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歲想著，這大概是她唯一能夠給許慕的答案了。

他那樣迫切，執念，想要知道的答案。

不說，或許就沒有機會了。

因為她想他一定會在靠近齒輪的時候就放開她的雙手，亦或者齒輪碾過他手臂的一瞬間，他就會鬆開手。

但事實卻和她想象的不同……

許慕硬生生的讓齒輪攆了過去，鮮血如同水注一般，流了下來。

「許……許慕……」千歲愣了一下，一臉驚訝的看著許慕的眼睛。

那雙深邃如墨，看不見底的眸子，帶著她所不知的情緒。

彷彿不知道什麼是『疼』一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我說過要放開你的手了嗎？」許慕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我說過讓你死了嗎？」

他以前沒有想保護的人，可現在有了。

「你那一臉淡定又生無可戀樣子我看了就想打人。」許慕有些生氣的看著她：「哥哥還不能牽著你的手，到你平安落地嗎？」

許慕的血，在這一瞬間順著袖口，侵染了她一整件衣服。

在她向來平靜如水的心臟上，重重一擊。

「許慕……」她動了動唇，輕輕的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眉眼輕顫，眼淚就掉下來了。

千歲以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能讓她難過亦或是感動。

事實證明，只是這件事還沒有出現而已。

許慕的臉色略微有些蒼白，千歲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甚至能看到他暴露在外的骨頭。

有一個人那樣努力的想要他們活下去，她又怎麼可以那麼無所謂。

她的手一直都沒有握住許慕的手臂，只有他一個人的力量的苦苦支撐。

這一刻，她心裡那樣想要和他一起活下去。

一起創造未來還未發生的故事……

只是……

人類的力量是有限的，摩天輪走到後半段的時候，千歲能明顯的感覺到許慕可以使用的力氣，大概已經到了他的極限。

「歲歲……」他輕喚了一聲她的名字，像是從齒縫中扯出來的是三個字：「別放手……」

從發生意外到此時此刻，才過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

可在千歲眼裡，卻好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樣的漫長。

他握著她的手，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但是血液的粘稠讓他哪怕是骨節發出『哢哢』的聲音，都無法在抓住她的手。

「你在不放手，你和會有危險。

「好，如你所願。」

他清冷的聲音混雜在寒風之中，雖然知道這是不得已的舉動，但還是呼吸一窒。

彷彿有一個人一直在你身邊說喜歡你，在意你，你是她女朋友，不準你放手。

可突然就放手了。

那種落差感，讓千歲覺得自己也是一個俗人，一個會因為一個人有情緒波動的俗人。

音落的瞬間，許慕閉了閉眼，直接鬆開了手。

只不過，他鬆開的不是握緊千歲的那隻手，而是抓著摩天輪欄杆上的那隻手。

千歲怔了怔，聲嘶力竭的吼出聲：「許慕你是瘋了嗎？」

幾乎是在她落音的一瞬間，許慕一個轉身直接將她抱住，朝著下方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