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悅被時雨師伯的提議，弄得愣了半天。

她不知道，一向直腸子的師伯，是單純地心疼飛淵，還是知道了什麼，未雨綢繆。

「……好！那我找她們商量去。」

將軍百戰，有去無回海，她闖不闖的不一定，但飛淵為了鯤鵬老頭，肯定要去闖一闖，現在難得有個他非常需要的東西。

所以，上官素就在天音囑前，看到了盧悅。

「幹什麼？好好養你的傷去，沒事別到處亂溜。」

她都不知道有多長時間沒見過這位師妹了，但那雙揚笑的臉，卻一直刻在記憶深處，上官素髮現自己沒有一點隔閡，好像她們從來不曾分離過一般。

「我正養著呢。」盧悅笑嘻嘻，「顧師兄，原來你也在這裡啊。」她朝在平魯道合作過好多次的顧安拱拱手，「既然都是熟人，師姐，幫我走個後門唄！」

保鏢顧安：「……」

上官素：「……」

她最近的戰況不順，還讓她走後門？真是，「你當我玩呢？還走後門？」

「不是玩？那是……在陰尊手上吃癟了？」

盧悅吃驚，某人的髮髻有些亂，看樣子是陷在某一苦惱中，她不能不懷疑飛淵跟她說的事，全是美化過的，「你那麼會算，還會吃癟嗎？」

「……」上官素鬱悶得想吐血，她是會算，可這世上的事，從來都不是一成不變的，尤其對手還是陰尊那種不知活了多少萬年，從來殺不死的存在，「就知道飛淵沒膽子把真實情況告訴你，盧悅，你和陰尊也對陣過好多次，他是不是也從不按牌理出牌？」

不按牌理出牌？

盧悅眨了一下眼睛，「你具體說一下。」

「前天，我算到，他會帶噬鬼從成梁山過，成梁山有個小坊市，周邊還有六個世家，正好，可以讓那些噬鬼們吃個飽，所以，我就跟縛龍前輩說了，可大家在那裡埋伏了一夜，他卻棄了成梁山，繞道滅了明霞宗……」

說到這裡，上官素的嗓音都不對了，顯然心裡壓力非常大。

「這樣的情況，已經發生第二次了，陰尊……似乎另有能屏蔽天機，專門對付我的辦法。」

「……你之前讓陰尊吃了虧嗎？」盧悅想了想，問道。

「大規模的虧，他只在我這裡吃了一次，」

上官素非常信服盧悅在戰場上的直覺，「他分兵四處，我讓無極宗外圍的前輩們，提前埋伏，只是後來陰尊出手，大家的收穫不是很大。再後來，飛淵帶小寶出其不意，也得手過一次。其他三次，雖然縛龍幾位前輩，提前埋伏了，可最後都讓他先一步警覺讓噬鬼化風而逃了。」

