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找上門來

　　靜靜的觀察了幾天事態的發展，並沒有擴大的跡象，也不知道劉佳嘉和論壇管理員是什麼關係，硬是把那個貼子給鎖起來了，這讓柯夢更是大鬆了一口氣。

　　既然人家這麼識趣，她也就趕緊把一整套簽好名的書給送了過去，從心底裡來說，她並不希望和讀者有太過密切的聯繫，也從來不想把網絡上的東西引到現實中來，但是劉佳嘉不一樣，她不只是她的讀者，同時她還是管維的班主任，管維一天在她手底下，她就一天不能不理會。

　　倒不是想為管維圖謀點什麼，而是家長和老師本來就是聯繫得比較勤的，只是平時都是和管慶之聯繫，而且一直以來，在學校的檔案裡，也一直都只有管慶之的聯繫方式，當然，從這以為，已經被小劉老師毫不猶豫的加上去了，並且以後都只聯繫這一個號碼，只有當管維的後媽一天，這便是柯夢無法拒絕的。

　　好在劉佳嘉也知道柯夢不想被人打擾的心態，除了必要的聯繫外，並沒有過多的打擾，這也讓柯夢鬆了一口氣，慢慢的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了。

　　管維倒是忙得挺開心的，去動物之家根本就不用柯夢催著，一到星期六就自己坐車去了，一直到晚上才回來，柯夢在後面跟了幾次沒有什麼問題後，也就隨他去了。

　　小學的功課不緊張，看看天氣還行，柯夢覺得自己在家呆的時間實在是有些多了，每天吃過晚飯後便拉著大管小管出門走走，到了廣場後便把管維趕走，讓他自己找人去練習英語口語，她就拉著管慶之去散步，兩個人偶爾也是需要點單獨空間的嘛！

　　「你說小豆丁最近是不是進步了？」柯夢問身邊這個基本把英語當母語了的男人，他應該是有資格評價的。

　　管慶之笑，拉著她的手用了點力氣讓她離自己更近一點，「進步了很多，其實英語沒有那麼難，只要能開口說，進步就會很快，何況小維找的都是純正的外國人。」

　　看向不遠處和老太太對話的小豆丁，柯夢捂著嘴笑，「知道找老人下手，真聰明，年輕人哪有那個耐性。」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教出來的。」

　　這話似曾耳熟，柯夢甩他一記眼刀，哼哼了兩聲沒理他，管慶之拉著她走遠一點，哄道：「本來就是嘛，要不是你教得好，他哪裡會進步這麼快。」

　　「你這是在打擊我吧，我的英語口語還沒小豆丁好，怎麼教他？」

　　管慶之忍住笑，對小夢那爛得不能再爛的口語，他實在好奇當年的四級她是怎麼過去的，不過他也不會不知死活的去問，這是小夢的痛腳，偶爾輕輕的碰一碰還行，真碰重了，他可沒好果子吃。

　　「你教的方法好啊，又不一定非得是你一句一句的教，哎，小夢，你快生日了吧，有想要的生日禮物嗎？」

　　真是大大的狡猾，這樣就換了話題，柯夢剮他一眼，還是順了他的話題，「有吃有穿有住，還有什麼要的，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得給小亮他們兄妹寄點厚實的衣服過去，兩人成績都不錯，當是獎勵他們了。」

　　「行，這是應該的，兩個都高中生了，希望他們可以考到北京來。」

　　「他們心裡應該也這麼想的，在別的地方他們也沒認識的人，在這裡好歹還認識我，啊，我都供出兩個高中生了，真了不起。」

　　管慶之側過頭看著她，滿眼寵溺，「再過幾年，就是兩個大學生了，來採訪下，什麼感受？」

　　「感受？」柯夢踢了腳下的碎石一腳，看著它飛得老遠，「挺驕傲的，好歹也算是做了件正經事。」

　　「比很多人強了，就比如我手裡有錢，有地方受災的時候也會捐一些，但是從沒有想過自己要去做點什麼，總覺得那樣太費神了，對我們來說，出了錢就是安撫了自己的良心，至於那錢到底是怎麼處理的，有沒有到災民手上，誰知道呢？我們也只求個心安罷了。」

　　管慶之的話代表了大多數人的話，大多的人並沒有泯滅良知，只是為了生存，為了在各自的領域爭得自己的地盤，沒有幾個人還有時間來做這些，大災大難的時候捐了錢便是他們的極限，真正費心費力從頭兼顧到尾的又有幾個？

