時間三三兩兩聊天的狀況看在眼中,也注意到紀愉似乎有些神思不屬地獨自呆在邊上。

     這讓王洛水不由想到了剛才跟紀愉一同出去的孟忍冬,如今紀愉回來了,孟忍冬人呢?

     按照她最近的作風,不該將紀愉的舞台追到底嗎?

     她皺了下眉頭,難得在助理過來提醒事情的抬手比了個打住的手勢,想到手頭捏著的那份還沒放出去的采訪,王洛水摸出手機,給孟忍冬發了個消息:

     “你去哪兒了?下一場彩排不看了?”

     訊息如石沉大海。

     王洛水等了又等,隻好先讓助理說事情,之後又是下一場彩排,等前後忙完,她再想起來摸手機,卻發現孟忍冬還是沒回復。

     她只能撥了個電話過去。

     倒是沒關機。

     可也沒人接。

     王洛水看了眼時間,晚上十二點多了,彼時隊伍已經回到了景區的酒店,她看了看夜班的安排,確定沒什麽問題之後,通知了助理一聲,換了套衣服往停車場的方向去。

     ……

     時間倒推到幾小時前。

     孟忍冬聽見紀愉說出的那句話,整個人像是被釘在原地那裡,動也動不了,又或許只是她蹲的有點久,所以腿有些發麻。

     她的臉色陰了下去,有心想警告紀愉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可以,可是觸及紀愉那雙格外清明的眼睛時,那些內容統統都無法道出了——

     有細微的弧光在腦海裡閃過。

     她突然想起來,紀愉每一次面對她的時候,雖然帶著溫軟的笑容,卻從不開口喚她的名字,哪怕是在床上,受不了的時候也隻朝她撒嬌:

     “你……你輕點……”

     正是因為這樣,後來分手時聽紀愉稱她“孟總”,才會這樣突兀,讓她意識到她們曾經是多麽地親密。

     卻原來。

     那些都不是對著她說的。

     所以紀愉才能夠在那樣傾盡全力的付出之後,又這樣輕描淡寫地抽身,留她一人在失去中慢慢品味,每一日都比昨天更加深刻地意識到,原來這四年裡,紀愉在她身邊時,曾經給她帶來過什麽樣的溫暖。

     像是遲鈍的情感神經終於嘎吱嘎吱地開始工作,把四年來堆積在一塊兒的、她未曾注意到的那些細節一點點攪碎消化,於是她也不知不覺地恍然去想:

     噢,原來我身邊待著的人是這樣愛我。

     而我當時卻什麽都沒看見。

     可她又在這失戀的風雨裡飄搖,如一葉扁舟,隨時能被浪頭掀翻,而她左右搖擺著,一會兒告訴自己紀愉真的很愛她,一會兒又禁不住地疑惑,如果真的愛,為什麽又不發一言地離開呢?

     紀愉到底是哪裡對她失望了?

     身為投資方卻天天去《追夢100》打卡的時間裡,孟忍冬不肯放過每一點關於紀愉的細節,她開始不斷地想要彌補,她開始記下紀愉胃不好、不吃甜的習慣,也開始在反思自己以前對紀愉的態度,甚至也學著去發掘紀愉身上那些慢慢展露出來的星光。

     她總是在設想紀愉什麽時候會答應跟她複合,而她又需要為此改正一些什麽、準備什麽。

     現在孟忍冬總算知道了答案——

     她什麽都不需要準備了。

     因為紀愉從一開始喜歡的就不是她,那些深情也不是對著她。

     原來她只是個替身而已。

     孟忍冬哂然地想,甚至從心底冒上一股荒唐的笑意來。

     前面幾年裡,她身邊的朋友們總看著她一個又一個地換小情人,以為她是對楚見榆念念不忘,可她沒有解釋,任由旁人去猜測,實際上楚見榆離開的時候只有十六歲而已,那一年孟忍冬也才十九,仍是對感情朦朦朧朧的年紀,對阿榆……

     更多的是一種愧疚和絕望。

     楚見榆是她年少時捧住的溫暖,讓孟忍冬從“或許我從出生起就注定與愛絕緣”轉變到“原來這世界上還是有人願意對我好”的恍然裡,她暗暗對自己發誓,想讓楚見榆永遠快樂。

     可是後來卻發生了那樣的慘劇。

     明明她就在附近。

     可是孟忍冬就是去晚了。

     她永遠沒辦法原諒自己的遲到,無數次的午夜夢回裡,她都在那條路上一次次地奔跑,以為這樣就能回溯時間,從死神手上將人搶回來。

     但是沒有。

     她面對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冰冷身體。

     於是她陷入那不可自拔的懊惱中,後來入了這行,巧合遇見幾個跟楚見榆長得像的女孩兒,出於一種難以言說的補償心理,她任由那幾個女孩兒到自己的身邊,只是看著她們就覺得心理妥帖,甚至也不會生出一些越界的想法,因為跟阿榆像的人都該是乾淨的。

