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麼？好像叫六……六指……」
娃娃臉沈齊，看到盧悅右手六指的時候，恨不得時光倒流，在她越來越寒的目光逼視下，再也說不出話來。
羅雼額上也在冒汗，枉他記了那麼多人，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人名給忘了呀？
直到此時，他終於明白，雷霆小組五個天才中的天才，為何那般推崇一個已死的人。
不！
不對，六指盧悅根本沒死。
不！
也不對，不能叫六指。
羅雼白著臉往後退了一步，他非常明白，如果人家朝冒犯她的沈齊動手，他們五人根本阻不住。
這是獨自面對十三階而不落下風的人啊！
而且暮雲草原的十三階銀狼，一定是頭狼，率領的群狼都不知有多少。
羅雼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吐沫，更何況後面還有讓雷霆小組天才，都聞風而逃的十五階。
百靈戰場上，有幾人能在十五階大妖手上逃出生天？
縱觀古今，十個手指頭一定能數得著。
站在高高的臨時城牆上，依稀還能看到古萬冰川的雪山，一個隱隱約約，感覺不可能的念頭，不知怎麼突現腦海。
「六指？」
羅雼剛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炸得七葷八素，就又被縮地成寸，一下子站到他們面前的女孩嚇了一大跳。她樣著手掌的樣子，好像想把他們一巴掌全都拍死。
「是……叫六指盧悅？」
盧悅根本控制不了心中的怒氣，她才擺脫魔星之名，又要弄一個六指之名嗎？
偏偏這個娃娃臉，還老實地點頭，要不是這混蛋看樣子太傻，她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是誰……告訴你們…我這個名字的？唐舒？晁開寧？宋籍？李建？還是藍靈？」
雷霆小組的每一個名字，都被她叫得惡狠狠，自到百靈戰場以來，她只跟他們接觸多一些，而暮雲草原的大獒，也確實是十五階。
那日，宋籍急迫要走的樣子，現在細想，確實有些不對勁，盧悅不能不懷疑某事。
「……我……我……我也不知道，就是聽別人傳的。」
雷霆小組成員，每一個都是大有來頭的人物。除了他們本身優秀外，其身後的勢力，更是他不敢想的。
沈齊在巨大的心理壓力和身體壓力下，真想給她跪了，可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在她似怒似嘲似諷的目光下，就是不敢動。
「……你不知道？那我就問一個你們知道的。」
盧悅逼視不敢與她對視的六個人，「百靈戰場的十五階大妖挺多，仙界應該有相關的警示法寶吧？」
這？
羅雼的臉色更白了一些，但事實就是事實，他只能無言點頭。
果然！
盧悅的眉稍骨忍不住跳了跳，可恨她和泡泡還當那個宋籍是君子。
原來人家早賣了她一把。
某人突然暴出來的更大怒氣，讓首當其衝的沈齊縮了縮脖子，他好想往後退一步啊。
「……好！真是好的很！」
盧悅在心裡把那些人記上，強自按下那口氣，「在下……，對三千城甚為陌生，各位道友都是仙域本地之人，麻煩把那裡的事，都跟我說一說吧！」
外號也好，被人陰了也好，都沒這件事重要。
「咳……！」
被五個都抿住嘴巴的同伴看著，羅雼只能再清清嗓子，道：「我們知道的也不多，那裡屬於外仙域，向來魚龍混雜。
散修、魔修、妖族……，混戰不斷。
三千城的流煙仙子等，都是積名的前輩，他們在那裡建城，聽說，也庇護了很多人。
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盧悅討厭吞吞吐吐。
「只是他們沒有百靈戰場的資源，各種仙丹極度匱乏。」