　　柯夢也懂，快節奏的生活逼得人們不得不如此罷了。

　　「怎麼就說到這了，小夢，生日禮物你還沒說想要什麼。」走得身上有點熱氣了，兩人慢慢往回走，天氣有些冷了，在這裡呆的時間不能太久，真不知道那些外國老人怎麼就那麼不怕冷，這麼大冷的天還堅持出來散步。

　　「我又不是小孩了，還非得送什麼禮物啊，那天別讓我做飯就行了。」

　　「當然，我們去錢瘋子那裡吃，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們合夥開的那店生意好得很，估摸著比預計得要早回本。」

　　「好事啊，看樣子我就算江郎才盡也不怕沒飯吃了。」

　　管慶之抓起她的手輕咬了一下，神情哀怨，「就算你身無分文都不用擔心這個，我就這麼沒能力麼？連你都養不起了。」

　　柯夢樂不可吱，「行，哀家准了，以後就由你養，天天吃飽了睡，睡飽了吃，以豬為目標。」

　　「豬才是最幸福的，這目標定得不錯。」聽得小夢沒有像以往那樣不軟不硬的拒絕，管慶之這才高興了起來，決定明天就要多打點錢在小夢的那張卡裡，反正小夢也同意由他養了，這養的力度還不是由得他來？

　　「那是誰？你認識嗎？」兩人一路輕聲細語的調笑，柯夢抬頭掃了一眼，就看到柯夢身邊的老太太不見了，換了個三十左右的男人，而且顯然不是外國人。

　　管慶之皺眉，不自覺的就加快了速度，「不認識，過去看看。」

　　感覺有人接近，管維一回頭就看到了兩人，揚起笑臉喊道，「爸爸，媽媽。」

　　「嗯，這位叔叔是你認識的嗎？」柯夢拉過管維，笑問道。

　　管維搖頭，也望了過去，「他說要找我當明星。」

　　男人一聽來人是小孩的父母也不慌，拿出自己的名片遞了過去，「能見著兩位真是太好了，我叫舒泰都，這是我的名片，請過目。」

　　柯夢一聽這名字就想笑，輸太多？他父母給他取名的時候是不是剛從牌桌子上下來？

　　低頭看了下名字，看了眼這音同字完全不同的名字，再看了下頭銜，倒也簡單，就是簡單的經紀人三個字。

　　管慶之也掃了一眼，和柯夢對望一眼，開口道：「不知道舒先生看中小維什麼？」

　　「乖巧可愛，這一類的孩子最容易引起媽媽級以上的人喜愛，我剛和他交談了一會，難得的他還非常懂事，和人交談進退有度，看得出，你們把他教得非常好。」

　　柯夢有些得意，那當然，這一年她在小豆丁身上費了多少心啊，要是一年前碰上，他哪有現在這麼可愛，整個就一小木頭，沒點反應的。

　　管慶之好笑的看她一眼，這話他好像說過許多次了吧，怎麼他表揚的時候她一點都沒有這麼高興，「我們家並不缺這點錢，孩子還太小，我覺得應該以學業為重，就算有點空餘時間，也可以和夥伴去玩，享受屬於他的童年，當明星曝光率太高，對他不好。」

　　看幾人的衣著神情舒泰都也看得出來，他們家確實是不缺這點錢，可是他是真看中這孩子了，不要說九歲的孩子，就算是十二歲的孩子都不見得有他這種氣度，就像是大家族教育出來的那種，這麼說可能有些誇張，但是他就是有這種感覺。

　　當然，舒泰都的感覺其實也沒出錯，真算一下管維的出身，除了這後娘的出身算不上什麼外，管家和他的生母那一系都算是出身不凡，只是半路被柯夢給歪帶了而已。

　　「請不要這麼快的拒絕，我是自由經紀人，手裡的人脈資源也不錯，很多事情都好商量，這對孩子來說也未嘗不是一種試練，名片上有我的電話，若是有什麼想法隨時打給我，我手機二十四小時開機。」

　　「好的，我們該回家了，再見。」

　　「再見。」

　　管維雖然沒太聽懂，但還是很有禮貌的笑著揮手，「叔叔再見。」

　　「再見。」看著這張笑臉，舒泰都更想簽下這個孩子了，若是圈子裡面的人自然是認得他的，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出道至今也捧紅了幾個人，不少經紀公司向他投出橄欖枝他都拒絕了，他還是更喜歡這種自由自在的方式，沒有那些框框架架拘束壓迫，不管是他還是明星其實都能更好。

