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奇楠
秦與走的那天雲深和姬辭去送他。他和越凌兩人都一身筆挺的軍裝,一眼看去也有了錚錚鐵骨的味道。越凌很精瘦,或許是因為這些年的磨礪,讓他的氣質更加的沉斂,已經褪去了少年時的鋒芒畢露。
如今的他,更像是藏在鞘中的利刃,出鞘便會讓人震撼而心驚。
姬辭看著越凌有幾秒的愣神,小芝,要是你看見如今的越凌,一定會非常地自豪吧?
走之前,秦與還悄悄地和姬辭講,「阿辭,你送我的平安扣我可是一直貼身戴著的,已經救了我兩次了。」說著笑的很是豪氣。
「我是軍人,不怕死,但是秦家就剩我一個兒子了,我得接香火。兄弟不言謝,但是你對我的好我都記著的。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就告訴我,爺去揍他!」他說著還亮了亮拳頭,見姬辭看著自己笑了,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回去。
「兄弟,你們都好好地在京城等爺回來,爺立幾個戰功給你們看看!」秦與說完轉身就走了。越凌對著幾人點了點頭,也跟著秦與離開了。
紀洵看著他們兩人的背影漸漸消失,沉默了一下,略微感慨地說,「總覺得心裡有些難受。以前小時候天天巴望著這個混世魔王離遠點兒,現在他真的走遠了,又總有些擔心。」
「因為我們都長大了。」白修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潮,輕歎了一口氣,「但是幸運的是,就算是長大了,我們也都還在一起。」
幾人相視而笑。是啊,最幸運的就是,我們還在一起。
日子又回復到雲深每天去工作,姬辭呆在家裡休養,晚上一起用晚餐的模式。
姬辭每天早上起來給雲深一個告別吻,之後繼續睡到自然醒,起來就處理九庭堆積的卷宗。從他回來之後,就再也沒有讓長老接手過送來九庭的卷宗了。若是他沒辦法處理完就會讓陸吾和鳧傒幫忙。
而幾個長老也知趣地沒有提這件事,他們都知道,因為紀家的事情,祀靈師對他們已經不是全然的信任了。
「陸吾。」姬辭放下手中的硃筆,對一邊正在整理玉簡的陸吾說道。陸吾聽見他在叫自己,靜靜地望過去。
「給青丘一族的族長發信函,就說我不日將會去青丘之山。」姬辭的手指下意識的敲著桌子,發出低沉的聲音。
「您是要準備動手了嗎?」陸吾站起身,垂下眼睫問到。
「動手?何談動手?」姬辭表情有些譏諷,「怕是九尾一族的並不認為我有權利、有資格動他們。」
「您是祀靈師。」陸吾淡淡地說。
「所以這次就是讓他們知道,祀靈師的存在到底是怎樣的。」姬辭看著窗外平靜的湖面,慢慢地開口道,「既然做了,就應該有受懲罰的覺悟。」
如果他們沒有這樣的覺悟,那我會讓他們有。
中午的時候,姬辭正抱著水杯看動畫電影,一臉專注。克裡斯將一封燙金的請柬送到了姬辭的面前,隨後在一旁站定。
「這是什麼?」姬辭看了看克裡斯遞過來的信封,唔,黑底鎏金字的,設計的很漂亮。
「是嘉士彼拍賣行送來的請柬,邀請您今晚參加拍賣活動。」克裡斯簡單地解釋道。
「拍賣行?好的,等深深下班回來了我再和他一起看。」姬辭朝克裡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拍賣行方面送了兩份請柬,三少的那一份直接送到了公司,這一份是特意邀請您的,三少想要問您是否想去。」說著又把一本厚厚的裝幀精美的冊子遞給姬辭,「這是拍賣物品的介紹。」
姬辭放下手裡的水杯,接過來翻了翻,裡面全是這一次將要拍賣的東西,珠寶,字畫,銀器,遊艇……名目非常的多。姬辭合上冊子,仰頭問克裡斯,「深深去嗎?」
「三少已經排出了日程要去參加,這次拍賣會的組織者是大少爺的朋友。」克裡斯見姬辭將冊子合上了,就伸手接了過來。
「那我也去吧,麻煩你幫我準備衣服。」姬辭點點頭,見克裡斯行禮離開了,就繼續看電視。
晚上的時候,姬辭正在換衣服,就聽見樓下傳來了汽車的聲音,不用猜他都知道是雲深回來了。
果然沒有一會兒,雲深就直接開門走了進來。
