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好戲上演

　　偉大的哲人曾經說過，人都是在黑暗中行走的動物。你永遠也不知道身邊哪個人心懷鬼胎，也永遠猜不透迎面吹來的風來自哪裡，唯有心燈不滅，才有可能遇見真正的光明，或者地獄。

　　相擁而眠的戀人尚不知未來如何，坐在宿舍裡發呆的少年忽然開始懷念某個朋友從前的樣子，人生充滿著未知和變數，誰也不知道下一步會走向哪裡。

　　太陽升起，又是嶄新的一天。

　　街邊的早餐店依舊人滿為患，上班族揣著公文包喝著街邊公共機器人遞過來的平價咖啡，順便讀一讀機器人身上滾動播放的早報。

　　「一年一度的議會大選在華京舉行，據悉，此次與會的有……嘖，跟我有什麼關係？」把空了的紙杯往垃圾桶裡一扔，一個個人拍著公文包坐上車走了。但還是有那麼一兩個人駐足觀看，時不時幽幽歎一口氣。

　　這些人裡就有汪正，這東南星域的小星球上，一家當地報刊的小小記者。

　　但今天注定是個不平凡的一天，他隱約聽到前面小廣場那裡傳來嘈雜的人聲，身為記者多年養成的敏銳直覺讓他匆匆吃掉手裡的蔥油餅，就立刻跑過去看。

　　小廣場上圍滿了人，而且還有越來越多的人，在往這裡聚集。

　　汪正立刻打開相機，開始記錄眼前發生的一切——擁擠的人群裡，幾個穿著紅色體恤的年輕人在高聲地呼籲著什麼，而他們背後的顯示屏上，醒目地顯示著此次議會大選的各種數據分析，從平民議員的占比、到普通選票能發揮的作用再到各個提案的分析，逐條列舉，清晰明朗。

　　「他們根本沒把我們當一回事！看看，這就是結果！這就是他們所謂的民意！」台上的人說得慷慨激昂，右手一劃，顯示屏上又著重標示出一塊內容，「你們看看這個在去年被炒得沸沸揚揚的新能源法案，我不否認它對我們是有些益處，可是實質上呢，這個法案背後是幾個能源業巨頭在互相博弈，他們的根本目的，是借用此次機會壟斷市場，你們大家都想想，因為更換新能源，每戶人家都交了多少錢的置換費？！這筆錢去了哪裡？」

　　下面一片嘩然，台上的人面露憤然，「是議會！」

　　稍稍緩了口氣，他又說道：「現在新一輪的投票又來了，我們興沖沖地去投票，可結果呢？誰在乎我們的聲音？！你們有誰想過，這一票投下去，究竟有什麼用？有沒有人想過，我們要什麼時候，才能真正自己做主……」

　　人越聚越多，汪正聽得不由心驚。

　　他把鏡頭對準了台上的人，又掠過一張張圍觀群眾的臉，抓緊時間，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忽然，他在鏡頭的反光裡瞥見一輛熟悉的車子。

　　抓住大新聞的機會來了！他的心猛地一跳，然後他握緊了相機，悄悄地遁入人群，摸到那輛車子附近藏起來，把鏡頭對準。

　　車窗打開，一個眉眼鋒利的老頭子出現在汪正的鏡頭裡，蹙眉看著喧鬧的人群，張嘴似乎在說什麼。汪正立刻把聲音收錄系統開到最大，才收集到他的聲音訊息。

　　「……這幫可憐的蟲子，又在這裡咋咋唬唬地鬧，哼，也就這點本事，也不知道自己有幾個腦袋可以砍。警、察呢？怎麼還不過來……」

　　「先生，他們很快就到了，請不要擔心。」

　　聽著這對話，汪正覺得相機有些發燙，心道：這可大發了。

　　不行，得趕緊撤。

　　汪正當機立斷，二話不說拿著相機趕緊跑。而就在他跑出這個街區時，警、車在他身邊呼嘯而過，不遠處很快傳來人群的哄散聲，混亂一觸即發。

　　他艱難地嚥了口唾沫，看了看自己手裡的相機，舉步想往報社走，可走到一半，又停了下來。不，不能去報社，上面的人一定會想方設法把這段視頻給壓下來，去報社是沒用的，除了給自己帶來無邊的麻煩，什麼用都沒有！

　　這樣想著，他又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跑。

　　與此同時，雙稜大廈，會議照常舉行。

　　今天克裡斯朵夫一早就到了會議大廳坐著，也不上去發表提案，也不發表什麼意見，就靜靜地看。期間他看了好幾次手錶，直到快十點的時候，他等的那個人才姍姍來遲。

　　伊文思來了。

　　走路有些一瘸一拐，臉上有可疑的五指印，頗為狼狽，像是被某個女人打了耳光一樣。但能把高大強壯的伊文思達成這樣，這一定是個不一般的女人。

　　總而言之，這令人發笑。

　　秦無言不在，但他手下的人看到伊文思這個樣子，立刻變了臉色，快步走過去。

　　「你怎麼回事？不是安排人保護你了嗎！」

　　「沒事沒事。」伊文思無所謂地揮揮手，「就是遇到一批被教壞的小朋友，半路談了會兒心。」

　　「那你不能直接讓人開車走嗎？」

　　「那我也不可以撞人吧？對方在我眼裡那還是青少年呢。好了好了，我這不是沒事麼。」伊文思不願意就這個問題多談，「如果沒有什麼別的事，安排我上台吧，昨天我還有話沒說完呢。」

