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以後少去那家。」回到家裡， 暝秋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咕咕咕？」為什麼呀， 那個書生人很好， 救了他們兩次呢。
「沒有為什麼。」男孩眼眸陰沉， 手也不自覺地握緊。
那個女人，絕對是在打柚子的主意。雖然他不知道她要對柚子做什麼， 但直覺不是什麼好事。
「嗷嗚。」好吧， 她聽哥哥的。
柚子蹭了蹭哥哥的手， 兩獸收拾了一下準備上床睡覺。
背上的傷口長出了新肉， 麻癢一片。暝秋睡不好，在背後也沒辦法好好抓撓。
柚子被哥哥吵醒，見狀明白哥哥背上又難受了。
她頂了頂哥哥的下巴， 示意讓她來。暝秋沒有說話，直接趴到床上， 撩開了衣服。
小雌獙輕巧地跳到哥哥身邊，伸出長著倒刺的舌頭，在那些粉色的新肉上來回舔舐， 幫哥哥止癢。
妹妹柔軟的舌頭在後背刷過， 這在從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他們無法觸及後背，如果背上有傷口或是需要清洗， 都是相互舔毛的，這是常事。
但是今晚不同。
暝秋趴在床上， 蹙著眉抓住枕頭兩側的床單， 一種怪異的感覺湧了上來。
獙獸一年四季都是產子期， 換而言之，獙獸一年四季都是交配期。
暝秋已經成年一年多了，雖然現在束縛在人類幼崽的殼子裡，但作為野獸，他已經是一隻血氣方剛的成年野獸了。
眼裡迷蒙一片，暝秋在錦瑟閣裡待了一段時間，最讓他詫異的是，原來在人類世界裡，互相舔吻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
這麼說起來，他好久都沒給柚子舔過毛了。
暝秋腦子裡亂七八糟的，又突然想起自己獸形的背上因為傷口而禿了一塊，實在難看，不想變回獸形。
人形的舌頭沒什麼力氣，也舔不好。
還是明天打了水用梳子給妹妹梳毛好了。
「唔……」精神一沒有集中，身體便立刻放鬆了下來。被妹妹伺候得很舒服的暝秋下意識便溢出了呻.吟。
他眸中迷離一片，偏偏人類幼童的身體還沒有成熟，無法再進一步，憋悶得胸口煩躁，一轉身就把妹妹壓到了身下。
柚子正專心舔哥哥的背，她前肢搭在暝秋的腰際，感覺嘴下的皮膚細嫩，肉質好像也很嫩，咬一口一定很好吃。
剛起了點歪心思，就被哥哥壓到身下。
小雌獙心虛地咕了兩聲，怎麼又被哥哥察覺了。
「咕咕咕……」柚子小聲辯解，她就是想想、想想而已。
想想、想想而已。想著，柚子伸出舌頭舔了圈側吻。
暝秋倏地低頭，張嘴咬住了妹妹長滿絨毛的頸窩。
柚子被嚇了一跳，但想起伏在自己身上的是哥哥，她安靜地沒有反抗。
是的，自己的命是哥哥給的，哥哥想對自己做什麼，哪怕是餓了吃掉自己，也是可以的。
自己這樣廢物、背叛者，有什麼資格反抗。
暝秋能感受到皮毛下血液流過去的速度，他總是喜歡去觸碰妹妹身上的致命部位，像是腹部、脖頸和頭。
這些都是野獸絕不會輕易暴露在他人爪牙下的部位，必須是絕對親密的關係，才能觸碰。
碰這些地方令暝秋心裡輕飄飄的著迷，這證明柚子信任自己，願意將最脆弱的地方都送進自己口中。
這樣含著妹妹最脆弱的地方，嗅著屬妹妹的氣味，讓暝秋腦袋發暈，眼神也溫柔了起來。
他的柚子，他的心肝寶貝，分開了三個月，終於又回到了自己的懷裡。
暝秋繾綣地蹭著小雌獙軟軟的毛髮，手指埋在其間，軟和得不想離開妹妹毛茸茸的身體。
他張嘴含住妹妹尖尖的耳朵，耳骨軟中帶脆，用牙齒輕輕一咬就會不自覺得戰慄。
真可愛。
暝秋難耐的喘息，如果不是這具身體沒有發育成熟，如果不是他獸形此時太醜，他真想同妹妹融為一體。
她早該是他的了。
這樣美麗又願意為了自己出生入死的雌獙，就算是再高傲的雄性都會為她折服，心甘情願地將一生的忠誠獻上。
「柚子……」他喘息著，低聲呢喃，偏著臉同她相互磨蹭。
柚子，他的寶貝，哥哥再也不會讓你受苦了。
暝秋將乖巧的小雌獙狠狠摟進懷中，他撩起妹妹漆黑的翅膀，指尖抬起最下邊的羽翎，對稱漆黑的羽毛上鋪著一層彩色的油光，在光亮處一動，就能望見絢麗的色澤。
他陶醉地審視，嘴唇擦著柚子身側紅白接壤處的那一圈金色的毛髮，輕輕吻過。