「深深壞人,都不敲門。」克裡斯為姬辭搭配了五套衣服,姬辭正在選。聽見腳步聲頭也不抬地說道,隨即又苦惱地說,「快幫我選選衣服吧,好難。」語氣不自覺的帶著撒嬌的意味。
雲深身上還帶著屋外的涼意,他從後面輕輕抱住姬辭,湊到他耳邊問,「想讓克洛斯蘭家族的三少幫你選衣服,是不是應該要給一些豐厚的酬勞?」
姬辭使勁兒掙脫雲深的手臂,學著他的語氣說道,「為祀靈師大人選衣服,你是不是應該要表達一下激動地心情?」說著還揚了揚尖尖的小下巴。
「當然,大人。」雲深勾勾嘴角,直接將姬辭壓倒在了床上,有些霸道地吻上了他的唇。
姬辭的腳開始不斷的掙扎,不過最後都被雲深輕易地制伏了。於是他只能瞪著眼睛看著雲深,越想越是氣憤,這不公平,是偷襲!不過後來的時候,姬辭的腦袋就開始有些泛迷糊,漸漸地身子也軟了下來,手下意識地反抱住了雲深。
下樓的時候,姬辭的唇還是嫣紅的,只是表情非常的不好。雲深跟在他的身後,笑得格外滿足。
這一次姬辭穿著一件亞麻襯衫,再加一件休閒外套,看起來就像是行走在圖書館外林蔭下的少年,雅致而閒適。
「我聽克裡斯說主辦人是萊爾哥哥的朋友?」上了車,姬辭就趴到雲深的大腿上,仰著頭問他。
「嗯,是以前在伊頓的同學,所以哥哥叫我去打打招呼。」雲深說著輕輕戳了戳姬辭的臉,「一會兒有什麼想要的就買,知道嗎?」
「唔。」姬辭點點頭,保持著這個姿勢看著雲深,眼神十分的專注。原本以為再怎麼雲深表情都會有些不自然,但是沒想到雲深也看著他的眼睛,最後,臉紅的是他自己。
一直到了拍賣會場的門口,姬辭才從雲深的腿上起來,任由他幫自己整理有些凌亂的頭髮。
進入會場的時候,一路上都有許多人在向雲深打招呼。
若是雲深幾年前還只是籍籍無名的貴公子,那麼現在他已經成為了無數風投家與銀行家以及企業管理人爭相結交的對象。
他是克洛斯蘭的第三繼承人,手中掌握著無比龐大的亞洲區經濟脈絡,背後更有克洛斯蘭等歐洲的大貴族以及商業帝國做支撐。再加上他本身所具有的強力手腕兒以及睿智的頭腦,沒有一個人會懷疑他今後的成就。
雲深只對認識的人或是有結交意向的人點頭致意,其餘的便理所當然地忽視掉。當然,他有這樣的資格。
兩人坐到了貴賓席,姬辭隨意地翻開放在手邊的拍品介紹冊,首頁是一條鑽石項鏈,光芒璀璨。
「有喜歡的嗎?」雲深湊近問姬辭。姬辭搖了搖頭,將介紹冊放到了一邊。
這時一個穿著黑色手工西裝的金髮青年站到了雲深和姬辭面前,他一雙蔚藍的眸子,混雜著貴氣與藝術家的不羈,笑容異常地迷人。雲深顯然認識他,兩人便用英文交談起來。
姬辭正在發呆,突然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轉開視線就看見那個金髮男人正對著自己微笑,「你好,辭。」他的中文非常的生硬,但是他在很努力地將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克萊爾的弟弟讓我告訴你,喜歡什麼就都買下,他付錢。」
說完笑了笑,又對雲深用英文說到,「我的中文不好,這一句也是剛剛才學的,不知道有沒有把意思表達清楚。」
姬辭聽了有些無語,深深的二哥不知道什麼時候養成了給自己買東西的愛好,總是會寄來很多奇奇怪怪的禮物。比如亞馬孫叢林裡的怪異的鳥蛋,雪山裡形狀奇特的石頭,還有海底才撈起來的色彩美麗的魚——從墨西哥灣空運過來,在魚缸中游得非常歡快。
雲深解釋,繆爾或許只是想要你不要忘記了他,他很喜歡你,所以到了另一個地方就會送來他認為不錯的禮物。當然,雲深也實在是不敢恭維自己二哥的喜好與欣賞水準。
姬辭明白之後,很認真地把這些東西好好地收藏起來,在他看來,不管如何這都是繆爾哥哥的一番心意。
拍賣開始後,姬辭看了一會兒就興致缺缺了。介紹商品,舉牌競價,成交,如此循環。他坐的很端正,讓人一眼便能看出良好的教養,但是另一隻手卻在桌子下面拉著雲深,漫不經心地玩兒著他的手指。
「現在將要展出的是一對木珠,確認為奇楠沉香,起價,四百萬美元。競價開始。」拍賣師話音剛落,在場的就有不少人舉牌,價格更是一路飆升。
奇楠木珠確實很是少見,不少人都有想要收藏的意思。
姬辭看著展示台上的奇楠木珠,神情探究而專注。半分鐘後,他確認這對木珠散發著奇異的靈氣,雖然微弱,但是不會錯的。
