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蘇辰進去後發現陳墨正蹲在地上收拾碎盤子，碎瓷器的邊緣看起來非常鋒利。

　　「哎，你別用手，我拿東西來收拾。」

　　蘇辰剛剛開口，陳墨聞言抬頭，一個沒注意，手指就被划了個口子。

　　「嘶」，陳墨輕哼一聲。

　　蘇辰突然覺得這個場景好熟悉，不過他沒來得及去細細思索，身體反應快於大腦，他快一步向前，拉起陳墨，捏著陳墨的右手食指，仔細看了看。

　　陳墨食指指腹被划了一個接近一釐米的傷口，正在往外出血。

　　蘇辰最怕看到這種流血的場景，但他還是忍著不適說：「還好還好，傷口不是很深，出血不多。你等等，醫藥箱家裡有嗎？」

　　陳墨將視線從手指上移挪到蘇辰臉上，眼睛眨都不眨的盯著蘇辰：「客廳茶几下面。」

　　蘇辰一聽就對著外面客廳喊：「哥，茶几下面有醫藥箱，你找一下拿過來。」

　　「茶几下面？等等啊，我看看，哦，找到了。」沈飛拎著醫藥箱進了廚房，一看蘇辰捏著陳墨的手，說：「這是傷著手了？」

　　「嗯。」

　　「需要什麼我給你拿。」

　　蘇辰捏著陳墨的手指問：「碘伏有嗎？或者酒精。」

　　「給。」沈飛遞了碘伏過來。

　　蘇辰將傷口周圍清理乾淨，用棉簽沾了碘伏擦傷口，說話的語氣不自覺帶上三分溫柔：「疼嗎？」

　　跟哄孩子似的語氣。

　　陳墨呆呆的望著他，從剛才到現在他就沒變過表情。

　　「疼傻了？」蘇辰語氣一變，撇陳墨一眼，擦完藥，吹了吹傷口，再度向沈飛開口，「有沒有紗布，或者創可貼？」

　　「都有，要哪個？」

　　「創可貼吧，紗布裹不好。我是說，我裹不好。」

　　「懂，我也裹不好。」沈飛從藥箱里翻出創可貼。

　　沈飛拎著藥箱回客廳，臨出去前回頭看了一下他們倆。

　　只看了一眼他就收回了目光，瑪德，燒眼睛。

　　單身狗的眼睛太疼了。

　　沈飛搖著頭，將藥箱放回去。

　　蘇辰準備給陳墨貼上創可貼，但又不確定是不是能立刻貼上去，「你等一下，我來搜搜，要等多久可以貼。」

　　說著蘇辰就翻出手機查了一下：傷口塗完碘伏多久可以貼創可貼？

　　「沒搜到，要不等一會吧，等乾的差不多再貼。穩妥點。」

　　蘇辰放下手機，捏著創可貼，等著陳墨手指上的黃色的藥水痕跡乾掉。

　　陳墨這時候已經恢復正常，道：「我帶你們出去吃。」

　　「你別動，不用，我來燒，我看你把魚什麼的都處理好了，我應該可以的，不弄多浪費，只要你別嫌棄難吃，沈飛，哎，他嫌棄也得吃。」

　　貼完手指，蘇辰把陳墨趕到一邊，用紙將碎瓷片包起來，放入垃圾桶。

　　看著菜，有點無處下手，他只好請教陳墨，「那個魚和蝦我不太會燒，你教我吧。」

　　陳墨空著一隻手給他打下手。

　　一頓菜燒完，蘇辰覺得自己已經是大廚了，不知道為什麼，雖然魚蝦燒的不怎麼樣，但是其他的菜他燒得得心應手，好像不止一次燒過，但是他記得以前廚藝很爛的。

　　沈飛在客廳刷手機，剛剛他聽到陳墨的名字，為了確認自己沒記錯，他打開手機查了陳墨，從名字到長相，他確定了，這個陳墨就是那個陳家的陳墨！

　　難怪以前蘇辰不說，這是要瞞著啊。要是被外人知道，傳出去，影響有點大，陳家應該不會允許他兩在一起吧，或者就算允許，那肯定也是私底下的，陳墨最後肯定得結婚。

　　等坐在桌子上吃飯，沈飛看著陳墨，想想他的身份，沒有多話，安靜的吃飯。

　　這可把蘇辰給驚奇到了。沈飛這傢伙一向話多，怎麼突然吃飯變得這麼安靜，剛剛準備出門前還說的挺開心的呢。

　　「哥，你別光顧著吃啊，評價一下，這可是我燒的。」

　　沈飛一邊扒著飯，一邊點頭，拿著筷子的手竪起大拇指：「特別好吃，你的廚藝進步非常大。」

　　陳墨聽了這話盯著沈飛看了幾眼。

　　沈飛收穫了陳墨冰涼刺骨的眼神，非常莫名其妙，誇蘇辰也有錯了？他沒說錯話吧。

　　算了算了，沈飛閉嘴吃飯，安靜不語總安全了吧。

　　陳墨曲著右手手指，筷子拿的很彆扭。

　　「你的手可以吃飯嗎？」蘇辰關心的多問了一句，

　　「可以。」陳墨說。

　　可以……可以啥！菜都夾不起來。

　　蘇辰看著陳墨艱難的夾菜，嘆氣，想起昨晚上被陳墨餵著吃飯，他去廚房拿了把勺子過來，放進陳墨碗里，說：「用勺子吃吧，要吃什麼菜，我給你夾。」

　　陳墨的臉上微微露出一笑。

　　沈飛在對面看了，心裡直搖頭，沒眼看啊。

　　吃完飯沈飛就要走了，不想再當電燈泡。

