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一絲絲的尷尬莫名溢開。
懶得回應身後暴怒的男人,顧硯好整以暇地看著手足無措的周恙,像是一頭迷茫的小鹿,睜著一雙霧蒙蒙的眼睛。
周恙指著床上面色蒼白的男人給顧硯看,弱弱道:“他…寶寶。”
顧硯還沒來得及說話,身後的虞深眉目一冷,這個看起來沒斷奶的男人,他上次見過。
上次在劇組周圍吃飯的時候,顏寶玉就是盯著他,目不轉睛。
這次終於被他虞深抓住了,當著他的面管顏寶玉叫寶寶?
敢給他虞深戴綠帽,顏寶玉這男人可以!
凌厲的眼神落在周恙身上,虞深站在他身前,擰眉,臉色算不上好看,手指攥的咯咯響,“你,跟他什麽關系!”
質問一般的口氣,周恙哪裡被人這麽嚇過,尤其是眼前這男人,雖然長得好看,但是這問話的氣勢跟個土匪一樣,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他給吃了,一時間眼裡的淚珠子蓄水池一樣溢了出來。
“你好像土匪!”
周恙糯糯罵他,一把抹掉眼淚,腳下利索地,逃命一樣撲到顧硯跟前,緊緊抓著男人的衣襟,打了個奶嗝就哭的一發不可收拾。
“他…他好凶!”周恙深深吸了一口氣,指著背後的男人,又接著哭起來。
病房裡傳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弱弱哭聲,以及男人柔聲的安慰。
“我不凶寶寶。”顧硯輕歎一口氣,算是弄清了這件事,“寶寶乖。”
“我知道,”周恙重重點頭,把人抱的緊,“硯硯你最,最溫柔了!”
虞深聽得眉角突突的跳,心想沒斷奶就是沒斷奶,土匪怎麽了,他祖上三代在山彎彎裡攔路劫富濟貧的時候,這小孩還不知道在哪裡喝奶呢!
顏寶玉要是敢這麽哭,他非打斷顏寶玉的腿不成!
床上的男人似乎被吵醒了,眼睫顫了顫,緩緩睜開眼。
聽著床上的動靜,周恙回頭,果然看見顏寶玉在看他們。
一把推開虞深,周恙坐在病床前,兩個眼睛腫的跟核桃一樣,“…寶寶,你好了嗎?”
聽到周恙對自己的稱呼,顏寶玉簡直哭笑不得,“謝謝你,我好多了。”
虞深一股火氣直衝天靈蓋,這兩人簡直欠收拾,還敢當著他的面眉來眼去。
周恙垂著眸子,“你為什麽要做這麽危險的事?”
顏寶玉比周恙大一些,掙扎著起身揉了揉他的腦袋,眼底閃過一抹悔意,“因為你很像我弟弟。”
“那你弟弟呢?”周恙問他,“你受了傷,他會來看你嗎?”
“他來了你會不會開心一點啊?”
顏寶玉薄唇緊抿,對上周恙幾分期待的目光,松了口,“他不會再來了。”
虞深聽到這句話,腳下的步子一頓,眸色愈發晦暗,心知是自己誤會了,沒在說話。
“…哦。”周恙沒聽懂,隻當是他們兄弟二人鬧了別扭,也不好意思再問了,“沒關系,我會照顧好你啦。”
顧硯上前一步,對上虞深的目光,面色幾分清冷,“既然水落石出,虞先生嚇到周恙的事,又要怎麽解決?”
顏寶玉掙扎著起身,正要解釋,虞深已經先一步站在周恙面前,嚇得周恙縮了縮脖子。
虞深冷哼一聲,繼續面不改色,“對不住了小雞崽兒。”
“虞先生!”顏寶玉眉心輕驟。
顧硯神色微冷,“他叫周恙。”
虞深看了眼病床上氣的不輕的顏寶玉,軟了口,“對不住了周恙。”
“沒關系土匪哥!”
周恙氣的哼哧哼哧,他管誰叫小雞崽兒呢!
要不是顏寶玉在這裡,他非要,非要扒了皮抽了筋才行!