這樣旖旎的夜晚，月光變得格外柔和，懷中的雌獙也格外溫柔。
溫柔？
暝秋一頓，他忽然察覺有些不對勁。從前只要自己同柚子親昵，對於小雌獙來說就是「滾來滾去」遊戲開始的意思。
她會興奮地壓到自己身上，同自己打鬧。
但是今天，乖巧柔順得像隻兔子。
暝秋皺眉，捧起妹妹的臉，擔憂問道，「怎麼了柚子，不舒服麼？」難道妹妹生病了麼，只有生病沒有精神時，妹妹才會難受得一動都不想動。
卻不想小雌獙眨了眨眼睛，又鑽進了男孩懷裡，示意他繼續。
暝秋呼吸一滯，一種莫名的驚恐湧上了心頭。
「柚子？」他又退開一些，把妹妹挖出來，認真又焦急地看著她，「你可以反抗的。」可以撲倒哥哥，用牙齒不知輕重地將他咬傷都沒關係的。
不要這樣死氣沉沉。
在男孩震驚又有些不敢置信的目光裡，小雌獙歪著頭咕咕叫了兩聲。
為什麼要反抗，她不會反抗哥哥的。
她乖巧臥在床上，像是一隻羊羔一樣，擺出一副「哪怕你咬我，我都不會亂動」的柔順姿態。
卻不想，這樣的姿態，讓暝秋近乎絕望。
他從前會因為柚子不聽話而不高興，可他知道，這是肉食者成長後必經的道路。是以他雖然懷念柚子隻繞著自己一隻獸轉的時候，卻也樂得見到妹妹成長。
而不是現在這樣，溫順的像是一隻食草的兔子！
為什麼，柚子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樣子？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的柚子還敢把自己的毛咬掉的。
不，不是以前，就在早上柚子都還咬了自己的手，為什麼現在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暝秋瞳孔微縮，猛然想起女孩抱著自己惶恐哭泣的模樣。
「你再不穿衣服，哥哥就不喜歡你了。」
「不不要喜歡我。」
到底發生了什麼……
借著月光，暝秋能看清妹妹身上的毛髮，還有那乖巧到過分了的眼神。
像是溫順的食草者的眼神。
……
柚子不肯說，暝秋也不敢逼問。如果只是對著自己這麼乖還好，但是如果柚子對著誰都這副模樣，暝秋就真的要崩潰了。
他從小悉心調.教的妹妹啊，真的收斂起爪牙成了一隻瘟雞，那暝秋真想一頭撞死。
為了驗證妹妹沒有失去野獸的戾氣，暝秋抱著她去了森林的外沿，命令她抓點什麼獵物回來。
森林裡面是不敢去的，還沒靠近就能聞到衝天的虎騷味。那群白虎來了，就一直沒有離開。這也是為什麼暝秋身體好了大半都還沒離開胡村的原因。
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
望著曾經院子的方向，男孩沉下了臉，眼中陰鷙怨毒一片。
早晚有一天……
復仇的事情以後再說，現在還是柚子比較重要。
讓暝秋意外的是，他剛跟妹妹說了要求，懷裡的雌獙就像是瘋了一樣衝出去。離弦之箭般的轉眼不見蹤影。
暝秋著急，跟在後面，可這副人類的軀體跑不過獙獸，他又絕不肯把自己如今醜陋的獸形幻出來，只能焦急地在外面等待。
本以為柚子會叼隻鳥雀或是旁邊河裡的魚，結果不到半個時辰，暝秋就望見妹妹拖著隻巨蜥走了出來。
那巨蜥和柚子加上尾巴一般大小，暝秋看見的時候血液都要凝固了。
即將入冬，正是這些冬眠者尋找食物厲害的時間，這麼大的蜥，是很容易將柚子吞了的。
他連忙跑上去，看見妹妹沒有受傷，才鬆了口氣。巨蜥有毒，被咬一口可不得了。
柚子將嘴裡的巨蜥放到地上，抬起頭看著男孩。若是從前柚子得了這樣厲害的獵物，必然撒嬌著討寵，要哥哥誇她厲害、要哥哥給她舔舔，但是現在不同。
小雌獙眼裡是忐忑的希冀。猶如資質平庸的學生交上了卷子，不知道先生是否滿意。
暝秋低頭，兩側的拳頭握緊。
確實不一樣了。
他的柚子變了，變得和自己生疏了。
有一道無形的牆阻隔在他們中間，讓雌獙無法再向從前那樣不知輕重，卻親昵地同暝秋打鬧。
現在的她，在全力討好著暝秋。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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