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在第二天的傍晚， 他們遇到了第一波偷襲的伏兵。
左砂揮劍， 甩掉上面的血跡， 面色凝重。
果然白虎不會坐以待斃。
「沒有受傷吧。」他轉頭去看部下。這次偷襲的白虎一共二十六隻獸， 五隻三百歲左右的妖。
作為試探性的先頭部隊， 這陣仗未免太過奢侈了。還是說對方已經強大到連這點犧牲都不放在心上了麼。
一隻成年白虎足足有七.八隻獙獸大小，對於他們來說，這是絕對強大的天敵， 聞到氣息都會瑟瑟發抖的存在。
雖然一路警戒，最終還是折了幾十個本族士兵。
左砂心情很差， 把這些士兵就地埋葬之後繼續前進。
他正扇著翅膀，一隻白嫩嫩的手伸到了面前。
「給。」
左砂轉頭，看見緋柚懷裡抱了個蜂窩，手裡撕了兩口的量遞給自己。
還真是大方。
「謝謝，不用。」知道緋柚是在安慰他，可現在他沒這個心思。
緋柚立刻縮回來，自己嚼巴嚼巴吞了。
「行軍的時候不許吃東西！」左砂回過神來， 「交出來，我要沒收。」
「剛才給你你不要。」少女立刻把嘴巴張得巨大，整張臉都扭曲妖化了。她一口包住整坨蜂窩，含在嘴裡不肯交出來。
「……」也不用這樣吧。
包著蜂窩的臉隨時都會爆炸一般，這詭異的模樣直到緋柚享受夠嘴裡的甜味才咕咚把它咽下去。
事實上她現在的修為， 一口能吞下一個人類， 衣服都不吐的那種。
路上的幾天大家過得不是很好， 偷襲不分晝夜， 一股接著一股，擾得軍心惶惶疲憊不堪，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的偷襲讓妖精們無法好好休息。
「這樣不行。」左砂很快下了決定，「老方法，我帶紫衣衛先走，你留在後面。」
紫衣衛近乎傀儡，無知無覺，既不會膽怯也不會疲倦，由他們先行承擔下這些偷襲，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本族弟子是十分珍貴的，獙獸雌獸太少，就算緋暝秋統治了仙邪兩邊的獙獸，總數量也少得可憐。每當一隻獙獸死去，左砂就心痛無比。
紫衣衛不同，本就不是自己的族人，死了也不覺得可惜。
也不知道當初被族人排擠如斯的左砂，為什麼會在長大後如此看重同族的弟子。
「我沒問題。」緋柚頷首，剛剛一股偷襲讓左砂的袖子被虎妖勾破了，藍雲兒立刻提著她的針線包跑了過來，此時正跪在左砂邊上縫補。
「你是跟著我還是跟著左砂。」緋柚對著藍雲兒問道，「左砂那邊遇到的敵人會多一點。」也就有更多機會吸取妖力。
「我、我嗎？」忽然被點名的藍雲兒有些愣怔，「我想在緋姐姐身邊……如果可以的話。」
雖然這一段時間相處，讓藍雲兒知道左護法並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冷酷無情，反倒是個很溫柔的好妖，但是要她選擇的話，肯定還是熟悉的緋柚。
「也好。」左砂頷首，對著緋柚道，「跟著你在後面安全一點。」
大軍稍微休整了片刻，左砂很快帶著紫衣衛離開。
獙獸稀少，每每出征紫衣衛才是主力軍。左砂一把紫衣衛帶走，整個場地立刻空了一大半，只餘兩千不到的獙獸和獙妖待在原地。
「緋姐姐，我們什麼時候走。」藍雲兒問道。
「明天早上再走。」她手上紅光一閃，巨大的鐮刀便化為一把鐵摺扇，合起來後掛在腰帶上，像是個配飾。
藍雲兒每次看都覺得很神奇。
「緋姐姐，那個為什麼會變成扇子。」她好奇問道。
「為哥哥準備的備用扇子。」緋暝秋一生氣就喜歡把自己的扇子捏碎，或是直接扔出去。
緋柚隨身帶著這個，等哥哥的扇子不能用之後，就把自己的遞給他。
「說起來王經常帶著扇子，他很怕熱麼？」不管春夏秋冬都帶著。
「不是扇風，是擋臉用的。」
「擋臉？王很好看呀，為什麼要把臉擋住。」
「美人的臉不是隨隨便便就讓看的。」緋柚頓了頓，「哥哥是這麼說的，他討厭被太醜的東西看到自己的臉。」
藍雲兒睜大了眼睛，她偶爾幾次遇見緋暝秋，對方都是抬起扇子遮住了半張臉。
「王……我長得很醜麼……」兔子姑娘攥住衣角，有點難過。
「不用在意。」緋柚拍拍她，「除了自己，哥哥應該覺得所有東西都很醜。」
「才沒有，他很喜歡緋姐姐。」
「喜歡不代表我長得好看。」緋柚誠實道，「所有妖都認為我長得比哥哥醜。」
藍雲兒一噎，確實……緋姐姐單獨站著絕對是一等一的美人，可是站在緋暝秋旁邊，瞬間黯然失色。
兔子姑娘歎了口氣，還是忍不住摸了摸臉。
她很醜麼……
第二天一早，緋柚才帶著餘下的部分朝前行去。這一次順暢了許多，有左砂帶著大部分在前面清理了一遍，剩下的路很好走。
他們走得慢，五天後匯合時，左砂已然和白虎有了第一次正面碰撞。
他是被抬回來的。
緋柚掀開帳簾，看見榻上渾身繃帶的左砂，感歎道，
「好慘。」
「不是一個級別。」左砂吃力把自己撐起來，半個身子上的肉都被刮去了一層。「根本無法撼動。」
不管是力量速度還是反應能力，獙獸都要比白虎差一大截。
