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他應該很疼很疼吧……

作為一個對醫學無比了解她來說，千歲知道許慕已經不可能有救了。

哪怕她的內心在怎麼不願意承認，她也必須要承認。

如果一定要死亡，她不希望當他那樣痛苦……

「可我……咳咳……可我有些捨不得你。」許慕看著她，眼前已經一明一暗，看東西都格外的模糊，巨大的困意向他襲來。

可他，卻還是想要多看她兩眼。

他真的很害怕，害怕死了之後就長眠於地底，再也看見他了。

又或者落入永生永世的輪迴，千萬張臉中，卻沒有一張與她相像的臉。

「我們……我們……我們。」千歲連續說了三個『我們』卻始終說不出下一句話。

她感覺自己的耳邊嗡嗡的，腦袋一片空白。

第一次經歷這種生死別離，會讓她感覺那樣的心痛。

哪怕是當時面對她自己死亡的時候，她都沒有感覺。

雖有很多不舍，但卻不會心痛。

可如今，那樣痛徹心扉的感覺，真真實實存在著。

彷彿深吸一口氣，都會痛不欲生。

「歲歲……咳咳……歲……咳咳咳——不要著急，慢慢說……我在聽呢……」許慕咳的特別厲害，他現在這樣的情況，大概每說一個字都要用盡全部的力氣。

「我們不是……不是約好了嗎？」千歲緊緊的抱著他，一字一句的在他耳朵旁邊說著：「下輩子我一定會一眼就認出你好不好，一眼我就可以認出來。」

「好……」許慕指尖抓著她的衣角，輕輕一笑：「不過我想，我應該會先愛上你吧。歲歲還是……被動又害羞的等著我來……咳咳……我來撩你好不好……」

「嗯。」千歲閉上眼，哽咽著：「睡吧……睡一覺在睜眼就是另一個世界了，好好的睡一覺好嗎？」

明明知道他閉上眼就不可能在睜開了，可她卻想讓他閉上眼睛，不要再強撐著了……

「好……老公就睡一會兒好不好……咳咳……」許慕溫柔寵溺的聲音，在她耳邊緩緩響起：「一會兒歲歲喊我好不好……」

「好，好，好。」千歲連說了三個好，瘋狂點著頭：「一會兒我喊你，安心睡吧……」

「喊我老公，歲歲。」

「老公……」

「乖……」許慕輕輕顫抖著眸，閉上眼，薄唇輕齒：「我愛你，真的好愛好愛你。」

這是許慕在這一世對千歲說的最後一句話，用盡全身力氣說的最後一句話。

「我也愛你。」

千歲處理好許慕所有的後事之後，回到許慕的別墅裡，拿出紙筆寫下了一封信。

她不是一個善於表達的人，特別是表達愛意。

總是被動的接收方，接收著有一個人傾盡全力的對她好，可她卻不知該如何回應。

愛情這麼課，應該是她唯一一本沒有點滿技能的課程。

而她在這個世界，似乎才真正明白什麼是愛一個人，明白該如何去表達自己的愛意。

只可惜，那個人已經看不見了。

那是，她寫給他的情書。

寫下道別後的心事，故事有一，僅是想他，想他，想他。

許慕，來生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