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靜默。
夜晚的月色格外清亮,結了霜一樣,灑的屋內明晃晃一片。
顧硯借著月光,一點一滴地勾勒著描摹著周恙的側頰。
“怎麽會這麽想?”顧硯問。
周恙咕嘰半天,還是覺得說不出口,臉通紅的,一把把被子拉過頭頂,“我不是故意出軌的,我…下次不會了。”
他還不知道第一次是什麽感覺呢,就這麽稀裡糊塗過去了。
耳邊一聲輕笑,周恙聽得耳朵燒。
顧硯一點一點把他從被窩裡拉出來,沒過多久那小孩兒又一點一點地鑽了下去。
顧硯無奈,寬大的手掌放在他軟乎乎的小腦袋上,時不時地,捏兩下滿足自己的欲望,“恙恙啊,你知道什麽人才會出軌嗎?”
周恙心想,那不就是他這樣的人嗎…
見他不說話,顧硯嘴角染上一層笑意,“只有合法夫妻或者男朋友,才可以這麽說。”
果不其然。
被子裡慢慢露出一雙杏眼,夜晚裡格外的明亮,卻難掩其中的困倦,“娃娃親也不可以這麽說嗎?”
“…娃娃親?”
顧硯沉思半晌,手腕處一陣暖意。略略垂眸,小孩兒捧著自己的手壓在側頰下,顯然已經是一副困覺的樣子了。
顧硯翻身,給他攆了攆被子,指尖搭在他塌下的腰側,往自己懷裡攏了些,這才略略滿足。
一會兒戳戳周恙側頰鼓起的腮幫子,一會兒又逗得他口水直流。
末了,又輕輕一吻落在他沾滿口水的唇尖上,小孩晚上的時候,應該吃了糖,帶著淡淡的草莓香。
一早醒來的時候,周恙一個人橫七豎八的躺在床上,身上光禿禿的,只有被子遮擋著重要的位置,顧硯的襯衫早就不知道被他蛄蛹到哪去了,反正沒在身上。
惱的周恙‘嗨喲’一聲,他知道自己睡覺不老實,不會大半夜的…騷然顧硯吧。
在被窩裡翻來覆去的,這才找到了襯衫,潦草穿著就滿屋子去找顧硯了。
“你在這裡呀!”
偌大的視頻會議裡,忽然出現一聲清澈的少年音。
輪椅上的顧硯轉身,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周恙點點頭,又有點不好意思,垂眸,腳趾輕輕蜷著,“顧硯,我,我昨天晚上在床上鬧你了嗎?”
“???!”
‘觀雲’的股東們,看著那雙細瘦的腳腕,下面是圓潤的腳丫,一時陷入了深思。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原來,顧總…好這一口啊。
聽說他們這種坐輪椅的,比別人玩的更瘋,道具也更多呢,尤其是字母遊戲,看看他們顧總把這小孩□□的,多好啊。
顧硯聽周恙這話,隻想悶笑,順手關了視頻會議,衝他搖搖頭,“還好。”
周恙一聽這兩個字,恨不得原地去世。他悄咪咪地看了眼顧硯,即便是被眼鏡遮擋著,也遮不住眼底的淺淺烏青。
顧硯示意他過來,指著電腦屏幕上一個和他七分像的男生,問道:“認識他嗎?”
這是樂源從秦至這幾年的帳戶裡查出來的,這人與秦至的聯系不多,但是基本上是一年一次,用的是秦至的經紀人楊寧的帳戶。
每年都有大額的走帳。
照片上的人帶些混血,琥珀色的眸子裡,泛著一層淺淺的淡藍,雖然長得確實很像周恙,但細看之下,兩人還是有差別的。
周恙像是鄰家弟弟,而照片裡的人,明顯要成熟很多。
“我不認識他。”周恙搖搖頭。
顧硯暗挑眉,不斷瀏覽著關於這個人更多的信息,但是除了能找到這個人在法國以外,他的信息幾乎是一片空白。
信息要麽是被修改過,要麽這個人,根本不是秦至能控制的,後面,應該還有更大的推手。
或者說,那個人等了這麽多年,也只是和秦至達到和平相處,如今突然爆出來這些照片,只能說明,那些人的目的不是秦至,而是周恙。
找到文東的郵箱,顧硯把照片發給了文東,這些照片,在文東手裡,能比他用的更好。
周恙坐在顧硯跟前,也不出聲打擾他工作,一邊翻看著微博,一邊竭力想著原書中,到底有沒有這個人。
或者說,和他長得那麽像,總不會是周家遺落在外的兒子吧?