　　一家三口慢慢的往回走，管維在中間一手牽一個，這種感覺他最喜歡了，每次出門的時候，就算是看到爸爸媽媽牽著手，他也會擠開兩人，自己鑽到中間再一手牽一個，這是屬於他的快樂，看他這麼快樂，兩人乾脆每次出門都把他牽在中間，讓他看完左邊看右邊。

　　不過今天，管維沒有那麼興高彩烈，平時的一蹦一跳也變成了正正規規的一步接一步，兩人對視一眼，這是……在思考？柯夢好想笑，這才幾歲的孩子，居然擺出了沉思者的造型。

　　一直到進了家門，管維才迫不及待的拉著父母坐下來，還去倒了杯水放到兩人面前，這才問出他想了一路的問題。

　　「爸爸，媽媽，當明星是不是就是電視裡的唱歌跳舞的那些？如果不會唱歌跳舞也可以當明星嗎？」

　　管慶之望向柯夢，讓她回答。

　　柯夢想了想，「明星分很多種，不一定非得會唱歌跳舞，為什麼想問這個？」

　　管維的眼睛亮了，「那個叔叔找我說要找我當明星，如果我答應了，我要幹些什麼？」

　　「這個……就要看他的安排了，有可能是表演節目，有可能是教會你唱歌跳舞，還有可能就是哪個牌子的廠商看中你了，讓你去拍廣告，有很多種可能，小維，你想到什麼了？」

　　管維的眼睛更亮了，「那是不是說可以賺很多錢？」

　　柯夢無力的看了管慶之一眼，是不是她的教育出了問題，怎麼小豆丁在往財迷的方向發展？

　　管慶之看著一臉被打擊了的柯夢，實在忍不住想笑，輕咳了一聲問道：「小維，你說說看你要錢幹什麼？只要是你用得上的東西，我們有哪樣沒給你買嗎？」

　　「不是不是。」管維手和頭一起搖，「我每個星期六去動物之家都會先數一遍有多少小動物了，每次都比上一次多，再這麼增加的話，那裡要裝不下了，可是我又不能讓爸爸媽媽出錢給我再弄一個動物之家出來，就想著要是我可以自己賺錢了，就可以再多辦幾個了啊，外面都快下雪了，沒有地方住的小動物會凍死的。」

　　柯夢很想告訴他，就算你現在賺到錢，也來不及去救那些小動物了，雪一下，不知道有多少動物會被凍死，餓死，它們最終只會排到臭水溝裡，無人關注。

　　可是該說的話她還是要說，哪怕這樣的話是打擊，「小維，你知道北京城有多少流浪動物嗎？就算你賺了錢，也不見得就能幫到所有的小動物，就像我們住的這個小區，就算前段時間把小動物們都帶走了，可是前幾天又來了好幾隻，我們救的速度根本抵不過別人丟的速度。」

　　管維眼裡淨是茫然，「他們既然買下了它們，為什麼又要丟了它們呢？」

　　何止是丟啊，虐待的都不知道有多少，孩子的眼睛是乾淨的，可是一旦成年，便逃不開污穢，「很多原因吧，這不是我們該研究的，小維，你是有什麼打算了嗎？」

　　管維低下頭，有些掙扎，當明星他是知道的，會有很多人認識，說不定以後學校裡會有人對他指指點點，說他就是那誰誰誰，那種感覺肯定很不好，就像以前一樣，那時候他沒有媽媽，不和小朋友一起玩，就總是有人在背後議論他，他一點都不喜歡這樣。

　　可是，可以賺錢啊，媽媽說過，這世界上沒有不勞而獲，每年爺爺大伯爸爸都會給他很多零用錢，可是他最高興的還是每次給媽媽講完英語小故事後，從媽媽手裡接過兩塊錢的時候，因為那是自己賺來的，而不是別人給的，而且每次接過來的時候會覺得特別快樂。

