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既然咱已經下了這個決定，那就全力以赴。」樊少恒面色嚴肅， 「我建議， 給這次的篡位行動取一個好聽的代號。」
「噶幾噶幾， 」牡丹丹抓起一把番薯幹往嘴裡送， 「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事兒還整這花裡胡哨的， 耽擱我減肥。」
「因為不是好事所以才要取個好聽的代號嘛。」蘇芊芊從她手裡抓走一根，「這叫粉飾。」
大師兄摸摸腦門，「既然是柚子，那就叫胡柚吧。」
「那還不如蜜柚， 胡柚多難聽啊， 聽起來這事就要糊。」
「蜜柚一點都不霸氣， 不知道還以為是果園野餐行動呢。」
「那就西柚吧。」
「這時候還沒有西柚， 叫西柚還不如叫紅柚。」
「呵紅柚，這和緋柚有什麼區別。」蘇芊芊抽走了第二條， 她伸長了脖子望向牡丹丹的腰帶，「挺好吃的誒，還有沒有多給我一點。」
「不多了， 我要留著減肥的時候吃的。」
「我覺得不錯。」樊少恒拍手，「聽著喜慶又好吃， 還很能突出主要人物。」
緋柚抱著鐮刀坐在座上，沒有意見， 雖然她不知道這麼做有什麼意義。
「接下來第二步，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老大你來說， 敵人是個怎麼樣的人。」
「不是敵人， 」緋柚再一次強調道，「是哥哥。」
樊少恒點頭，「差不多一個意思。」
蘇芊芊捧場，「給咱們說說吧。」
緋柚想了想，「哥哥是個很好的妖精。」
眾人等了半天，不見下文。
「沒了？」
「沒了。」
「嘖，你能不能說得詳細點，先說一兩件具體的案例，得出一個分結論，然後再用這些分結論引出最後的主要觀點。」
緋柚皺眉，「好麻煩。」
大師兄勸她，「閨女啊，你以後可是要當妖王的，那妖王要幹的事情可比這麻煩多了，你得有準備啊。」
這句話說得有理，緋柚默認了下來。
她又想了想，緩緩道，「小的時候我餓了哥哥就出去打獵，自己一點東西都不吃，總是先把我喂飽。」
牡丹丹嚼著番薯幹點頭，「有擔當。」
「不管我做錯了什麼事情，哥哥從來不會殺了我，只要我認錯，馬上就會加倍的寵我。」
蘇芊芊跟著點頭，「重感情。」
「我一不開心，哥哥總是第一個發現，用各種方法哄我。」
樊少恒接著點頭，「挺心細。」
「哥哥為了我失去了尾巴和臉，可他從來沒有怪過我，為了能讓我晉升，他承受了轉化妖力的一切痛苦，甚至現在不惜和天神作對。」
大師兄很感動，「是個漢子。」
緋柚垂下眼瞼，臉上一片低落，輕聲總結，「我想哥哥了，我好幾天沒有和他交.配了。」
感動的氣氛陡然一收，眾人尷尬扭頭，蘇芊芊咳嗽一聲，「別、別急啊柚子，晚上回房我給你找點東西撫慰相思啊。」
樊少恒挑眉，「你有啥東西能撫慰人家的相思。」
「去，」蘇芊芊瞪他，「女人說話男人別插嘴，看看人家哥哥看看你，你還算個雄性麼。」
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和人家一比，面前這個真是爛得不能再爛。
緋柚低著頭接著道，「哥哥還很漂亮，是天下最漂亮的妖精，他從來不會強迫我做不想做的事情，又溫柔又善解人意，就連交.配的時候都很在乎我的感受，這麼多年，他一直只有我一個雌性。哥哥是飛得最高的獙獸，沒有獙的翅膀比他的大，交.配的時候張開，特別安心…」
「好了好了，我們知道你哥哥又美麗又強大又溫柔又細心又專情又善解人意，」蘇芊芊趕忙拉住她，這一分鐘裡都出現幾次交.配了，再這麼下去非出事不可。
