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梵進來時,一眼便看見被一群二十歲左右的男男女女,圍在中間的程安。
看見程梵冷臉進來,程安也沒料到,其他人齊刷刷盯著程梵,音樂聲逐漸變弱。
待詫異的神色褪去,程安露出譏諷的笑意:“誒呦,這不是跟男人回家睡覺,一去半個月之久,爹媽怎麽勸都不聽的程梵麽?”
謝昱臣跟在程梵身後,急匆匆進來,看見對面幾名露臍裝女孩正在給人喂酒,表情鄙夷。
想不到程安小小年紀,玩得這麽開。
林羲叢在旁邊附和:“好歹也是正經家世,沒領證如此正大光明和別人回家睡覺,名聲得多差?”
“是啊,可能比較饑渴吧。”
程安接話:“毀掉你的名聲還不算什麽,毀掉程家名聲你負得了責任嗎?”
他的聲音尖銳刺耳,謝昱臣覺得自己骨膜都被刺穿了。
隔壁休閑室,李乾不著痕跡蹙眉,吩咐手底下的人規勸隔壁安靜一些。
和程安一起玩的,大多數是豪門世家的小少爺,家裡由父親或者哥哥張權,平時大多吃喝玩樂混日子,最後去留學鍍金,回公司上班。
“聽說過便宜沒好貨嗎?你弟弟這種上趕著倒貼的,一般下場淒慘。”
“我聽我哥哥說,謝崇硯出國談一項很重要的合作案,似乎半個月沒在國內。豈不是睡完了,就走了?”
此起彼伏的羞辱聲任謝昱臣也聽不下去,這些人的嘴怎麽能這麽髒?
他擼起袖子要懟回去,被程梵伸臂攔下。
程梵並沒惱,抬起頭顱,隨手拿起一瓶香檳,一步步走到程安面前,居高臨下看著他。
霎那間,“砰”地一聲。
香檳敲在玻璃台上,碎成一片,玻璃渣四濺,一名女孩兒驚恐地叫出聲來。
程安到底年輕,警惕地向後挪動一下,緊緊貼在沙發上。
“你要幹什麽!”
程梵靜靜地坐在玻璃台上,雙腿悠閑交疊,抬起僅剩在手中的酒瓶頭部,尖銳的玻璃渣在燈光下格外醒目,向外滴著殘余的香檳。
“我毀掉程家顏面?這麽多年到處宣揚我是傻子的人,不是更盼著程家顏面無存?”
程安看著酒瓶尖銳的碎渣,屏住呼吸:“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程梵輕蔑揚著眼眸:“聽不懂?那我們說點聽得懂的。比如,你當眾告白謝崇硯,反被拒絕退貨的事?又比如你從小到大,考試全靠作弊,卻仍然成績中遊的事?”
包廂內靜悄悄的,程安臉色極差,泛著隱忍的怒意和羞意。
他反唇相譏:“還不是你這個賤貨提前勾搭謝崇硯?我的弟弟手段相當高明,別的不會,這些下三濫的招數誰都比不上。”
程梵笑了:“腦子裡都是下三濫的人,也只會用肮髒的思想去揣測別人。”
說完,他冷冷瞥著周圍其他人,“先不說我和謝崇硯的感情輪不到別人揣測,就算我們最後離婚,難倒我就沒臉見人了嗎?你們的人生和價值都寄托在別人身上?如果真是這樣,你們也太可悲了,也不怪你們這些人永遠登不上家族台面,隻配在幕後為人鼓掌歡呼,用詆毀別人滿足自己那點可憐的自尊心。”
最後一句話說完,他將酒瓶用力砸向牆壁,再次發出的碎裂聲令所有人噤聲。
謝昱臣在程梵身後乖得像個小鵪鶉,他堂嫂太頂了,那股子自信和驕傲別人真模仿不來。
程安今日失了好大的面子,說話不過腦子,尖銳地諷刺起程梵:“你的價值呢?就是嫁給野男人,做一個豪門怨夫?”
程梵剛要張口,身後傳來低沉的聲音。
“你說誰是野男人?”
聽到熟悉聲音的一刻,程安渾身的血液驟然凝固,抬起錯愕的眼睛,呆呆看著門外的男人。
其他人認識謝崇硯,尤其是剛才說謝崇硯出國談合作的富二代,看見他的大哥跟在謝崇硯身後,一瞬間恨不得趕緊溜走。
連續加班兩天前來赴會,謝崇硯本就渾身透著疲憊和燥意,眼下這份不爽被瞬間拉滿,銀絲眼鏡下的溫和全然消失,剩下的只是冰冷的壓迫。
他單手插在口袋裡,一步步走向程安,沒有多余的動作,只是真的靜靜地盯著,就足以讓那群剛才還囂張跋扈的富二代灰溜溜避開。
程梵脊背挺得筆直,被玻璃瓶割傷的手輕輕別在口袋裡,依然保持著剛才那份冷漠傲氣。
此時的程安完全不敢去看謝崇硯的眼睛,局促地攥著拳,眼眶倏地泛著紅血絲,無措低著頭。
項枝和林羽潭站在屋門口,不忘唏噓:“崇硯估計從出生都沒被人diss過野男人。”
“回答我的問題。”
走到程梵身邊,謝崇硯聲音冷到極致,強製的語氣讓程安有種必須回答的恐懼感。
良久,他用蚊子般的聲音回:“抱歉,我口不擇言。”
謝崇硯冷漠一撇:“你的口不擇言,損害的是程梵和我的名譽,責任是由你承擔,還是由程家承擔。”
程安害怕得要命,他唯恐謝崇硯去找程母,這樣他半年的零花錢都會被管制。
“對不起,請你看在我是程梵哥哥的份上,原諒我。”程安說話聲音微顫,顧不得顏面,低頭求饒。
程梵嘲笑:“你剛才羞辱我的時候,可沒把自己當我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