周恙苦惱的揉了揉額角。
“他不是周家人。”顧硯伸手撫平了他眉間的小山包,“當時周老夫人陪在產房,親眼看著你出生,不用擔心。”
冰冰涼涼的指尖在額頭遊走,周恙下意識地紅了臉,顧硯的話,像是給他打了一劑強心劑。
剛來這裡的時候,他隻認識顧硯和大哥。現在,有周爺爺,文東哥,言哥,這麽多人喜歡他,這麽多人疼愛他,他舍不得了。
微博裡,他和秦至的熱搜依然沒有下去。
評論裡面罵聲一片,好不容易漲起來的粉絲,又在一夜之間掉了一百多萬。
【小仙精靈:為啥周恙到現在也沒有出聲明呢?難道不需要給大家一個交代嗎?當初拍《葬行》的時候,不是自己說不會有問題的嗎?所以這是給大家看了個空頭支票?】【親愛噠:說句實話,周恙你是不是被下降頭啊,我他媽粉了你沒兩天,你就去賣、屁、股?你這倒霉氣都傳染給我了,牛逼!隔山打牛啊你,我去買青菜,裡面能蹦出五條菜青蟲,我真的懷裡你這角色怎麽來的。】【愛你妹:有些人真的夠了吧,聲明也沒出,不知道急的在牆頭蹦躂什麽?前兩天粉他的時候,一口一個弟弟,喊得比你媽都親切,現在避人家如蛇蠍,搞得人家看得上你們一樣?】【難搞哦:完全不知道樓上在蹦躂什麽?聲明為什麽沒出,如果那件事不是他做的,他會不出聲明?看看秦至吧,人家一清二楚的,律師函已經甩出來了,周恙他要真沒做什麽虧心事,又何必躲躲藏藏呢?】【diss周恙必死:好家夥,你這是又知道了?你是在秦至家過夜嗎,對秦至舔的這麽徹底?弟弟是沒發聲明,但不代表我們眼睛瞎,周恙以前做過多少慈善,你去網上搜一搜?】網上吵的天翻地覆。
這麽多人都在為了他和別人吵的面紅耳赤,一種被人相信和信任的感覺從心底一擁而上。想為他們做些什麽事,卻沒有底氣。
周恙心裡有些難過,如果當時那個人,不是他就好了。
“顧硯,”周恙垂眸,手指緊張的攥在一起,“你說,如果,我沒有跟秦至睡過,那該多好啊?”
顧硯心頭一緊,“你真的記得?”
“我不記得,”周恙揭開自己的襯衫,露出白皙的腰,指著那枚朱砂痣,鄭重道:“可是它記得。”
也不管自己還露在外面的邊角褲,顧硯被他鬧得哭笑不得,怎麽會有這麽可愛的小傻子。
“恙恙,”顧硯歎一口氣,“那個人,不是你。”
顧硯點了點照片。
“哈?是他嗎?”周恙懵懵抬頭,確定了顧硯說的那個人真的不是他以後,開心地簡直要飛起來了,“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嗎?”
像個複讀機一樣,“真的不是我嗎?”
一遍又一遍地得到了顧硯的回復,周恙從座位上跳起來,激動地拿起手機,給文東他們打了個電話。
一邊的顧硯默不作聲地給他往下拉了拉襯衫。
“文東哥大哥爺爺都在嗎?”周恙仰著小腦袋,點兵一樣挨個兒叫到名字,“那個男生,不是我哦。”
文東被他這麽驕傲的語氣給逗笑了,似乎不見周恙也能想象到小孩搖著食指一臉傲嬌,“是是是,知道不是你。”
“那我現在可以發聲明了嗎?”周恙插著腰,他這次可要好好給甜粥們撐腰呢!
“再等等,明天和《葬行》的首發一起,”文東,“他們越罵,明天對你就越有利,明天你再開個直播,賣個慘,這事就穩了。”
周恙‘嗯’一聲,“這次我們要好好謝謝顧硯,你們下次不可以再詛咒他病死了。”
顧硯:“…”就真的不必當著他的面說出來。
酒店裡,兩個男人一個老頭,圍著桌子坐在一起,桌子中間放著一個紋路怪異的木質雕盒,裡面靜靜躺著一枚斷裂的血紅玉佩,殷紅如血,卻斷成了兩瓣。
三人的神色比昨天還要緊張。
久久,周老爺子終於開口,眼淚淡濕了眼眶,“回來了啊回來了就好。”
周恙剛生下來的時候,遠比其他的嬰兒要輕得多,不嚎不哭,卻也怪異地活了下來。
一行人稀罕地抱回家那一天,正要下車時,被一位道人攔住了去路,“在下天門機九陽,懷中此子三魂六魄,一魄尚存於另一世。”
周家從商,尤其是周老夫人,有一位至交好友也在天門,因此對於這些風水頗有研究。當下便問了幾句,那人對答如流,甚至還見解頗深。
周家頓時心下了然,自家這孩子出生的時候,就和其他人不同,當即問了句‘何解?’
那人從袖中拿出一塊血水玉,遞到那孩子的繈褓之中,“此子性情乖戾,恐難生養,須得好生照看。十九那年,若這孩子依舊沒有變數…”
“這變數是什麽,若是沒有變數,又該如何?”
那老道一笑:“玉裂之時,即為變數。若沒有,那一魄,便回不來。此子,必廢。”
原本隻信著一半,可後來,這周恙越長越大,做事情也越發不講情理,和周家人話說不到三句就要吵起來,學也不好好上,花錢大手大腳,幾乎所有的大惡大怪都集中在他一個人身上。
按著周老爺子的心思,這次啊,周恙十有八九又是做了糊塗事,誰知道一早上,周家那邊就發現了這塊斷裂的血玉,心還沒緩過來,緊接著就是顧硯的那封郵件。
那張照片和那些叫交易記錄,明明白白記錄著,他們恙恙啊,就是清白的!而且啊,他們恙恙也能和人好好說話了,也懂禮貌了,還演得好電視劇,能賺錢了!
這麽多年了,頭一次沒做糊塗事,管他叫爺爺也叫的親切。周老爺子抹一把淚,數十年的辛酸在這一刻似乎都隨風而去,冥冥之中就像一切皆有運數。
“咱們恙恙啊,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顧硯:寶寶,你好甜。
周恙:謝謝顧硯,是牙膏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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