同樣的等級之下，他們完全不是白虎的對手。
「上次的方法可以用麼。」打破結界，然後全部凍起來。
「不行。」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你在施大型術法的時候感官和敏捷度都會下降。那種小把戲只要有幾隻虎妖能扛過去，你就很危險了。」
左砂有些疲憊，「我現在這個樣子也沒法在邊上輔助你。」
緋柚抿了抿唇，轉身朝外走去。
「站住。」左砂擰眉，「你去做什麼。」
「下毒。」她扭頭，「這個比較方便。」
「開什麼玩笑，你要怎麼進去？」
「他們首領修為多少。」少女卻沒頭沒尾地問了這麼一句。
「不知道，這種事情誰會對外宣揚，總之不會低於一千七。」
「你知道我的修為是多少麼。」
左砂一愣，「嗯？」這是十分隱秘的事情，他當然不知道緋柚的修為具體是多少，難道她想在這裡告訴自己麼。
絕對不行，隔牆有耳，說出來的話萬一洩露可就糟糕了。
左砂剛想制止，就見少女面無表情道，「比你高。所以你再囉嗦，我就揍你。」
左砂：「……」他現在就想揍她。
緋柚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她迎面遇上送食物給左砂的藍雲兒，上上下下打量了片刻。
「緋姐姐，我怎麼了麼。」藍雲兒跟著低頭看自己，為什麼要這麼看她。
「過來。」她抓住藍雲兒的手臂，不由分說地往自己的營帳走去。
「等等，給左砂大人的牛肉……」
緋柚抓起她手上的託盤往左砂的營帳裡一扔，精准穿過帳簾蓋在了剛剛躺下的左砂臉上。
左砂：「……」太、太放肆了！
緋柚拉著藍雲兒進了自己的營帳，開口直接道，「你，勾引我看看。」
「勾、勾什麼？」兔子姑娘張著嘴，愣愣地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就是勾引我和你交.配。」緋柚言簡意賅。
「交、交.配和緋姐姐嗎，這、這種事情……」藍雲兒低著頭把自己手指絞成了麻花，白皙的臉上漲紅一片。
「當然不是，我沒法讓你懷孕。」緋柚開口，「聽好了，因為對方太強大，如果硬碰硬的話最好也不過是兩敗俱傷，我打算潛入他們的城裡投毒。」
「我們裝成虎族的雌性，從後面繞進城裡。不過有陌生的族人進入，還是這種時期，應該是會領到堂主護法或是長老面前確認身份的。」
「老虎都是些蠢貨，很容易被性欲支配，到時候拿出你在人界的本事把他們拖住，我投完毒之後會立刻帶你出去。」
她抬頭，對上自己高一些的藍雲兒，「明白了麼。」
藍雲兒第一次聽緋柚說那麼大一串話，繞來繞去的聽得暈乎乎，最後她終於抓到了重點。
「這會不會太冒險……他們好像很強的樣子，會不會一眼就被看穿了。」
「你現在的樣子只要不瞎都能看穿。」緋柚也覺得可能有點為難藍雲兒，「那我去拖住他們，你去投毒。」
這次出行的本族妖精們，說實話還真沒有誰的修為比藍雲兒要高，她是最穩妥的人選了。
一般的小部落裡，五百年修為就能當上族長，大部落千年也穩妥了。
緋暝秋兩百歲就成了堂主，妖族的折損率太高，從一隻獸修到人形在擁有戰鬥力，其實是非常不易的。
每一隻獸成妖的路途都艱險異常，尤其是藍雲兒這樣的兔子，能活過一千年堪比奇跡。
她如今八百年的修為，可以說是一隻大妖了，奈何本身的性格還是有些靦腆內向，恐怕被白虎一瞪就會露怯。
「我可以試試。」藍雲兒有些擔心，她真的不會給緋姐姐甜麻煩麼……
「那先勾引我試試。」緋柚伸手搭上了兔子姑娘單薄的肩膀，淡淡開口，「我很有經驗。」可以教你。
很有經驗……她真的不認為緋柚這個冷冰冰的模樣會是很有經驗的樣子。
「那、那我冒犯了。」兔子姑娘將臉旁的碎發勾到了耳後，臉上緋紅一片。
她勾引過無數男人，可不知道為什麼面對緋柚時覺得十分羞恥，一副新婚小媳婦的模樣。
藍雲兒咽了咽唾沫，一雙紅色的眼睛緊張的望著面前的少女。
狐狸眼娃娃臉，面若冰霜相反身材卻十分火辣，穿的不能說是衣服，倒像是幾塊布料掛在了身上，該露不該露的全都露了出來，怎麼涼快怎麼來。
緋柚等了一會兒，「你什麼時候開始冒犯。」
藍雲兒羞得別過臉，「對不起……我……」急得快哭了。
緋柚不解，「你倒是和左砂很像。」一點魅術都不會。當初的人類到底是怎麼被藍雲兒勾引上的。
「請、請再給我一次機會。」藍雲兒咬著下唇，「對緋姐姐我下不去手，能不能……能不能換成雄性……」
「左砂麼。」一遇到事情緋柚立刻想到這個選擇，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不行，他從小的願望就是把自己一切都獻給未來的妻子，而且現在他還有病。」
「不不不，我怎麼會對左砂大人做那種事情。」藍雲兒連忙搖頭，「族裡的士兵……可以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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