緋柚還沒說完，「哥哥的□□也很大，上面還有漂亮的花紋唔！」
蘇芊芊一把捂住她的嘴，面向大家，「還是我來說說緋暝秋的事兒吧。」
「我說的不好麼。」緋柚拿掉她的手。
「好是好，就是你說的這方面對我們沒有太大的幫助，晚上回去了咱倆單獨說哈。」
「為什麼。」剛剛還說有話提出來大家一起商量的。
樊少恒忍不住樂了，「全天下估計也就只有你覺得你哥溫柔善良了。」
「呵，那是他們無知。」緋柚臉上露出高位者的輕嘲，模樣和緋暝秋有七.八分相像，「那些低劣的東西，怎麼配知道哥哥的好。」
兄控還是兄控，就算下定決心去揍她哥了，也還是兄控。
大師兄出來打圓場，「咱們先聽聽芊芊咋說的。」
蘇芊芊清了清喉嚨，開始表演「眾所周知，緋暝秋極其陰晴不定，上一秒還對著你笑，一下秒就能捏碎你的心臟。」
緋柚冷聲道，「那是他們忤逆了哥哥。」
「而且暴虐成性，心情好了，殺個妖放個火表達喜悅；心情不好，殺個妖放個火發洩情緒。」
緋柚輕哼，「能死在哥哥手上，是他們一生最大的榮耀。」
「最令人痛恨的，是他揮霍無度，」談起這點蘇芊芊就很來氣，「人家辛辛苦苦花費巨額建的宮殿，他每天當積木拆著玩兒；隔兩天就辦個宴會，把一幫子妖請來，就為了聽他們對自己的誇獎；人家一天換三套衣服，他要換三套地毯，早上黑狐中午花豹晚上白虎，簡直是喪心病狂。」
鏘——
脖子一涼，少女手中的摺扇抵在了蘇芊芊的喉間，「不許你侮辱哥哥。」
看起來紅柚行動開展的第一天，團隊內就產生了矛盾。
大師兄趕忙起來勸架，「閨女你這是幹嘛，大家都是自己人，別傷了和氣。」
「就是就是，」樊少恒捏著扇尖，護著蘇芊芊，「她說話不過腦子，你別忘心裡去。」
「是是是，我錯了我錯了，剛才說的確實都含有一定誇張的成分。」前一刻還義憤填膺的蘇芊芊立馬認慫。
緋柚這才收起了扇子。
這樣一來，知彼是進行不下去了，只能從知己展開。
於是又回到了那個問題，「你要是和你哥哥幹架，有幾成的把握能贏？」
「如果能使用天賦的火術的話，」緋柚衡量了一下，「一成。」
眾人沉默。
大師兄搖頭，「不止的，肯定不止的。」
「為什麼？」
「如果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憑你大哥對你的感情，他絕不會使出全力。」大漢低低地歎了口氣，「一手帶大的女娃娃，他心疼的。」
緋柚不反對這點，「所以哥哥不會對我使出全力的。」
「唉呀媽呀，那太好了，只要他肯放水，我們就有機會。」
「他只需要三成力就能贏我，根本用不著全力。」緋柚補充。
「……」
牡丹丹忽然提問，「你在他身邊那麼久，他的招式你多少應該瞭解，我們可以提前預測他的動作。」
「誒對，這是個好辦法。」
緋柚想了想，「如果是別的妖，哥哥出招要看心情。」
「心情？」樊少恒疑惑道，「他心情好和心情不好對出招還有影響？」
緋柚點頭，「心情好的話，哥哥會打開扇子遮住嘴巴，然後很漂亮地笑起來，笑完了再隔空捏碎對方的頭。」
「嘖，好暴力。那心情不好呢？」
「直接捏碎對方的頭。」
「……」
緋柚接著道，「不過哥哥不會對我這樣。」
「那會咋樣？」
「如果我一直不肯認錯的話，哥哥應該會使用魅術，控制我的思想，把我關起來，直到我認錯為止。」
眾人咽了口唾沫，這也太變態了。
偏生正主本人好像還挺歡喜自豪，「哥哥對我一直很好。」好像得到了殊榮似的。
樊少恒心裡忍不住感歎，怨不得說人家是王呢，上到子民下到自個兒妹妹都對他服服帖帖的，他要是有緋暝秋一半的厲害就好了。
「不過，」緋柚垂眸，語氣低落了下去，「我幾次背叛了哥哥，還和人類勾結在一起，可能他徹底對我失望了。」