     可是最終,看著她們利用自己的資源一步步走遠的樣子,孟忍冬慢慢明白:

     原來阿榆真的不會回來了。

     沒有人會是她。

     在這樣的意興闌珊裡,她遇見了紀愉,已經自暴自棄的她將那近乎衰敗的補償心理丟棄,錯誤地選擇了一條“包養”的路子,不為所動地看著紀愉的一次次付出,以為她會像之前那些人一樣。

     但就是這一次,現實狠狠地打了她的臉。

     紀愉不像楚見榆一樣活潑,她更安靜,能耐得住孟忍冬三不五時才去的那種寂寞,她身上也沒有那種被呵護長大的嬌慣,起碼孟忍冬覺得,若是楚見榆能平安在楚家長大,一定受盡萬千寵愛,楚家人怎麽舍得讓她去為人洗手作羹湯呢?

     孟忍冬漸漸正視身邊人,也在紀愉經年累月的溫柔裡,慢慢將自己冷硬的心磨回柔軟的模樣,她是真的想要好好對紀愉的,盡管她並沒有談過戀愛,沒有什麽經驗。

     可就是在紀愉身上——

     她這種放任遭到了反噬。

     孟忍冬以為命運已經不會再騰出功夫折磨她了,原來還是這樣,她小時候曾經試圖相信小媽,卻被哥哥狠狠地揭穿了幻想,令她難堪得恨不能逃離;後來她遇見了楚見榆,結果還是在她的眼前,楚見榆就這樣一點點失去了生命力;一直到現在的紀愉,不早不晚,在她正好想要珍惜的時候,將真相告訴了她。

     千百種思緒從孟忍冬的腦海裡閃過,她少見地揚了揚唇角,不想讓自己防禦全線崩潰的內心袒露出來,甚至還好整以暇地問道:

     “是麽?”

     “你那個朋友叫什麽?”

     紀愉卻沒有回答了,依然用那種目光看著她,那視線格外冷靜,往日的沉淪似乎已經是很久遠的以前了。

     孟忍冬又問:“所以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對嗎?”

     紀愉依然不吭聲。

     孟忍冬從這長久的沉默裡讀懂了很多,她又笑了一下,自言自語道:“那就行……那就好……”

     原來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太好了,那我總算不用因為辜負了一段感情而愧疚了。

     我也不必再去準備那些什麽複合的儀式。

     更不用一天天地往這個地方來回跑,畢竟市區跟郊區早晚高峰實在太磨人耐心了。

     孟忍冬想,她應該高興、輕松才對,她故作淡定地起身,想要拿出自己總裁的氣勢,給紀愉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結果上蒼連最後的這點面子都不肯留給她。

     蹲得太久了,她一起來,那種眩暈感就將她捕獲,讓她差點站不穩摔下去。

     好在她扶住了牆,往前走了幾步之後,她離開的步伐越來越快。

     直到走出場館,茫然四顧許久。

     孟忍冬像是什麽都記得,又什麽都忘了,頭一次在下班的時間給張叔打電話,讓他來接自己回去。

     ……

     震動模式的手機在桌上不斷地發出嗡嗡的聲響,試圖引起她的注意力。

     孟忍冬趴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仿佛沒有聽見,她也不知道這種狀態維持了多久的時間,胃裡都有些難受地在燒,意在提醒她晚餐沒吃。

     可她卻只是抬手隨意按了按腹部,像是這樣就能安撫似的,然後翻了個身,緊緊閉著眼睛,試圖用困意將這一切驅逐。

     她成功了。

     孟忍冬總算逃離了現實,她睡著了,又做了個夢。

     可是連夢都沒有放過她。

     她又夢到了楚見榆死的那一天。

     楚南星說要釣魚,楚見榆看那釣魚的地方沒有護欄,便陪著妹妹一塊兒,言溪受不了那大太陽,拉著王洛水想去買冰飲。

     孟忍冬本來想跟著楚見榆兩人,可是那地方實在太熱了,沒多久楚南星也嘟囔著想喝水,她跟楚見榆對視一眼,而後聽見自己起身說:“我去買吧,正好問問洛水她們在哪兒。”

