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番外一

　這是發生在上古仙人大戰之前的故事，那時候，陳羲還是那個漫山遍野撩貓的羲沉仙君，至於清泱，也正在“天道養殖場”的蛋裏。

　天道養殖場

　這裏是仙界最東的荒涼地界，也是最鮮少有人踏足的地方。除了那些被天道悄然捕獲圈養的低階仙人之外，幾乎再也沒有任何智慧生物存在。

　直到有一天，一顆圓滾滾的仙獸蛋，陡然出現。

　普普通通的一顆蛋，沒有什麼華麗好看的外殼，也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氣勢。這顆孤零零的蛋，就像是被人拋棄的小可憐那樣，蜷縮在“養殖場”最偏僻的一角。唯有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敢偷偷的吸取一些仙靈之力。

　“所以，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偶爾，有路過的低階仙人，也能注意到他的存在。不過，也只是看看，小聲討論一番，接著就離開了。因為，在他們眼中，沒有任何高階仙獸的仙獸蛋，會這般孱弱，甚至骯髒。

　日復一日，仙獸蛋裏的生命，漸漸長大。漫長的破殼期，讓它無法親眼看到外面的世界。但卻並不妨礙它去感受。

　對於幼崽來說，好奇是他們最大的特點。所以，在本能學會如何放出神識之後，仙獸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試圖和匆匆路過的仙人溝通。

　然而還沒等真正開始溝通，它幼小的心靈，就打擊得粉碎。因為它清楚的聽到，距離它最近的那個仙人，用極其嫌惡的語氣說了一句：“這是什麼東西？真髒！”

　髒？

　原本雀躍的仙獸蛋，被這樣帶著貶斥意味的詞語傷到，黯然的收回了想要試圖溝通的神識。甚至還下意識的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在它模糊的記憶裏，它們一族，血脈稀少，能夠存活，就已經十分不容易了。至於別的，恐怕也不能再強求。

　這樣想著，它勉強釋懷了一些。可那種孤寂感，卻越發強烈，甚至很多時候，它都感覺自己，馬上就會被逼瘋。

　時間又過去了兩個月，仙界的冬天，也悄然到來。對於仙人來說，時間，季節這些早已經不是他們在意的範圍內。畢竟他們身具仙靈之力，即便是低階仙人，寒冷對於他們來說，也早就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可對於年幼的仙獸蛋，冬天卻有著另外一重含義——致命的危險。

　沒有父母的看護，脆弱的蛋殼根本無法自行抵禦嚴酷的溫度，另外，冬季巨大的風雪，也會導致仙靈之力的吸取，變得更加困難。

　又是一場大雪。弱小的仙獸蛋還來不及掙扎，就被冰寒包圍，完全凍僵。那種刺骨的寒意，將它的靈魂都完全冰封，就好似老天爺直接降下了它馬上死亡的預兆。

　越來越弱小的神識，被寒冰阻隔在蛋殼之內。僅剩的那一點點的仙靈之力，也不足以讓它維持身體目前的溫度。

　仙獸蛋徹底失去了行動能力，與此同時，它也能夠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生命的快速流逝。但是它沒有試圖求救的意思，反而選擇了放棄。

　因為過往的經歷告訴它，求救也沒有用。它是被全仙界捨棄厭惡的物件，不會有人願意伸出援手。

　漸漸地，神志變得越來越模糊，蛋殼也好似變得更加脆弱。應該就快要死了吧！仙獸蛋這樣想著，然而就在這時，一雙溫暖至極的手，突然出現在他面前。與此同時，冰寒褪去，溫暖重新將它籠罩。

　是誰？

　已經快要昏迷的仙獸蛋努力用出最後的力氣，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結果卻意外對上一雙溫柔至極的眼眸。

　“嘖，小傢伙長得不錯，是和爹娘走散了嗎？”

　緊接著，仙獸蛋便失去了意識。

　仙獸蛋在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意外換了一個地方。

　和“養殖場”那邊的冷酷寒冬不同，這裏溫暖得仿佛是天堂。與此同時，它能感受到許多同為仙獸的神識，都在好奇的打量著它。最重要的，還有那個之前抱它回來的仙人。

　“羲沉，你又撿東西回來！前些天撿來那只蠢鳥也就算了，現在弄顆蛋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那蠢鳥的私生子？”驕縱的少年不滿的說道。然而在路過仙獸蛋的時候，卻又忍不住停下腳步，嫌棄的摸了一把：“這麼小一點，什麼時候才能養大！”

　好，好像被討厭了。

　敏感的仙獸蛋頓時變得彷徨起來，整顆蛋都緊張到了極點。可之前抱它回來的那個叫羲沉的仙人，卻並不在意少年的吐槽。反而親昵的伸手，把蛋抱在懷裏，溫柔的晃了晃：“是啊，這麼一小點，以後可要好好長大啊！”

