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豪以前在拳擊隊，是有專業的訓練器材和訓練設備的。
最初的時候，還會有教練給他們制定訓練計劃，他們只需要照做就行。等後來他們有了經驗，該訓練什麼，又要怎麼訓練，就隨他們自己了，當然，依然會有人在旁邊看著，避免他們偷懶不訓練，或者訓練過度。
程豪喜歡揮灑汗水的感覺，從來沒有偷懶過，倒是常常訓練到一半被人叫停……
那時候他是有點不爽的，但後來退役的時候，卻又心存感激。
那些人，避免了他很多不必要的身體損傷。
程豪和林禹尋告別，就去了最近天天蹭飯的學校。
他想要找個地方訓練，最合適的地方，無疑就是學校。
不上課的時間，校門是關著的，程豪翻牆進了學校，然後就發現學校裡有人。
有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偷偷住在學校裡。
他們打開教室的窗戶爬進教室，將幾張桌子或者幾張椅子拚在一起當做床睡覺，這樣睡雖然不舒服，但好歹能遮風擋雨，還不用房租。
程豪覺得要是沒有林禹尋收留，他估計也會這樣。
只是，當一個流浪漢，就不能積攢生活用品和財產了，睡著睡著還可能被人攻擊或者搶劫，身上髒亂還會讓他們找不到工作……惡性循環之下，他們很可能就一直要當流浪漢了。
等到了冬天，說不定還會被凍死……
程豪沒有理會那些流浪漢，他來到學校的操場上，就開始跑步。
作為一個拳擊運動員，跑步是最基礎的訓練，還要跑得快，跑得久才行。
這個學校的操場並不大，繞著跑一圈也就三百米的樣子，程豪用盡力氣，一口氣跑了十圈，停下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滿頭大汗，心跳加速。
但他沒有休息，而是站在一棵樹下，原地蹦跳。
其實應該跳繩，但他現在連個能用來跳繩的繩子都沒有，就只能原地跳了。
程豪直接跳了兩千個。
跳神兩千個，對以前的他來說非常輕松，但對這具身體來說，卻有點適應不了，再加上跳繩之前，他已經跑了三千米……
跳著跳著，程豪就覺得自己的心快要從口腔處蹦出來了，他迫切想要休息，但想到接下來的比賽，想到辛苦乾活的林禹尋，就堅持下來了。
甚至一停頓都沒有停頓，他一直維持著原本的節奏。
他的身體很疲憊，而精神仿佛超脫在身體之外，只知道數數了。
急促的呼吸聲裡，他甚至想到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比如這樣數數特別容易數錯，如果可以，他最好有個手表按照時間來跳。
他以前一般就是跳繩二十分鐘當做熱身，每分鐘保持在一百八十個以上……
等終於數到兩千，程豪一屁股坐倒在地。
他張大嘴巴呼吸，整個人好像一條瀕死的魚，明明知道劇烈運動之後不能一下子停下，也做不到馬上繼續接下來的訓練。
好在，他的意志力還是很強大的。
程豪慢慢地爬起來，慢慢地往前走。
走著走著，程豪就感覺到自己的力氣一點點回來了。
同時，他也意識到了一件事——他的身體，恢復地非常快！
今天白天，他在林禹尋打掃那棟大樓的時候不坐電梯走樓梯到處跑，抱著丹尼給林禹尋拎水，當時雖然覺得有點累，但很快就恢復了……那會兒他還以為是程錦浩的身體素質好的緣故，現在看來，除了程錦浩的身體素質好以外，其實還有別的原因。
他的身體，體能恢復速度很快！
他剛才又是跑步又是跳繩，按理要休息好一會兒，才能進行接下來的訓練，但他現在隻休息了一小會兒，就有力氣繼續了！
意識到這一點，程豪的一顆心又跳得快起來了，這次卻不是因為運動，而是他意識到了，擁有這樣的天賦，他的未來將多麼美好。
一般人訓練到一定程度，就不能繼續下去了，但他可以繼續訓練！
程豪停下腳步，原地開始做俯臥撐。
他以前做一千個俯臥撐很輕松，但現在不行，就只能將之拆開了做。
此外，快速深蹲，打空拳之類的訓練也不能落下。
不管是做什麼訓練，程豪都會竭盡全力，將自己逼到極致。
到最後，哪怕他的恢復力很強，他也成了一灘爛泥，恨不得攤在地上不動了。
他到底還是人。
而且……他餓了。
他餓了之後，身體也就沒有那麼強的恢復力了。
程豪覺得，他的恢復速度，怕是跟食物有關，當然現在他只知道一個大概，具體怎麼樣，需要他慢慢摸索。
如今他隻想吃東西。
今天晚飯，他和林禹尋丹尼就吃了他們今天買的肉松麵包，那三根便宜量大，很好保存的麵包並沒有吃，這會兒程豪想到那三個麵包，就忍不住流口水。
他想要快點回去吃東西，但他身上全是汗和泥……
程豪拖著沉重的身體，去學校衛生間簡單沖洗了一下，又把自己身上早已濕透的衣服脫下來洗了洗，擰乾之後穿上，才往家裡走去。
洗過的濕衣服穿在身上有點冷，但他的衣服在訓練的時候就已經被汗浸透，不管洗不洗都已經是濕衣服了，所以也無所謂。