     一聽到這話,孟忍冬自己的意識就像是覺醒了一樣,她拚命地想說:

     不要去,不要去。

     可是只能眼睜睜看著夢裡的自己走遠,甚至聽從了言溪的建議,說附近有個避暑山莊的酸梅湯味道很特別,跟著上了她們的車。

     再回來的時候,釣魚莊子裡沒幾個人,反而是一陣陣的狗吠聲,聽得人心裡都發緊。

     孟忍冬重複著她做了無數次的動作,丟下手裡的水,不管不顧地朝著那邊去,等她到的時候,水面上都看不到楚見榆的身影了,周圍都是劃水在找的大人,有人對岸上搖了搖頭,比劃著什麽,孟忍冬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甚,她想也不想地跟著跳進了水裡。

     楚見榆被底下的水草纏住了。

     是她和其他魚莊裡的村民一起用工具割斷那草,將人救出來的。

     可是那時候……

     人已經沒氣了。

     孟忍冬冷眼看著自己跪坐在楚見榆的身邊,任由別人勸、大人來拉,再後來警察、孟家的、楚家的,好多人都來了,可她始終不肯走。

     她甚至聽不清周圍的人在說什麽。

     她只是抬眼看著這夢境裡灰色的天空,冷靜地想:

     又來了。

     這幾年來她已經很久沒夢到楚見榆了,原來這個夢還是沒有放過她,一次又一次地提醒她,她到的太晚了,她就不應該離開,如果她沒有走該多好。

     她隱約感覺自己應該流淚了。

     可是卻什麽也沒有,直到這夢朦朦朧朧地轉成了另一段。

     一段她從沒看過的畫面。

     孟忍冬怔了一下。

     她好像到了病房裡。

     病房的床上躺著個女孩兒。

     她不由疑惑:這是……見榆……見榆被救起來了嗎?

     老天又想捉弄她了?又想給她希望再讓她絕望?她過去會如何,發現這人根本不是楚見榆,對嗎?

     孟忍冬站著沒動,可是她卻看見走廊裡有道目光隔著窗口在對這邊張望。

     下一瞬。

     夢境又變了。

     病房上的女孩兒身邊出現一道身影,孟忍冬離得不遠不近,她似乎也沒有辦法湊近,便只能定定地聽著這兩人說話。

     坐在椅子上的人在講故事。

     故事的內容躥進她的耳朵裡。

     “我曾經有個朋友……她小時候是個特別話少的人……”

     孟忍冬聽著聽著,慢慢覺得不對,她一低頭,發覺自己的角度變了,她變成了那個坐在床邊的人,而那奇怪的故事從她嘴裡說出來,正是她小時候的事情。

     她滿頭疑慮,目光一抬,看見了床頭貼的病人訊息:

     紀愉,16歲,飲食禁忌無……

     孟忍冬一怔,這時,她聽見自己的話到了尾聲:“你喜歡跳舞麽?”

     床上的女孩兒對她笑了一下:“說得這麽仔細,故事的主人公是你啊?”

     她聽見了自己的回答:“不是。”

     “那你是羨慕她身邊那個叫阿榆的鄰居女孩兒,看我名字裡也有個同音字,所以想讓我像她對朋友一樣對你?”

     孟忍冬怔住了。

     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夢到這個,可是這一刻,她的心裡卻是砰砰跳的。

     她自嘲道,你真是丟人透了。

     在夢到阿榆的時候,竟然也還惦記著紀愉,她們分明是兩個人,不要再搞混了,否則哪一個你都對不起。

     可是明明這樣想,見到女孩兒難得亮起的目光,或許是因為懷念,又或許是因為別的什麽,孟忍冬出口的話,和坐在床邊的這個人重合了:

     “不是的。”

     下一瞬,她又聽見這個人說:“你不要當阿榆……”

     孟忍冬聽得笑了。

     她有些貪戀、又有些稀奇地盯著紀愉的臉看,其實夢裡的人是看不太清楚的,醒來之後應該是朦朧的面貌,可是這一刻,她卻把紀愉看得格外清晰,想來應該是這個夢太亂,胡亂把楚見榆的臉安排給紀愉的緣故。

     她也沒在意。

     只是在心底對女孩兒慢慢說:

     你不要當阿榆。

     不要變成她。

     紀愉啊,你要好好的,你要平安、健康、快樂,我身邊的不幸已經太多了,你不能是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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