　　管慶之看著兒子糾結的表情和都快扭成麻花了的手指頭，覺得這樣的事情還是不應該由一個孩子自己定奪，張口就準備說些什麼，被柯夢猛的摀住了嘴巴。

　　讓他自己來，柯夢用口型無聲的這麼說道。

　　管慶之看了眼兒子，好一會後緩緩點頭，他一直認同小夢的教育方式，既然小夢這麼說，那肯定有她的道理。

　　兩人也不催他，靜靜的等著他做決定。

　　「我想去，爸爸，媽媽，我保證，我不會耽誤學習，每個星期六還是去動物之家，我可以在假期的時候去賺錢，當然，如果那個叔叔不能答應的話，我就不去。」

　　這是柯夢意料之中的答案，每次管維有什麼事猶豫的時候都是這幅表情，每次也是以肯定做為答覆。

　　「真要入了那個行當，時間哪能全部由你來控制啊！今天先不說了，你先去洗漱，去床上好好想想，我和你爸再商量商量。」

　　看媽媽沒有答應，爸爸也不是太贊同的樣子，管維有些底氣不足了，「要是……要是爸爸媽媽覺得我不該去，那我就不去了。」

　　柯夢起身摸了摸他的頭，把他拉起來往裡面推，「我們只是擔心你應付不來，不用這麼早下定論，再好好想清楚再說，還有很多時間，要是到時候你還是想去，我和你爸都不會攔著你的。」

　　「知道了，我會好好想的，爸媽晚安。」

　　「晚安。」

　　兩人回了房，坐在床上一時有些相顧無言，柯夢率先忍不住了，往後一倒就在床上滾了起來，「要是老爺子知道了，會不會剝了我的皮。」

　　「不會，但是會打斷我的腿。」管慶之歎了口氣，明明只要他拒絕了就行了，小維也不會頂著幹，以他的聽話可能連情緒都不會有，但是，他還真的就沒辦法一口咬死說不同意。

　　「說說看，你有什麼想法，那時候攔著我是不是就想讓管維自己做決定？」

　　「是。」柯夢毫不諱言，坐了起來，「我上上本書裡面因為涉及到孩子的教育問題，特意查了很多資料，所以多少也懂一些，書裡面的東西雖然不全是對的，但是有些也很有道理，小維很聰明是不錯，但是他缺乏自信心，算來算去，這帳還得算你和你前妻身上，前面那幾年太忽視他了。

　　這一年和我住在一起，很多事情我都不給他拿主意，讓他自己拿，有什麼問題要他自己發現，讓他自己提出來，再讓他自己想解決的辦法，我只在旁邊起到一個幫手的作用，讓他主導，所以現在他也習慣了自己的事要自己拿主意，然後讓我們來做決定，這樣很好，等再大一點的時候，我會讓他自己拿主意，再自己做出決斷，你沒發現管維現在有擔當多了嗎？」

　　細細想了想，確實如此，管慶之心裡不免內疚，就算現在沒那麼忙了，可是在外面的時間還是居多，回來了也大多是和小夢膩歪，雖然說比起以前來是關心兒子多了，但是比起小夢做的，真算不上什麼。

　　「小夢，那些教育磚家在你面前都要說個服字了，要不你乾脆轉行去搶他們飯碗吧。」

　　柯夢斜著眼看他，「是誰不久前還在說要養我來著？現在就想著讓我自己去掙飯碗了？」

　　「我說的，一定是我說的沒錯，小夢說要怎麼養就怎麼養，為夫莫不遵從。」

　　「滾。」柯夢笑罵了一聲，「還為夫呢？你還是高高掛起吧，我一個人當戶主挺爽的。」

　　「讓我和管維遷進來你也是戶主，這地位絕對不動搖，還有我們這兩個卒子搖旗吶喊，夫人，你就讓我們從了你吧。」

　　「滾滾滾，這都什麼跟什麼呀，我看小維這事估計就這樣了，明天你要是醫院不忙的話就別去了，我們約那個輸太多出來聊聊，小維那幾點說得沒錯，不能耽誤了學習，也不能讓他把動物之家拋到腦後去，好好琢磨琢磨。」

　　「得令，夫人。」

　　「……我掐死你得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夫人，要不讓我先風流一晚，你再掐？」

　　「……你這臉皮，銅牆鐵壁了都。」

　　「那也是夫人調教得好啊！」

　　「……今晚別上我的床。」

　　「這麼冷的天，夫人你忍心嗎？」

　　「我心如鐵。」

　　「啊，夫人你終於承認是我夫人了，為夫真是高興啊！」

　　「……」誰來把這只妖怪給收了吧，柯夢無力的把自己埋到被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