這樣啊！

「陰尊已經知道了你。」盧悅摸出地圖，放大成梁山到三千城的地域，「你算成梁山，他轉道明霞宗，那我問你，他現在帶的噬鬼，有沒有分兵？」

「應該沒有了，自從第一次全面截擊之後，他好像就防著我們各個擊破，再不曾分兵，這一路上，也未有其他噬鬼的消息。」

「你現在再算，他可能由走青城宗還是走這邊的兩個小坊市？」

盧悅圈出就近的一大片地域問她。

「青城宗。」上官素這邊也有一份地圖，「我才算過，他們最大的目標，可能是青城宗，在進攻三千城之前，陰尊會盡最大的可能，把那些噬鬼，餵養成大噬鬼。」

沒有小寶這個剋星，哪怕光明法寶，只要不是面對面撞上，對噬鬼的傷害，也小得可憐。

仙界之前贏噬鬼的大戰，都是以人海戰術把它們逼到無路可走。

「那縛龍前輩同意你的青城山方案嗎？」

「他們……分了一部分人，去了青城宗。」

「……」

意思就是不完全相信嘍？

盧悅擰眉，不論縛龍等如何分兵，小寶卻只有一個，這才是陰尊的目的吧？

上官素看著師妹，「盧悅，如果你是陰尊，你會從什麼地方走？」

她？

「上官師姐，你會不會說話呀？陰尊那是什麼？鬼呢？」盧悅嚴重申明。

上官素：「……」

她拍了兩下嘴巴，「我錯了！」

顧安發現，三千城的人，認錯的速度都奇快無比，「好師妹，你幫我想想，陰尊可能往什麼地方去？」

上官素希望從魔星師妹的思路中，尋找陰尊的思路。

「……」

盧悅看著地圖，噬鬼在小寶面前，沒有一合之將，但陰尊指著它們攻入三千城，所以，把它們餵養成大噬鬼是他暫時的目標。

她的眼睛，突然投入了旁邊的青河道。

「青城宗實力低微又被你們看著，風險太大，同樣，這兩旁的坊市，一樣可能遇到小寶，所以，我認為陰尊可能走這裡。」

盧悅指向青河道，「青河道由散修聯盟和幾個世家把持，雖然是繞道，可這點路，對陰尊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上官素攏眉，她已經兩次判斷錯誤，死了那麼多人，若是這次……

「師姐，我有個辦法，要不然你們試一下。」

「你說！」

「飛淵最近沒事，他可以撕裂空間，你告訴縛龍前輩讓他加入，除了你們已經分守的三個地外，先由他帶小寶轉青河道，如果……如果那邊無事，他也可以隨時回援！」

上官素：「……」

利益已經分配好了，不是她不想加飛淵，而是其他人反對。

「你不好說，我親自跟縛龍前輩說。」盧悅在她的遲疑中，很快反應過來，「顧師兄，麻煩你，請縛龍前輩聯繫三千城這邊的天音囑好嗎？」

「可以！」顧安看了一眼上官素，很快道：「你等一會。」

果然，等了差不多半刻鐘，縛龍老頭就出現在天音囑上。

「盧悅，你的提議我已經聽上官素和顧安說了，」縛龍長老這幾天的壓力也很大，要知道他們的一個失誤，可能就是成千上萬人的性命，之前大家都不同意飛淵分肥天幽珠，但現在已經無人反對，「如果飛淵同意，他……」

「利益方面，前輩，你們自己談。」

盧悅打斷縛龍的話，「您現在在哪？」

「青城宗。」

「我覺得，陰尊可能繞出那一塊，走青河道。」盧悅摸出如意紅錦，給飛淵發信，「小寶也與您在一起吧？我這就讓飛淵過去。前輩，加一個青河道吧！」

「……」縛龍拽了拽鬍子，「只此一次。」

盧悅點頭，明白他的意思，如果陰尊沒走青河道，沒有以後的建議。

關閉天音囑，她看著地圖好半晌，才轉向正殿。

「……談完了？不順利？」谷令則看妹妹神色，微有奇怪。

盧悅點頭，坐到姐姐的對面，「流煙前輩呢？又在巡視外面？」

「是！」

「你們……有沒有想過改變一下戰略？」

改變戰略？

谷令則一呆。

「這樣被動等著陰尊出手，實在不是好主意。」

「……」谷令則發現妹妹是認真的，忍不住嘆口氣，「三千城不容有失，雖然我們被動了些，可大家有信心……」

「外面要死很多人的。」

「……」被打斷的谷令則頓了頓，「每次兩界山出，都是這樣，這次加上陰尊……，人死少了，才是不正常的。盧悅，別的人，我們管不了，目前，我們能管的，只能是三千城。」

不是她冷血，而是三千城才是她們的家園。

不論是她，還是流煙仙子，都不可能不管自家，去顧外面。

「趙無極那樣選擇的時候，他沒想過，那些留在外面的噬鬼，一時回不了兩界山會是什麼樣嗎？」

谷令則給妹妹倒了一杯水，「他明明知道，這次的兩界山出，有陰尊的手腳，可是為了無極宗，他還是與他合作了。」

「……」盧悅低頭喝水，已經知道，她誰都勸說不了。

「回浮屠峰好好養傷吧！」

谷令則不想她為外面的事再煩心，因為那不是她煩心，就能煩好的，「仙盟、散修聯盟，還有這一路的宗門世家，也不是吃素的。」

有些手可以插，有些手，不能插。

噬鬼的天幽珠，妹妹已經得了不少，在別人未請之前，冒然出手，別人只會說她的手伸得太長了。

「……我在這坐一會也不行嗎？」盧悅明白姐姐的意思，哪怕縛龍前輩，都沒說讓她出去相助的話。

「行！」谷令則一笑，「回頭你要是嫌悶，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沒興趣！」盧悅往椅子上靠靠，「姐，你就沒想……親自去看看噬鬼的眼睛？」