“既然人沒事,那我先帶周恙回去酒店。”周恙在醫院裡守了一夜,沒怎麽休息好。
話落,徑自忽視了那兩個人,把周恙的胳膊搭在脖頸上,周恙順勢跨在他腰間,就這麽明晃晃的帶著周恙出去了。
周恙經歷了這麽一次,也困得不行,一挨到枕頭,眼睛都沒來得及閉上,人就睡過去了。
床前開著一盞昏黃的小燈,顧硯提著藥箱,一點點掀開周恙的袖口,藕白的手臂上被擦破了一大片皮,有的地方已經開始發膿了。
顧硯神色嚴肅,周恙也不知道叫個慘,讓人心疼心疼。
放在一旁的手機不停震動,顧硯聽不見似的,專心處理著周恙的傷口。
處理完了這才打開手機。
是幾張現場發生事故的圖片。
發送這些的是個匿名號碼,配了一張微笑的圖片。
周恙的對家不多,得罪的人也就那麽幾個,對方用這種拙劣的方式,只是想引起注意。
換句話說,這是對顧硯明晃晃的挑釁。
如果針對的是他,那麽一切都很好解釋,做這件事的,不是顧家,就是宋希。
黑暗裡,顧硯眸色清亮,厚重的殺伐都被掩藏在眸底。
動了周恙的心思,那就不能怪他不講人情。
周恙早上起來的時候,被告知顧硯已經去公司了。
好吧,既然這樣,他就去看看寶玉。
好在顏寶玉的傷勢不太重,只是輕微腦震蕩,他正好給寶玉帶點吃的過去。
顧氏集團的會議室裡,氣氛一陣凝重。
顧成輝坐在會議室的一頭,臉上的表情實在稱不上好。
另一頭的桌面上,傳來‘噠噠噠’的敲擊聲。
顧硯嘴角挑著一抹弧度,細長的指尖一下接著一下的,敲擊著桌面,像是奪命加急的鼓聲,讓人聽得膽寒。
聲響戛然而止,顧硯指尖抵著一份文件,輕輕一劃,那份文件從桌面上直直滑到顧成輝面前。
“你這是什麽意思!”
顧成輝看清了文件上的標題,瞬間怒起拍桌。
‘股權轉讓協議’幾個大字□□裸地出現在幾位股東面前,不禁惹得大家倒吸一口涼氣。
“什麽意思?”顧硯漫不經心地挽著袖口,眸底一抹狠戾,“字面上的意思。”
顧成輝還沒發話,倒是一旁的柳情先坐不住了。
“阿硯啊,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柳情臉上帶著討好的笑意,“怎麽突然就要股權轉讓啊,這公司,不是一直都運營的挺好嗎?”
“你指的是把顧城的股權抵押給銀行做貸款?”顧硯雙手交叉,撐在桌面上,微微抿唇,看上去很好說話的樣子,“還是轉移公司資產啊?”
字字誅心。
這話一出,瞬間就有一些股東坐不住了。
“柳董事,他說的是真的嗎!”王大海猛地起身,“我所有的身家財產都壓在顧氏集團,你這麽做,是不是太獨斷專行了,轉移公司資產,你還真做的出來?”
柳情目色一冷,“顧硯,沒有證據的事,你這是誣陷!”
顧硯斂著神色,伸手招了招身後的樂源,樂源立即會意,把手中的文件一份一份的發給在座的各位。
“是啊,”顧硯不慌不忙,一字一句,“誰會想到,堂堂顧氏的夫人,會做出這種事呢?”
“希望在座諸位能一字一句的斟酌,畢竟拿到這些文件,顧某也是費了心思。”
果不其然,這話一出,眾人臉色巨變,把手中的文件翻了又翻,這難道不是□□裸的變賣公司資產麽!
“柳情,當年看你剛進顧家可憐,大夥這才說推舉你為董事,你就是這麽回報我們的!”
“報警!這已經觸犯了商業盜賣,報警!”
“…”
在這群人的呼聲裡,那個王大海反對的聲音最高,開口就是‘報警’,煽動著大家的情緒一陣高漲。
“安靜!這事還沒有查清楚,你們倒先自亂了陣腳,也不怕被某些人趁虛而入!”顧成輝一聲令下,轉而看向顧硯,“你不是一向不參與公司的事情麽,怎麽背地裡收集了這麽多的東西,誰知道你是想做什麽?”
柳情做的這些事情,確實很令他意外,但要是憑借著這件事情,讓顧硯佔了便宜,那可不是他顧成輝想看到的。
試問,誰會允許一頭心在他處的狼崽跟在自己身邊養虎為患呢?
顧成輝就是這樣,寧可讓家裡的那個蠢貨繼承公司,也斷然不會讓顧硯得手,否則等到他顧硯輝煌的時候,就是他們一家吃苦頭的日子。
誰又能想到,當初那個廢物,居然會站起來。
“某些人是指我麽?”顧硯挑眉,一一琢磨著這些股東的神色,目光最後落在顧成輝身上,條理清晰的讓人挑不出一點錯,“我母親的股份以及她留給我的,都證明我有坐上這個位置的權利,只是不知道賣慘進來柳董事,要不要接受法律的製裁?”
柳情一愣,她居然被這小子擺了一道,當初她放在顧硯身上的竊聽器,得到的消息居然是假的!
顧硯和薑禾手裡有公司將近一半的股份,如今顧惜又因為江建的事情,她和顧惜離心離德,顧惜這時候絕對不會再站出來幫她,憑借著她和顧城這麽多年來的丁點兒股份,想在這時候逆風翻盤,簡直是做夢!
“既然大家都無話可說,那顧某就有義務,大義滅親。”顧硯抿唇,看向柳情的時候,依舊是溫文爾雅。
顧成輝微眯眼,看著如今突然變樣的顧硯,後背忽然一陣發涼,心裡開始思索,他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蛻變成這副模樣,還是說,一直都是顧硯,在扮豬吃虎?
正當大家都沉默的時候,門口傳來一陣聲響。
“我不同意!”
作者有話要說: 周恙:煩人,我才不是小雞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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