　白色的……

　因為過於舒適而下意識外放的神識，敏感的察覺到了自己面前的衣衫顏色。仙獸蛋下意識蹭了蹭，但緊接著，就又僵住了。因為它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樣的做法，會把羲沉仙君的衣服弄髒。

　會，會被趕出去吧

　仙獸蛋頓時變得惶恐起來。

　羲沉卻因為它過度的小心翼翼，而無奈歎氣。乾脆也不多說什麼，直接抱著它去浴室。

　“凍壞了吧，別害怕，我帶你去洗澡暖和一下。”

　溫暖的熱水，溫柔的懷抱，還有世界上對耐心動聽的聲音。從有意識起，就一直活在寒冷中的仙獸蛋，只覺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什麼美麗至極的夢境。就算到最後累急了，都不敢休息，只想一直被這個仙人抱在懷裏，永遠不和他分開。

　它覺得，羲沉，一定是獨屬於自己的神祗。

　對於仙獸蛋來說，在羲沉仙府的每一天，都像是做夢一般。

　這裏有很多仙獸，大多都有溫暖的毛毛。重點是，它們都很喜歡自己，在羲沉不在的時間，它們都會時不時的把它圈在懷中，甚至給它舔毛。即便它只有光禿禿的蛋殼，但這樣的親昵，依舊讓它受寵若驚。

　尤其是最開始嫌棄它的少年，對它更是十分照顧。但是嘴上卻總是要吐槽兩句。就連表情也經常做出一副不耐煩的模樣。然而仙獸蛋卻知道，他其實很喜歡自己。因為少年散發出來的神識，是極其溫暖舒適的。

　在這樣的環境下，仙獸蛋很快便成長起來。原本脆弱不堪的蛋殼，在羲沉的精心照料下，變得越來越漂亮。尤其是恢復光澤之後，那種溫潤如玉的顏色，比仙界最好的煉器師練出的神器還要美麗耀眼。

　與此同時，仙獸蛋隱藏在弱小外表下的能力，也漸漸露出冰山一角。

　和眾人腦補中的小可憐不同，仙獸蛋的學習能力很強。不論是什麼術法，他只要看過一次，不需要教導，就能夠輕而易舉的模仿出來。至於那些高深的劍術道法，也同樣手到擒來。

　只是尚未破殼，所以不能使用罷了。於是，在發現這一點後，羲沉仙府的仙獸們，就又多了一個愛好，看誰能琢磨出仙獸蛋無法模仿出來的仙法。

　會，會不會給人添麻煩了？

　在這樣的氣氛下，依舊還十分拘謹的仙獸蛋，不由自主的開始擔心別人對自己的看法。

　過於擔心的心情，完美的表現在了蛋殼上，就連周遭游離的仙靈之力，都變得格外糾結起來。

　羲沉路過，看見自家剛撿回來的大寶貝這幅可愛模樣，忍不住把蛋摟在懷裏狠狠的親了一口。

　在察覺到仙獸蛋神識裏那是羞澀之意後，更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寶貝兒，不用擔心，我們大家都特別愛你。”

　名字

　轉眼時間過去了一年，仙獸蛋也成長了許多。這一天，是它記憶裏的生日，也是它來澤天洞府之後的第一個生日。

　一大早，羲沉仙君就準備了特別的食物，並且和它解釋，“生日就要吃麵，長長久久，健康安樂。不過現在你還沒法吃。”

　笑著親了親蛋殼，羲沉仙君的聲音越發溫柔：“我先替你吃了，等你長大之後，再給你做更好的。”

　長大？

　這個以前從來不敢想的詞語，瞬間讓仙獸蛋的心情變得激動起來。並且，他也第一次清楚的意識到，現在的自己，和過去完全不同。

　有了羲沉之後，它便有了家，不再是那個“天道養殖場”裏，被眾人排斥，朝不保夕的小可憐，而是仙界最負有盛名的羲沉仙君捧在懷裏的寶。沒有人再能欺負他，他也不會再像以前那般痛苦。

　所有的噩夢，從現在開始，都會徹底過去。

　莫名其妙的，一種委屈的情緒突然從心底滋生。一向乖巧安靜的仙獸蛋，在聽完羲沉的話以後，竟第一次鬧氣小脾氣來。

　不僅到處滾來滾去，避開羲沉的懷抱，甚至還學著白虎它們那般，故意撞了陳羲的胸口。

　然而蛋太小只，這樣的動作，只能被曲解成投懷送抱。

　直到良久，它才徹底在羲沉的懷裏安靜下來，漸漸陷入沉睡。並且相信，這一次的夢，一定會十分美好。

　而羲沉，也在仙獸蛋睡著之後，從懷裏取出一個精緻的小鈴鐺，擺在它的身邊，上面用好看的小纂寫著一個好聽的名字——清泱。

　清者恬淡，《淮南書》有雲：太清之始也，和順以寂漠。而泱表宏大，宅大齊之墟，振泱之風。

　之前玄武那老傢伙說，清泱五行缺水，因此羲沉為它取名清泱，只願它能夠平安喜樂，歲歲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