谷令則：「……」

她想看，可是誰都不讓她去呢。

「我有種感覺，陰尊肯定能帶幾個噬鬼來三千城，到時，我一樣能見到。」谷令則看著妹妹，「盧悅，如果……如果九幽冥眼再升級，你……」

「我發現不對，馬上切斷互流體質。」

谷令則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上官素最近的壓力挺大吧？你沒有勸她乾脆退回三千城？」

「……」

雖然覺得她有轉換話題之嫌，可盧悅還是忍不住問，「幹嘛要勸？陰尊已經防過她了。」

「正因為防，所以……」

谷令則想了想，道：「縛龍、林勒前輩等，全在陰尊面前露了面，仙盟坊市的虛實，他基本都知道了，如果……」

盧悅一下子站了起來。

「幹什麼？」

看到妹妹又迅速地轉身，谷令則幾乎想也沒想地攔住，「你要到仙盟坊市？」

「我去看看！」

「不準！」

「上官素是我師姐。」盧悅直視姐姐的眼睛，「當年離開天地門的時候，是她一路送我出去。」

谷令則：「……」

她從來沒跟妹妹並肩作戰過。

「我陪你一起吧！」

「陰尊不一定就能顧到仙盟坊市，那裡傳送陣現在看得緊，你……還是坐鎮三千城吧！」

三千城的事務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盧悅明白，她其實有些害怕姐姐跟陰尊面對面。

陰尊一直想殺她，谷令則跟她的關係太近，一旦面對面，他一定會不惜一切。

「你不能一個人去，等一會，師父要不了多久，就會回來的。」

谷令則很快妥協，兩位師妹今天都另有任務，她不能離開這個大殿，萬一有什麼突發情況……

這一刻，她真希望自己能如妹妹一般，就是個獨行俠。

「我在坐牢嗎？」

盧悅似笑非笑地給了姐姐一句，「也許，我只是出去溜一圈而已。」

谷令則：「……」

她眼睜睜地看著妹妹往坊市方向去，狠狠錘了桌子一下，

……

她們不知道，陰尊帶著三個噬鬼，其實進仙盟坊市已經有半個時辰了。

把明霞宗禍害掉大半后，他其實就在想出路。

那種走哪，都被人算得死死的事，他決不允許。

只是……

他與三個噬鬼，俱隱在被持修士的影子里，這笨蛋，進不了仙盟的執殿。

陰尊很快控制著他往賭鬥場去，那裡的二世祖多，他們平時雖然沒什麼用，可是各方面的關係，卻向來都是杠杠的。

盧悅帶著面紗，走進這個眼瞎時來了好幾次的仙盟坊市，想了好一會，才轉向三千城駐地。

這麼直接帶人走，似乎很不現實，所以，她只能先求逍遙子老祖，讓他跟上官素說。

神棍雖然都挺厲害，可他們正常都算不到自己，而逍遙子老祖以前也是神棍，讓他去看看上官師姐的臉色，也是辦法之一。

盧悅想的很好，還沒到駐地門前，就見老頭在那轉過來轉過去了。

「怎麼現在才來？」逍遙子走向她，「跟我來吧！」

盧悅：「……」

她帶著面紗呢，而且身形也稍稍改了，老祖怎麼……

「老祖我當然是有些本事的。」逍遙子笑咪咪地走在前面，「你姐姐讓我找著你，看著你把事辦完，然後滾回去。」

盧悅：「……」

那個滾字，一定不可能是谷令則說的。

「夏瑜啊，回頭我要是跟時雨說，你偷跑出來……」

「咳咳！老祖老祖，」盧悅忙老實認下，她是夏師姐的事，打躬又作揖，「老祖，我這不是想您了嗎？」

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想我？」逍遙子大樂，「拍馬屁果然有一手，罷了，誰讓我就好這一點呢，老實著些，我就……以觀後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