「深深,我要那對珠子。」姬辭扯了扯一邊雲深的衣角小聲地說了句。雲深微微點點頭,之後坐在雲深旁邊的競價師舉起了屬於雲深的競價號牌。
最後,雲深以九百萬美元的價格購得了這對奇楠木珠,當然,賬單會寄到塞繆爾的手中。
而在場人都驚訝於那個少年對雲深的影響力。許多人在競拍之前都觀察了雲深的表情,見他沒有絲毫感興趣的神色才舉了牌。但是在那個少年對雲深說了什麼之後,雲深就對奇楠木珠勢在必得。
姬辭離開會場的時候,感覺周圍許多的人都在有意無意地打量他。
難道他們都想要那對奇楠木珠嗎?姬辭有些疑惑地想。隨即心裡覺得很抱歉,默默地說道,真不好意思,那個我要用來研究,不能讓給你們。於是姬辭跟著雲深非常淡定坦然地走出了會場。
回了臥室,姬辭將放在帶鎖的盒子中的兩顆奇楠木珠拿了出來。木珠不大,摸上去有些濕潤而柔軟的感覺,自然地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香味。姬辭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也沒有看出有什麼問題來。
「這對木珠有什麼問題嗎?」雲深坐在旁邊,看姬辭搗鼓著這兩顆木珠,像是要用視線在木珠表面燒一個洞出來,表情異常的可愛。
「嗯,我覺得這裡面散發著奇異的靈氣,像是裡面蘊藏著什麼東西一般。不過因為奇楠的原因氣息有些微弱。」姬辭思考著怎麼把這個木珠打開,一邊說道。
最後,姬辭用靈力操控著風刃一點一點無比細緻地將奇楠木珠表面切開,散落了一小堆的木屑之後,出現在姬辭和雲深眼前的是一塊黑色的透明固體。
「冰魄?」姬辭有些驚喜地看著面前的黑色固體,它只有兩個指甲蓋那麼大,散發著微弱的光。姬辭伸手想要碰一碰,但是又把手縮了回來,很是興奮地告訴雲深,「這個東西據說上古時期出現過,但是後來就完全消失了蹤跡,沒想到我竟然能夠看到!」
雲深不知道冰魄到底是什麼,但是看著姬辭亮晶晶的眼睛和滿是笑意的臉,覺得心裡非常的滿足而愉悅。他喜歡看他的遲遲開心的樣子。
姬辭依照剛才的做法將另一顆奇楠木珠切開,用靈力控制風力的大小非常困難,很費心神,但是姬辭覺得能切出一顆冰魄,讓他操縱風刃一直不斷地切一百顆一千顆都行。
姬辭小心翼翼地將冰魄收起來放到了加諸了無數法訣的密封盒子裡,然後妥帖地放好,又將奇楠木屑收好。看這麼多人競價就知道這肯定是好東西。
「深深,我突然發現冰魄珍貴無比,但我並不知道冰魄到底有什麼確切的用處。」姬辭突然停下正在收拾木屑的動作,有些沮喪地說道。
「可以先放著,總會知道的,況且既然上古的時候出現過,總會有人知道的。」雲深正拿著一本書翻看,聽見姬辭的話抬起頭來說道。
「是誒……」說著神情一變,有些興奮地喊了一句,「陸吾。」
接著像是想起了什麼,立刻又變換了表情,最後一臉沉靜淡然的站在那裡。
雲深在旁邊看著他表情的變化非常想笑,但是沒敢笑出來,自己在心裡憋笑憋得十分難過。
「主上。」陸吾很快就出現在了臥室裡,安靜地站在姬辭三步遠的地方。
「發玉簡給燭九陰,從青丘回來我將去拜訪。」姬辭語調鎮定,完全沒有之前的沮喪與欣喜,情緒都像是沒有波動一般。
「是,主上。」陸吾應下便離開了。
確定陸吾已經離開,姬辭一下子就撲到了雲深的身上,「深深深深,我知道我要去問誰了!燭九陰活了好久好久,他肯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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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腦補小劇場】
有一天,遲遲在逛帖子,突然拉住雲深問:
遲遲:深深,什麼叫作高貴又冷艷啊?這個形容詞好難懂(⊙o⊙)?
深深:你面對下屬的時候,就是一臉的高貴又冷艷。╮(╯_╰)╭
遲遲:才不是!!!我那是霸氣側漏好不好!!!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