娃娃臉沈齊想到某事，頭腦一熱間，居然語氣流暢，替羅雼回答道：「四大仙庭，對他們早有接收之意，但流煙仙子等一直不曾應下，起因……起因就是因為三千界域。
四大仙庭之所以一直不能把外仙域，也收歸旗下，主要是因為大家把主要精力，用來對付域外生靈了。
仙域的東南角有一片超級大的空間裂縫，域外生靈常常通過那裡，進擊到我們這裡。」
沈齊似乎想到什麼痛苦的事，臉上有些扭曲，「那些混蛋，所過之處，都是一片荒蕪，仙域他們攻不下，就以約戰之名，妄想仙域轄下的小域……
三千界域是更小的小域，流煙仙子等怕那裡再像之前，被仙庭放棄，讓域外生靈進入，所以這些年有關那裡的約戰，都是他們自己頂在前面。」
「……」
盧悅的目光閃了閃，三千世界多大啊？
憑什麼說那裡是小域中的小域？
「你的意思是……，三千界域已經被仙庭放棄過一次？」
「是！那裡據說是新生小世界，之前並未與仙庭相連，十幾萬年前，域外饞風好像就差點把那裡覆滅了。」
十幾萬年，還是新生小世界，那仙界已經存在多久了？
盧悅狠狠吁出一口氣，怪不得人屠子師尊，讓她殺天沁呢。
只是……
她卻又怪不了他，三千世界能平靜這麼多年，殊為不易。
負重前行的前輩們，已經竭盡所能了，她確實是個進百靈戰場的好人選。
否則等到一兩千年後，自己飛升，不管是為了啥，哪怕只為錢，她也得進來。
盧悅揉揉額頭，「你對三千城很熟？」
「……是！」沈齊遲疑了一下，「家師與昌意前輩交好。」
昌意？
天地門以殺伐入天道的六代祖師？
盧悅也不知是抹汗好，還是慶幸好。
除了人屠子師尊，也許她還有一個靠山，當然也可以說，還有一個需要孝敬的人。
不過，想到這裡，她又忍不住抹了一把汗，天地門似乎飛升過四位祖師，而且她查過天地門典籍，創建逍遙門的逍遙子，當年從歸藏界飛升靈界之後，似乎又飛升了仙界。
都是祖宗的祖宗啊！
「傳聞盧道友能進百靈戰場，是因為殺了天蝠之主天沁。」沈齊大著膽子，「你也是三千域修士，是否知道昌意之名？」
「……」
盧悅點頭之後，又撓頭，「你這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我聽著累，你也有可能說漏了什麼。這樣吧，把三千城的事，給我弄個玉簡行不行？
有什麼知名仙人，還有他們的喜好、擅長，都給我記一下。」
這個？
可以的。
不過沈齊又有些為難了，「我沒空白玉簡。」
盧悅迅速摸出一枚給他，問旁邊不知想什麼的羅雼，「羅道友，百靈戰場這麼危險，大家得了妖丹，要一直等到五百年，才能一下子帶出去嗎？」
她已經決定了，要把偷兒的職業在百靈戰場，發揚光大。
「……」羅雼深深看了她一眼，「可以提前送出，用仙庭的特殊傳訊手段，通知外面，大家說好所在地點，只要集齊百位仙人，就可以打開一點小通道，送出指定的儲物戒指。」
這樣啊？
好麻煩！
盧悅都不知道，三千界域飛升的仙人，有沒有過百。
「三千城急需這裡的資源，如果道友想送一些出去，在仙庭修士放召集煙花收集信息時，就要跟他們說明白，他們可以幫你聯繫外面。」
「多謝！」盧悅拱了拱手。
「不敢，這是大家都知道的，噢！有一件事，我還要提醒道友一下。」羅雼看了看在刻錄玉簡的沈齊，「這樣提前送出的妖丹，百靈天道不會把戰績算在你的頭上。」
「……」
什麼意思？盧悅不明白。
「咳！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集齊十萬妖丹，成就百靈榜的名字，妖丹最好只收在儲物戒指里，像乾坤屋之類的都不能放，連自己的靈獸收著也不行。」
這在外面是基礎常識，可是這人一定不知道。
沈齊看在昌意前輩的面上，也許不會對她隱瞞，可他能提前說出來，也許就是一份人情呢？
天沁的傷再重，也不是一般的元嬰修士能滅殺的，可她就是做到了，而且……而且……這裡離萬古冰川真的好近。
敢一個人，跟帶著一堆手下的十三階銀狼面對面，怎麼可能連續幾年被死亡，一直不為外界所知？