　　「你這幅樣子，還想上去？」對方驚訝，且滿臉的不贊同。

　　「這幅樣子怎麼了？」伊文思攤手，「我又不是嘴巴被打壞了。」

　　「你！」對方被氣到了，「隨你。」

　　真不知道秦議長是哪裡撿回來的混不吝！

　　而看台上，克裡斯朵夫的同僚一臉看好戲地跟克裡斯朵夫說著話，「你說他究竟是被誰打的？」

　　「誰知道呢，華京這個地方，隨便在人群裡走可能都會不小心踩到哪個大人物，他一個人初來乍到不懂禮數，得罪了誰，冒犯了誰，很正常。」克裡斯朵夫幽幽說著。

　　同僚若有所思，隨後會意地笑笑，「不過他膽子倒挺大的，不阻止他嗎？」

　　克裡斯朵夫沒有回話，而是指了指剛剛跟伊文思說話的男人，「你看，那邊也不是鐵板一塊。」

　　很快，伊文思又上台了，繼續說他昨天沒有說完的話題。

　　獨屬於帝國議會的好戲，又將上演。

　　「砰！」秦無言再次從雙稜大廈十二樓的核心會議室裡，摔門而出，面色陰沉，眼底彷彿醞釀著無盡的暴風雨。

　　都什麼時候了，這些人還是只想著保命、利益，一旦有人上門尋仇就怕成這副樣子，千方百計想著反殺，但平時爭權奪利的時候呢，什麼時候心慈手軟過？！目前明明最迫在眉睫的是階層之間日益增大的矛盾，自己把伊文思帶回來，就是想給整個議會敲響警鐘，可讓秦無言無力的是，這裡的絕大部分人，都並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不，正是因為他們從來不把普通人放在心上，所以理所當然地認為，危機從不存在。好像抬抬腳，就可以把反對他們的人碾死。

　　「秦議長。」身後忽然有人叫他。

　　秦無言蹙眉，並不想回頭。然後對方快步追上，「議長稍等，關於您剛剛提出的問題，我有話想跟您說。」

　　「說什麼？」

　　喬伊微笑，「秦議長，恕我直言，您把伊文思帶回來，實在是一步險棋。現在外界對於議會的事情越來越敏感，一旦伊文思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什麼事情，無論是您，還是我們，都將被推上風口浪尖。」

　　「做賊心虛的人才會畏手畏腳，我可不怕。」秦無言冷聲。

　　「秦議長，您誤會了，我們並沒有要對伊文斯做什麼。在這件事上，我們跟您有同樣的訴求。議會需要整頓，現在的風氣很不好，所以，我想我們是時候得做出一些改變了。」

　　亞伯拉罕家的人一貫巧舌如簧，秦無言對此持懷疑態度，「等你們什麼時候有了具體行動，再來跟我談吧。我現在很忙，恕不奉陪。」

　　「慢走。」喬伊低頭恭送。

　　這時喬伊的秘書快步走過來附耳跟他說了什麼，喬伊的眸中立刻閃過一絲精芒，轉身就離開了雙稜大廈。

　　而當喬伊的車剛駛過拐角，一雙雙盯著他的眼睛，就把消息通過繁雜的通訊網絡，擴散出去。

　　「跟蹤了他那麼多天，還是沒什麼發現。」作為這其中一條線的最終端，賀蘭手裡掌握著大量有關於議會的消息，可是有關於張海洋的事情，仍然毫無進展。

　　唐川思忖著，「對了，你讓007給麒麟傳信息問了嗎？」

　　「問了。」

　　「他答什麼？」

　　「忙。」

　　唐川無語，隨即又想到什麼，說：「最近議會大選，他是應該挺忙的。」

　　「你覺得他下一個會盯上誰？」賀蘭問。

　　「喬伊。」唐川瞇起眼，「如果他能殺了喬伊，那絕對能載入議會的史冊。」

　　也不知道是不是唐川烏鴉嘴，當天晚上，賀蘭就收到了喬伊在敏斯特大橋遇襲的消息。當時喬伊的飛行車剛從橋下穿過，忽然有個人從橋上跳下來，一躍跳上飛行車車頂，讓人猝不及防。

　　而更讓人來不及招架的是，來了一個，還有第二個。雙方還不是一夥的，第一個跳上車頂的人開槍讓喬伊的車迫降後，雙方立刻展開交火。

　　哦不，是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