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047.酒醉美人 ...
前來的當真不是柳溪然而是洛陽知府許茂。
許茂一身戎衣,跨著白馬,身後帶著一群府役,一臉不悅的盯著小東子和小福子。若是細看便見其中火光燎原。
柳溪楓小心關上微開的窗子搖了搖頭,神色淡然,只是心下有些擔憂,怕柳溪然未來得及打鬧之中傷著沈風洛和他腹中胎兒,沈風洛自知他擔心什麼,垂眉不語,眸子劃過一抹狠厲。
"大膽刁民見了本官還不下跪?"許茂冷冷的看著小東子和小福子道,許茂面雖黝黑,但五官端正,遠遠看去倒也稱心,只是話一出口便讓人心生厭煩。
"我等隨主子剛到此處,不知身犯何罪,竟有勞知府大人親自前來拜會。"小東子揚眉冷聲問道。他在沈風洛身旁有一段日子,各種威嚴當學有一分,氣勢不比常人,許茂看的微微一愣。
"不過一方奴才罷了,倒是好大的口氣。你們初來洛陽便放火殺人還有什麼不敢的。"許茂身旁的師爺上前挑眉郎朗道。
柳溪楓在房內聽了,摺扇在手中敲了幾敲,一眼望向床上平靜的沈風洛,摺扇落在手心的速度又慢了幾分。
"有人親眼看到午時你們進入酒樓,當夜酒樓失火,你們豈會脫得了干係。"許茂聽了師爺的話回過神道:"再者,即使與爾等無關,但凡有嫌疑者自當到官府備案,爾等此刻攔截本官於此,難不成是做賊心虛。"
話裏昭昭,郎朗若青天白日。
沈風洛嗤笑一聲低聲道:"不愧是齊卯手底下出來的學生,說話做事都是一個調,當別人都傻了。"
柳溪楓聽了他的話微微抿了抿嘴嗯了聲道:"當初齊家案子一出,許家撇得乾淨,雖說世事無常但也讓人看透人心,信王此刻與他不知是和干係。"
沈風洛抬眼看了看他未張口,忽聞外面小東子冷笑道:"許大人,不是不想跟你走,是怕進了你洛陽知府的衙門就出不來了。"
"大膽刁民,竟敢污蔑本官……"許茂聲音帶著一絲驚異,似乎沒料到有人敢這麼對他說話。
"吆,許大人你莫生氣,他這人說話不中聽。誰不知道你最疼愛的那個總是強搶民女民男的兒子昨夜被人給弄個半死,開的酒樓也被燒光。你這正找人出氣也是應該。不過話又說回來若今天不是你兒子出了事,別人恐怕連你知府家的鐘鼓都不知道在哪擺著呢,你知府豈會出面親自查案,說來是我等的榮幸,榮幸。"看許茂臉色有些難看,小福子忙上前笑道。
只是他的話完了,許茂臉色更添三分黑。
房內的柳溪楓聽了噗的笑出聲,眉目含笑在沈風洛耳邊低低啞聲道:"他們被你調、教的倒是伶牙俐齒,不知幾分像你。"
沈風洛臉色一紅,瞪了他一眼,站起身道:"出去看看吧,保不住那個許茂忍不住要破門而入了。"
"你的身子……我出去便好。"柳溪楓攬他入懷低聲道。
沈風洛頓了頓,伸手抱著他道:"一起,等柳溪然來了,朕要他碎屍萬段……"說到這裏他臉色一白,手扶著小腹。
柳溪楓大驚忙把他抱在床上有些責備道:"身子不驚氣,莫要為一方無名之輩氣到了,遭罪的可是自己。"
沈風洛閉眼嗯了聲道:"這個該死的許茂……"因氣氛之顧,兩人說話沒有剛才的顧忌,聲音不自覺的提高了上去。
許茂在外忽聞有誰冷清道了句該死的許茂,心中不由一寒,這聲音似乎含了莫大的恨意似得。
許茂有些黝黑的容顏不禁變了下,隨即壓下心中不安,正準備開口說什麼,只見對面小東子和小福子面上帶著喜色道:"柳大人你終於回來了……"
此聲如同久旱甘露,房中的柳溪楓不禁松了口氣,一直緊握的手送了開口。
至此,心方真正放下來。
柳溪然和柳悅一夜騎馬而來,下馬推門而入,只見小院內站滿了官府中人不僅挑了挑眉。
許茂轉頭看了眼柳溪然神色微微變了下,他雖非京官,但每年前去京城,席面之上自然見過京中大小官員,柳溪然他是熟知的,心中愕然不知他為何出現此處。
"許大人,你帶兵前來此處為何?"柳溪然揚起漂亮嫵媚的眸子淡淡開口道。
許茂從馬上下來,正準備行禮,他身旁師爺般的人物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
許茂愣了下,臉上驚恐之色緩緩收起,看著柳溪然許久後淡淡一笑道:"爾等是誰?見了本官竟敢開口詢問?"