除非……
無知者無畏，她進到過那裡。
羅雼咽了一口吐沫，「盧道友，敢……敢問你之前是不是進過萬古冰川？」
盧悅挑挑眉，這人話中隱含的期待是什麼意思？
「如果……如果你進過萬古冰川，我可不可以，跟你換一枚冰犽的妖丹？」
換妖丹啊？
盧悅眨眨眼，萬古冰川一直是禁地，冰犽的妖丹，在外面，應該要貴一些吧？
「不知……羅道友打算怎麼換？」
有門？
不僅羅雼興奮了，旁邊的四人，一樣興奮了。
「同等級的妖丹，萬古冰川的冰獸妖丹，是其他正常妖丹的八十五倍左右，我們……」他再看了一眼沈齊，「我們就按一比八十五來換可好？」
雖然外界有可能這樣換，可事實上，大部分是沒地可換。
除了這可見的利益外，有冰獸妖丹的人，還會得到某些仙丹師的親睞，這才是最大頭。
「……」盧悅想了想，也看了一眼沈齊，道：「相識即是緣，換了。」
雖然猜到後面可能還會有些利益，可自己從他們身上，也打聽到不少東西，就當還個情好了。
沈齊把所有該記的都給她記好后，發現小交換會都開始了。
冰獸的妖丹，聞著都能醒腦，他也忙加入，「帶我一個吧！」
……
「阿嚏！」
宋籍不知道揉了幾下鼻子，他總覺得哪不對勁，身上的寒毛一炸一炸的。
查靈鎖片，被他一次又一次地摸了出來，最後乾脆就掛在腰上了。
「你怎麼啦？」
唐舒等人的眉頭，蹙得老高，大家是戰友，一個人不對勁，就有可能影響全局。
「我也不太清楚，或許是最近的壓力太大，沒有休息好。」宋籍鬱悶，「對不住大家，今天的伏擊取消吧！」
「……」唐舒看看這處山崗，其實也覺得哪不對勁，「那乾脆換個地方吧？我在這裡，也感覺有些不舒服。」
修士的六感，有時非常靈。
有擎天蛇化成的小山在，她對這片山崗都不自信了。
晁開寧等人的面色一變，幾乎同時點頭，一行五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狂飈而走。
……
在一群皋天蟻被鰻霕屍吸引過來的時候，盧悅已經跟羅雼等人說好了，谷外的歸他們，谷內的皋天蟻歸她。
這些長著翅膀也能飛的大螞蟻，除了妖丹可以煉丹，其腹部還有一塊帶點暗色紋的蟻肉，也是多種仙丹的材料之一。
羅雼等再次用上靈光箭時，光之環組成的大陣，也已經籠罩整個山谷。
皋天蟻可進不可出，反正谷內的鰻霕屍也有四十幾隻，夠她慢慢玩。
三千城的消息，還有被宋籍賣了還在念他好的事，還有六指的外號，都讓盧悅無比鬱悶，
她其實很有些後悔，在唐舒用六指準確說出她名字的時候，就應該警醒的。
盧悅在心裡嘆氣，那時如果給自己起個拉風一點的外號，哪怕只叫逍遙盧悅都行，也比這六指盧悅，好聽百倍千倍。
沈齊在百忙中回頭，發現結成大網后，還在高速旋轉的小環，有條不紊地收割皋天蟻性命，幾乎每一擊，都直衝蟻獸腦袋。
「好厲害！」
同伴低低的聲音傳來，「皋天蟻收拾完了，我們就趕快走吧！萬古冰川的冰猱，真不是善茬，要是發現這邊的動靜，對那人……新仇加舊恨，我們也沒得跑。」
自冰猱進十五階以來，到處霍亂，大家連在邊境碰運氣的膽子，都小了很多。
畢竟錢再好，也沒命好。
在這邊的收穫已經超過預期，他真的不敢再在這裡提心弔膽了。
「……行！」
做為隊長，羅雼其實想得更多。
妖丹換到手，要不是皋天蟻來得太快，他其實早帶大家跑路了。
「果然是人屠子的徒弟，雖然劍陣與環陣不同，卻殊途同歸。」
又有人在百忙中回頭看到，萬般羨慕，「這種成套，能組陣的法寶，就是比我們單一的法寶好。」
不用與人組隊，只要小心一些，避開超十階大荒獸，收穫至少是他們的幾倍，甚至十幾倍。
「也許百靈榜上，真會多出一個名字。」
「那可不一定。」沈齊難得反駁道：「三千城急需這裡的資源，她既然問了提前送出妖丹的事，也許會聯繫外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