　　原本陳墨要安排司機送他，被沈飛拒絕了，沈飛開著自己的小車來的，車小但方便。陳墨也就沒有繼續堅持。但是蘇辰非要下去送沈飛。無他，沈飛拽了他袖子三下，肯定有事要說。

　　出了公寓門口，蘇辰就憋不住了「你要說啥？」

　　沈飛說：「你這個對象身份不簡單啊，我也不知道你們原來是怎麼相處的，總之，你還是先好好跟著他生活，養好身體才是正事。

　　還有，我覺得，你應該心裡做好防備，雖然陳墨這個人我看著還行，但是他家裡比較麻煩。你要小心點。」

　　蘇辰：「？？？我知道他不簡單，但是你連他家裡什麼情況都知道了？」

　　「哈哈哈，我是誰啊，上網查查不就知道了。」

　　沈飛上車，坐在駕駛座上，手搭在車窗邊，對蘇辰招手。蘇辰湊過去，沈飛在耳邊小聲囑咐他「注意身體，有事隨時聯繫我。」

　　沈飛拍拍蘇辰的肩，對著蘇辰身後一笑，啓動油門，汽車捲起微塵，呼嘯離去。

　　蘇辰看著沈飛的車遠去，剛剛沈飛坐在那，他有種開副駕駛車門坐進去跟著一起離開的衝動。不過等車尾燈都看不見，他也沒有邁步。

　　蘇辰回頭，心頭一跳，陳墨正站在門口看著他，見他回頭還對他一笑。蘇辰眨眨眼，抱了一下肩膀，回屋。

　　——這人笑的這麼好看做什麼！

　　回屋後，蘇辰發現他之前收拾的衣服不見了，有點忐忑的坐下。

　　陳墨突然坐到了他對面，他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要是陳墨問他，他要怎麼回答，要不直接這麼開口說他要搬出去？

　　不過蘇辰顯然多慮了，陳墨並沒有問他問題，而是伸手打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了藥盒。

　　蘇辰這才反應過來，到了醫生叮囑的吃藥時間。

　　陳墨仔細的倒出幾粒藥丸，數了下，把多的裝回去，隨後將裝藥的小勺遞到蘇辰面前，盯著他吃藥。

　　蘇辰一直看著陳墨的動作，悄悄的看了看陳墨的臉，發現陳墨在整個過程中的表情特別的認真，他看著看著發起愣來。

　　「寶寶？」陳墨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出神，「你臉色有點白，是不是哪不舒服。」說完伸手摸了下蘇辰的額頭，發現沒有異常的溫度，便又放下心來。

　　陳墨貼著創可貼的食指觸碰到蘇辰的額頭皮膚，有輕微的刮蹭感，加上他手指很熱，蘇辰在他碰到額頭的一瞬就恢復過來。

　　「啊，我沒事。」他不自在的接過藥勺，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陳墨剛剛又喊他寶寶了，蘇辰不確定的摸摸胳膊，好像沒起雞皮疙瘩。

　　蘇辰問：「你手指現在疼嗎？」

　　陳墨摸了一下食指，聽到他問嘴角微微揚起笑了下：「不疼。」

　　「你剛剛叫我寶寶？」

　　蘇辰一臉不自然的表情對著陳墨問了一句，又低頭把藥吞了。

　　「嗯。」陳墨言簡意賅的回復他，見他吃了藥，便把藥盒放好，又遞給他一杯溫水。

　　蘇辰喝了一口水壓下喉嚨處因吃藥產生的乾澀，視線飄過陳墨耳側，試圖跟陳墨打商量：「換個稱呼行嗎？」

　　陳墨聽完眼神沈沈的看他一眼，不說話。

　　這個熟悉的充滿拒絕意味的眼神，昨天加今天，蘇辰看過好幾次，他繼續悶頭喝水，沒再出聲。

　　本來也是想跟陳墨商量而已，不想換就不換好了，那麼看著自己好像自己做錯了什麼說錯了什麼，看著嚇人。

　　蘇辰喝完水，陳墨接過杯子，走過去放在水台邊，蘇辰看到沈飛用的那個被他單獨放到洗手池里。

　　終於想起來正事：「對了，我學校畢業有個競賽，需要交自繪作品，可我現在畫不了，你那裡有收我之前的畫嗎？」

　　陳墨搖頭，「沒有，你要？我帶你去齊宅找。」

　　「齊宅？那又是哪裡？」

　　陳墨拉著他坐下：「是你老師家。」

　　「老師又是誰？」

　　「他叫齊長林。」

　　陳墨伸手給他擦了擦嘴角的水跡。

　　「啊，昨晚上新聞上看到的那個老人，他是我老師哦。」蘇辰沒避開，反而好奇起來。

　　「嗯，你是他的關門弟子。」

　　蘇辰問：「關門弟子，我跟著他學畫啊？學了幾年？」

　　陳墨說：「四年。」

　　「哦，你好像很瞭解？」蘇辰疑惑的歪頭問。

　　蘇辰的眼睛在燈光下閃著光，陳墨伸出手指點在蘇辰的額頭。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