柳溪然聽了揚了揚眉,眸子瞬間寒了下來,從懷中掏出沈風洛賜給他的九龍玉佩道:"不認識本官,這你也敢說不認識?"
許茂臉色青白,卻咬了咬牙朝南拱手拜了下隨後惡聲道:"九龍玉佩乃是當朝天子所佩,萬歲此刻閉關之中,京中未曾傳說玉佩賜人,如此說來你倒是何人,竟膽敢拿假玉前來,當誅九族。"
他這麼一說,打消了身旁衙役的憂慮,眾人拿著輯指向柳溪然,柳溪然眯了眯眼睛。
許茂額頭流下一抹冷汗,眉眼不自覺的朝緊閉的房門看了一眼……
"他膽子倒是夠大。"沈風洛聽了這話勾起抹笑意道,而後拿眼似笑非笑的看著柳溪楓。
柳溪楓也笑了笑並未答話,只是心中暗想,沈風信,你真的打算這麼做?與虎謀皮,以卵擊石抑或真想你死我亡,這樣的結果真的是你想要的。
沈風洛看著他的神色冷哼一聲,轉開眉眼……
只逢此刻忽聽外面有人輕聲淡笑道:"許大人這麼貴人多忘事,連當朝國舅都不認識了?"
許茂聽了這話臉色突然白了,不由自主的轉頭看向門外,柳溪然也看向來人,眸中浮現一抹複雜……
"沈俊堯,你竟然……"許茂看著那人一襲藍衣走來,大駭之下指著來人說不出話來。
"知府大人莫怪,我不是鬼,不是來朝你索命的。"沈俊堯彎下眉眼道,藍衣翻飛,如蒼穹藍天,眸子帶著邪魅,不像當朝大員反像江湖痞子。
下屬衙役不認識柳溪然卻認識沈俊堯,聽聞他的話神色各自有些訝異。
"許茂,你貪贓枉法,私自貪污修堤銀兩,致使淮南沿岸顆粒無收,家破人亡,餓殍滿城。摺子上大天子,柳大人今日前來就是奉命為淮南百姓做主的。你氣數已盡,還是儘快束手就擒不要連累無辜了。"
沈俊堯本就俊美,此刻負手而立,衣袂翻飛,一席話說的郎朗昭昭,衙役相互看了看,想到這些年受的苦,家裏突然的災禍,手不由得軟了下來。
房內柳溪楓低笑兩聲,沈風洛靠在床頭靜默不語,眸子忽明忽暗……
風吹拂,柳枝輕搖。柳府後院陰涼處,沈風信坐在石桌前看著對面的方中,二人頭次單獨相處,不曾想是這種情況下。
方中歎口氣喝了杯酒,嘴角勾起抹苦笑,端正的臉上浮現一抹深陷下去的無措。
沈風信垂下眼遲疑了下道:"你……你和柳相……"
"認識很久了。"方中接過話淡淡道。
沈風信揚了揚眉。
"就像是一出戲,當年來京趕考,遇大雪,病倒大街之上,醒來看到的便是他。"方中眸子光芒散了又聚,仿佛回到那個大雪之夜,暖帳之中,一眼醒來,一抹內斂風華的容顏映入眼簾。
"他當時而立之年卻已位極人臣,我雙十年華卻在落魄趕考。他衣衫不解照顧了我一夜。"方中拿起酒杯放在嘴邊卻未喝下淡淡道:"而後拜入他門下,朝中相處,我自是喜歡他。他知曉後道此生不再談論感情,讓我另尋他人。我以是師徒之故,卻不想錯過,對他死纏爛打。不過數月被調離京師……十年而歸,我心不變,曾以為他心不復往日清明,齊家之事倒是我誤會了。"說道後來方中幾乎是喃喃自語……
沈風信看著他微微皺了下眉頭,情這東西當真折磨人,性情如火的方中在它面前竟然也若這般無奈。
十年,十年就如同一方劫難般,隔著自己和柳溪楓,隔著柳玉君和方中。
"柳相傲然,他若不願,抑或是文清、溪楓不同意,你當如何?"朦朦朧朧,沈風信聽到自己這般問道。
"不知。我也曾想他若是不同意,我生米成熟飯也在所不惜。"方中微微眯眼道:"偶然也想離他這麼近,如現在這麼看著他何嘗不是幸事一件,酒醉之後夢中倒也可以抱的美人歸。"
"好一句夢中美人歸,來喝酒。"沈風信聽了哈哈大笑,舉杯相碰,言笑宴宴。
只是笑中幾分歡喜,幾分苦,外人豈知。
熱風而過,誰的青衫消失在翠竹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