程豪一路小跑回了家，同時也意識到，自己缺不少東西，比如說換洗的衣服，又比如說一個可以裝很多水的水壺之類。
程豪幾乎迫不及待地，開始期待下個星期二的到來了。
程豪不清楚自己回家是什麼時間，但覺得應該是在十點左右。
他小心翼翼，盡量不發出聲音地打開卷簾門，然後就發現外間的燈已經關了，裡面也沒什麼動靜。
看來林禹尋和丹尼很聽話，早早地去睡了。
程豪開了燈，又小心翼翼地關了門，然後撲到桌子旁邊，拿起下午買的麵包就往嘴裡塞，吃太快噎住之後，又開始喝水。
而他正吃著，臥室的門打開了，林禹尋探出頭來。
林禹尋一到九點，就讓丹尼上床睡覺了，但他自己卻睡不著，就在臥室拿著程豪寫的字描畫。
聽到程豪回來的聲音，他一開始選擇了裝睡，但等了一會兒不見程豪進來，又覺得有些不安，就爬了起來，想看看程豪在做什麼。
他看到程豪□□麵包噎住了，拍著胸口咽不下去。
林禹尋︰“……”
等程豪吃完東西，林禹尋問︰“你的衣服怎麼都濕了？頭上也這麼濕？”
“別說了。”程豪道︰“老板一開始讓我去招待客人，後來覺得我力氣大，就讓我去幫忙搬東西了，快把我累死了，也餓得很。”
林禹尋見程豪這樣，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是該同情程豪，還是應該高興。
酒吧裡很亂，什麼樣的客人都有，相比於給人送酒，倒是搬東西更好一點。
“你……你衣服都濕了，換套衣服吧。”林禹尋一邊說，一邊拿了一套衣服給程豪。
他的衣服都是去舊貨店買的。
按理他這樣的身材，該買童裝穿，但舊貨店裡的童裝總是比成人的衣服貴，他就習慣買成人的衣服了。
那樣的衣服，他穿著非常寬大，但程豪穿著，倒是剛剛好。
程豪見林禹尋拿了衣服過來，道了一聲謝，就當著林禹尋的面換上了。
他換衣服的時候，林禹尋特地看了看，注意到程豪身上沒有什麼傷口，才放下心來。
這人沒受傷就好。
只是，他剛放下心，心跳又莫名地加快了。
程豪還是少年人，正在長個子，因此有點瘦，但比他要有肉，身材比例也好。
林禹尋的臉上有點發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程豪在學校裡的時候沖洗過，現在就懶得再沖洗一遍了。
這裡的人身上基本都帶著體味，也不愛洗澡，他相較之下已經算是乾淨的了。
而且，他太累了……
程豪上床就睡，沒一點耽擱。
第二天程豪起來的時候，身上酸痛得很，但癥狀比他想象的要輕很多。
他的身體的恢復能力，果然很強。
就是他現在又餓了，還非常餓。
這天是星期天，學校還是放假，他們家裡也沒有存糧了……程豪和林禹尋丹尼簡單洗漱了一下，就一起去工作。
路上，順便買了點吃的。
超市裡有雞蛋三明治，就是兩片麵包中間夾個煎蛋，看起來挺不錯的，還只要二十分一個，程豪讓林禹尋買了三個，又讓林禹尋多買幾個便宜的麵包。
然而林禹尋沒聽他的，他買了五個三明治，又買了三根便宜的麵包，然後把五個三明治裡的三個給了程豪︰“你多吃點。”
林禹尋真的是樂於奉獻……程豪把一個三明治塞進嘴裡︰“我一定好好工作賺錢！等以後，我們想吃三明治就吃三明治，想吃漢堡就吃漢堡！”
林禹尋點了點頭。
程豪又道︰“到時候我們還能吃一個扔一個！”
程豪明顯是在開玩笑，林禹尋的嘴角克制不住地彎了起來，
一上午，三人都在認真工作，這期間，程豪時不時抱一抱丹尼，同時不忘用普通話和林禹尋聊天。
這一聊，他才發現林禹尋的知識非常匱乏。
林禹尋很聰明，獲得知識的速度很快，但他沒有獲得知識的途徑。
這邊的學校裡沒有圖書館，他的家裡又沒有電視機，方便的互聯網更是還不存在……林禹尋見識不到外面的世界，又哪能有什麼見識？
程豪注意到這一點，就給他講外面的世界，給他說貧民社區以外的一切。
比如好的大學是怎麼樣的，比如世界有多麼大。
林禹尋聽得目瞪口呆︰“外面原來是這樣的……”
“等以後，我們就去外面看看！”程豪道。
“真的可以嗎？”林禹尋有些不安，他一直覺得，自己會一輩子生活在這裡，上個社區大學回來當個老師，已經是他覺得最好的路了。
“當然可以，你這麼聰明，肯定不管幹啥都能乾好！”程豪道︰“對了，你將來想做什麼？”
林禹尋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想賺錢，賺很多很多錢。”
程豪每天都會告訴自己，自己會成為最厲害的拳手，這會兒就道︰“你一定可以的，只要你努力，一定能賺很多很多錢，成為世界上最有錢的人！”
不管是誰，都是需要鼓勵的，林禹尋這樣自卑的人尤其如此，程豪決定以後要多誇一誇林禹尋。
程豪的臉上帶著陽光的笑容，眼裡滿是肯定，林禹尋心裡，突然就升起一股不一樣的感覺來。
好像他真的是與眾不同的，真的能賺很多很多錢一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