蘇芊芊安慰她，「怎麼會呢，前面那麼多苦日子都熬過來了，這份感情怎麼可能說沒就沒。」
「那哥哥為什麼還沒找我。」她抿著唇，眸中失了神采，「那麼久了，哥哥不可能不知道我在哪裡。」
越想緋柚越是惶恐，「哥哥他……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眾人啞口無言，這是他們一直忽略的問題。
緋柚突然失蹤那麼久，緋暝秋不可能毫無察覺，那麼多天過去了，對方居然毫無動靜，一點出來找尋的意思都沒有。
甚至有時候他們都忘記了，面前這個嬌嬌小小的姑娘還是大魔頭的妹妹。
是啊，為什麼緋暝秋不來找緋柚呢。
……
浮空島•王殿
左砂站在緋暝秋的下方，隨時備著上前替陛下夜光杯中添滿鹿血。
這原來是緋柚的任務，自從緋柚離開之後，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左砂一直低著頭不敢多看上方的水鏡一眼，可哪怕眼睛不看，裡面對話的聲音依舊一字不落地進入了耳朵。
緋暝秋擱下了手中剔透的夜光杯，面前是一張巨大的水鏡，鏡中的少女身邊圍著一圈的人類，剛剛結束了一場對話。
他勾著唇，忽而出聲，「左砂，換做是你妹妹想要取你而代之，你怎麼個反應？」
「屬下沒有妹妹。」
這個問題實在不好回答，更何況陛下心裡必然一早有了答案。
「喲，我倒是忘了，」緋暝秋輕笑一聲，換了問法，「如果你忠愛的妻子想要把你踩下去，你怎麼說。」
左砂答道，「屬下的一切都是陛下給的，如果陛下認為我的妻子有能力代替屬下，那屬下絕無二話。」
緋暝秋挑眉，一腳踩著座下的王座，指尖繞了兩圈垂落的長髮，「你可真是無趣極了。」
但是除了這樣的回答，左砂不知道還能怎麼說才能不出差錯。
妖冶的男子嬌嬌地歎了口氣，「罷了，難為小傢伙到哪兒都這麼護著我，還算是有點良心。」
左砂揣摩著緋暝秋的神色，遲疑道，「您似乎並不生氣？」
「生氣？」他抬起扇子掩唇，吃吃地笑了起來，「左砂，等你有了雌性，就會知道，一味的臣服無趣得很，偶爾被雌性壓在身下，才是別有一番滋味。」
「可是若是她一直想淩駕於您呢？」這不是偶爾的事情了。
狹長的鳳眸瞥向左砂，「你覺得呢？」
左砂恭敬道，「緋柚不過是癡心妄想，根本不可能與您有一戰之力。」
要知道，緋柚全身的妖力和招式無一不是緋暝秋傳授的，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超越緋暝秋。
緋暝秋合起了扇子，眉眼含笑，「怎麼能說是癡心妄想，我緋暝秋的妹妹本該就有這樣的雄心壯志才是。柚子能這麼想，我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生氣。」
邪妖就要有邪妖的貪欲，普天之下，誰不想登頂稱王，他的妹妹是最高貴的獙獸，骨子裡天生藏著不甘和掠奪。
別說是王位，就算是柚子有朝一日想要殺了自己，那也是符合邪妖的行為。
緋暝秋絲毫沒有背叛的憤怒，比起從前什麼都不感興趣，什麼都不需要的柚子來說，現在的妹妹鮮活真實了許多。
「倒是該給九炤派備上份謝禮，多虧了他們才讓我見到了這般模樣的柚子。」
男子偏薄的紅唇揚起嫵媚的弧度，黑紫的眸中透出幾點興奮和迫不及待。
快點回來吧，回來掠奪你想要的一切，露出一隻野獸該有的兇狠貪婪。
快讓哥哥看看，那張小臉上許久未見的野心勃勃的模樣。
一定，美得驚心動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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