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一定是有古怪,流水應該被泄出,而不是積聚在這裡。”
陸飛月知道不對勁,原本向前的流水聲已經漸漸小到幾乎沒有,再加上這慢慢加深的積水,前方一定是有什麽古怪。
她側耳去聽隔壁的流水聲,雖不甚清晰,但也聽得出又急又快,和這裡一點都不一樣。
突然,江年停下了腳步,攔住了身後的人,他舉著螢石往前探去。
前方洞穴不再這麽低矮,高處黑乎乎地看不清晰,但下方能看出是一汪幽深的潭水,若是再多走一步便要踩進去了。
這絕不是天然出現的地勢。
他又舉著螢石往四周看去,能看到一條嬰兒拳頭粗細的麻繩垂到洞前,出現得奇怪又合理。
合理的是他們走對地方了,但奇怪的是這條繩子的用處。
李弱水也抬頭看到了這條麻繩,一時間靜了下來,大家都拿不準到底拉不拉這條繩。
“不如我們問問李弱水。”路之遙開了口,語氣輕松愜意:“她想必是知道的,對吧?”
綠幽幽的熒光下,李弱水看著陸飛月二人的眼睛,再看看路之遙的笑容,沒忍住咽了下唾沫。
直到現在,李弱水心知肚明,即使路之遙想不通她知道他名字的原因,也絕不會相信夢到未來這樣的話。
這賭約就像是一層窗戶紙,他不捅破只是因為有意思,但她不能破罐破摔地表露出來這就是假的。
“拉,我相信這裡一定是出路。”
她雖然不知道劇情,可眼前這兩人是男女主,她賭的就是主角光環。
路之遙眉頭微挑,有些驚訝於她肯定的語氣。
靜了一會兒,陸飛月點了點頭:“隔遠一點,在洞裡應該會安全很多。”
幾人往洞裡退去,江年看大家都站好之後,伸手拉上了這條繩。
吱呀一聲響後,四面八方響起齒輪轉動的哢哢聲,潭水像是找到了泄洪口,倒海一般向前湧去。
水線逐漸下降,潭水內部突然翻出一條小船,悠蕩了幾下,似是要跟著這水流一起衝走。
“快上船!”
陸飛月拉著江年躍到了船上,可李弱水不會武功,躍不了這麽遠,心底也有些微的恐懼。
路之遙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退縮,輕笑一聲,隨手摟上她的腰,足尖輕點便向那幽深的潭水躍去。
“都夢到過,還這麽怕?”
單方面打趣之後,二人落到了那艘晃悠的小船上,四人順著水流往外衝去,小船一路上撞擊著岩石,磕磕碰碰,速度卻一點也沒降。
粗糙的石面擦過手臂,冰冷的水灑到臉上,撞擊的力度讓他們不得不拉穩船內的繩索來穩定身體。
江年在這樣的時刻緊緊抱住陸飛月,兩人之間的矜持似乎此刻都不存在了。
和那對相互依偎的鴛鴦相比,李弱水就慘多了。
她沒能拉住繩索,只能牢牢抓住路之遙的衣襟,閉著眼任水花拍打。
路之遙壓根就沒抓住繩索,放手順著小船搖來晃去,連帶著她一起像無根的浮萍一樣四處搖晃。
小船衝下一個小激流,李弱水與路之遙騰空了半瞬,連帶著水花一同落回了船內。
她閉著眼睛念著草字訣,雙手顫抖,祈求各路神佛保佑。
小船又撞上一塊稍矮的岩石,她和路之遙差點翻出小船,袍角都被甩到了水中。
“啊啊啊阿彌陀佛——”實在忍不住,她叫了出來。
路之遙一聲輕笑,語調愜意。
“你很怕嗎?體溫又升高了。”
李弱水緊緊抓著他的衣襟,太過緊張,根本沒聽清他在說些什麽。
小船撞擊著往前衝去,洞裡忽然吹來一絲清新的風,這與洞裡長久的陰冷不同,這絲風裡還帶著一點梨香。
“要到出口了。”
路之遙垂順的烏發也沾濕了許多,冰冷的水珠順著發絲滴進她的脖頸,斷斷續續地帶來涼意。
在突然的一陣顛簸之後,小船落入了一片不算湍急的水塘,周圍都沒有岩石,小船的速度也降了許多,被減緩的水流推著走。
他們從狹小的山間裡漂出,衝入一條寬闊的河流,河岸上開了一路雪色的梨花,蜿蜿蜒蜒地往前延伸去。
片片花瓣落到河中,順著河流往前漂去,像是湖面落的細雪。
船上的江年和陸飛月彼此看了看,突然放開了雙手,很不自在地錯開了視線。
船上幾人只有路之遙看起來倒是有些不盡興。
“快放開。”
此時李弱水正被路之遙環在懷裡,但她一點也不覺得曖昧。
他的手正搭在她的頸動脈上,壓了一路,搞得李弱水還以為他又起了殺心,一路上一邊擔心翻船一邊擔心被他無聲勒死。
李弱水撩開他纏在自己身上的發絲,眼睛適應了光線後才慢慢睜開,一睜眼就看到了路之遙那白得晃眼的脖頸,還有鎖骨處的一粒黑痣。
他的衣服早被李弱水扯散了,敞開了小半,半濕的發搭在胸前,襯得他唇紅膚白,長睫上還掛著幾滴水珠,閃著點點光暈。
他如今只有黑白紅三色,像一副濃墨重彩的油畫,整個人透出一股說不出的易碎感。
一到了陽光下,路之遙給人的感覺就又回到了三月吐蕊的杏花,靜靜的、溫柔的,一點不對勁都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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